“等等——所以这处产证，代表的不会是那座属于你的粉色城堡叭？”尤莉莉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被她抛掷出去的羊皮纸，塞回背包里，“别气，你也没一直待在魔鬼山谷里嘛。”

　　“啊，那倒是。”罗莎略微回忆了一下，“当然不是我的那座城堡啦！你还记得我的邻居，那座长满了荆棘的棕褐色城堡嘛？”

　　尤莉莉陷入沉思：“……有这样的城堡吗？我怎么感觉你的邻居全是一些地基？”

　　罗莎：……

　　“你说的对。”她打量着尤莉莉，“所以你打算将这两座城堡合并起来，在那个该死的山谷里，打造一个度假山庄？”

　　“相信我，投入和产出完全不对等。那些最愚蠢的贵族，都不会为魔鬼山谷花上一分钱。”

　　尤莉莉：对不起，还是高估了系统。原来签到开出来的，又是个没什么用的玩意。

　　她泄愤似地将一大堆金黄酥脆的扁平馅饼，全部串了起来，整个儿塞进嘴里。

　　“为什么里面加了这么多芜菁和洋葱粒啊！”

　　外皮酥脆，内里柔软，这些馅饼在被咬破的刹那，迸发出了浓郁的汁水。一股直击心灵的辛辣味充斥了整个口腔。芜菁颗粒和洋葱颗粒混合在一起，表皮微微鼓起，口感层次非常丰富。最重要的是，它们的味道被饼皮牢牢锁住，完整地保留了全部的风味。

　　但是——尤莉莉最讨厌芜菁了！在她看来，这种食材和白萝卜差不多，只适合加入大量的肉块和筒骨进行炖煮，出锅前撒一把葱花香菜调味。单独煎炒时，这种食材总有种遮盖不住的土腥味和辛辣。

　　她赶紧喝了一口冰羊奶压压惊。

　　“还是蜂蜜松饼比较中规中矩。”尤莉莉切开干酪，将一些无花果碎洒在上面，用它们把芜菁的奇怪味道，全部压下去。

　　许久不见的外派商队成员，也出现在了餐厅中。他们刚出现的时候风尘仆仆，衣物上满是凝结的污垢和奇怪的气味，头发和胡须也变长了许多，只有眼睛发亮充满了活力和坚毅。

　　这几日的经历，似乎给他们带来了一些非常明显的转变。很快，他们在清洁术的帮助下，重新打理好了衣着。

　　至于修理头发和胡须，一位有着络腮胡的矮人，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表明自己曾经是技术非常不错的剃头匠。

　　“剃头和修理胡须，对于矮人来说，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从破烂的皮甲中掏出了一些银光闪闪的工具，看起来架势十足。

　　“老约翰！帮忙将这些胡须和头发全剃了吧！”

　　“喔，天杀的！您太粗鲁了！那是我的头皮——”

　　随着黑发飘落下来的，是一些血痂和肚子鼓鼓囊囊，好似要裂开的奇怪小虫。

　　“啊，好吧，”剃头匠感到非常抱歉，他放慢了舞动剃刀的速度，“我会注意的。”

　　“不——您还是快一点吧，后面还有好几位等着呢！”

　　蕾娜塔碾死在地上乱跳的红色小虫：“见鬼的虱子和跳蚤，我要用剧毒药水将它们全部毒死！”

　　尤莉莉盯着地面，保持微笑：“诶，或许没必要这么麻烦？我们饲养了一批鸡蛇兽，这种在大陆上生活的生物，是这些小虫子的克星。”

　　等清理好那些满地乱爬的跳蚤和虱子后，尤莉莉重新将这些鸡蛇兽关回了畜牧棚中。

　　＊

　　“哇！和上次离开时相比，变化真的好大！”几个前盗贼小声讨论着，向四周张望。

　　格林将手搭在了费南肩上：“嘿！好久不见！”

　　他非常熟练地摆动手指，趁着费南被人群团团围住，从他的手中顺走了一个黑丝绒的小匣子。得手后，格林非常得意地和布莱茨对视了一眼，吱哇乱叫地一起逃窜——

　　“哎呀！看来我的技巧一点儿也没退步嘛！”他和布莱茨在角落汇合，两人交替着感应了一下小匣子的重量和内容物。

　　布莱茨摇头，这片黑丝绒似乎有着隔绝探测的作用。

　　于是，在费南还没来得及追上他们，开始算账前，这两个家伙靠近尤莉莉请求庇护，“嘿！老大！你是不是也很好奇前老大带回来的匣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费南穿过了人群，他看向尤莉莉：“是一件来自萨林会的魔法物品。我觉得您会喜欢。”

　　尤莉莉：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伴手礼嘛——

　　她的目光扫向其他人，这些返回的人类仆役们，脸上有一些懊恼的奇怪神情，纷纷避开尤莉莉的注意。

　　刚刚那个被剔了头皮，脑壳上还残留着血痂的家伙，更是默默后退了一小步。

　　尤莉莉：埋头苦干是永远出不了头哒！上辈子她最讨厌这种会来事的同事啦！显得她很呆。不过，现在她是被讨好的那一个诶！

　　尤莉莉感觉到这种被讨好的快乐了！这样的伴手礼可以多来一点儿！

　　会来事的眷属和仆役，也可以再多一些！

　　她满怀期待地打开盖子，唔，是一串项链。

　　整串项链由紫色的小珊瑚珠缀连而成，它们被打磨得圆润而可爱，层层叠叠地极细的金色细丝勾勒出繁复的造型，在项链的底部，悬挂着一些黑珍珠制作而成的魔法珠子，里面烙印着风行法术。

　　尤莉莉将项链放回到匣子中：“谢谢，我很喜欢。”

　　她歪了歪头：“你们是想要在宿舍里休息一会儿呢，还是直接跟着我去中介所和市政厅？我还没来得及浏览你们的考察结果，或许可以直接讲给我听？”

　　“返回奎卡城吧，那个信标的位置并不隐秘。”费南和其他人对视了几眼，非常果断。

　　一个矮小的家伙上前一步，“我来为您讲解。”

　　信标的位置果然不够隐秘。

　　它被设置在奎卡城的郊外，这样的大城镇，无论是哪个区域，都可能遇到一些熟人。

　　啊，也可能是购买过她寄售商品的客人？寄售商城仍在大量出货，每天都有新的客人涌入。

　　尤莉莉在落地的第一时间，给这枚信标套上了小型隐匿法阵。

　　金发游侠和灰袍术士从隐匿法阵前路过，尤莉莉抬头看了几眼，他们身上的气息异常地熟悉。

　　在腰间装死的巢母之眼微微晃荡了一下，尤莉莉的脑海中想起了来自它的心灵之声：“哇！是晨曦隐修会的味道！”

　　巢母之眼砸吧砸吧嘴，用一种看待美味的目光凝视着一无所觉的游侠。

　　“晨曦隐修会？”

　　“一个超级有意思的组织，在我还是幼生期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一位修士，它给我吃了一样非常美味的食物——充满强烈惊恐的人类灵魂。”巢母之眼嘻嘻地笑了起来，它控制不住地上下飘动，锯齿啧啧咬动，仿佛在回忆那种美味。

　　一时之间，它忘记了自己正咬合在金属吊坠的拉环上，咕噜噜地从尤莉莉腰间脱离出去，滚落在地上。

　　一双满是淤泥的长靴，将它踢了出去。

　　“什么东西！”金发游侠感觉脚下传来富有弹性的触感，被吓了一跳。

　　他反复用靴子在这附近行走，试图找出那个不对劲的东西。

　　“可能是路边的小石子？滚远了，没看清楚。”术士拉了拉兜帽，他的神色厌厌的，像是永远处于疲惫之中，“你刚刚有在听我说吗？城卫官让你已经疏于练习，游侠的战场在林间，在野外。”

　　“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沃伦夫人养着的一条狗。她早就不是那个邻家少女了，她沾染上了那些不入流的小贵族们的劣根性！”

　　“她是被迫的，”金发游侠轻声道，“是那个贴身女仆，总是违背沃伦，强迫她做一些让她难受的事情。”

　　灰袍术士摇了摇头：“你相信吗？”

　　郊外空气在阳光的炙烤下，变得闷热又粘稠。没有风，路边的桦木树叶稀稀落落的，因为缺水而塌落了下来，灰蝉贴在干燥的树皮上，发出嘶心裂肺的鸣叫声。

　　他逃避似地扭头，回望巍峨的城门，“我出来的够久了，该回去上值了。”

　　在跨进城门的刹那，他和一队行商擦肩而过，这些人簇拥着一位长袍曳地，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

　　巢母之眼重新悬挂回了尤莉莉的腰间，它像小狗一样，呼噜噜地大幅度摆动，抖落嵌进了触须和眼球缝隙中的泥巴和草块。

　　“啊！好讨厌的家伙！本来还想提醒他小心的！”

　　尤莉莉用清洁术给巢母之眼做了一个全身马杀鸡，她挑了挑眉，投掷出一枚追踪符文，悄无声息地将它粘在这位游侠的衣角。

　　“我想起来了，他是一位热爱购买药水的回头客。在杂货铺刚开业的时候，这位朋友曾经提供过一些珍惜的原材料——”

　　尤莉莉对着巢母之眼说：“我会持续关注他的。”

第179章 甘草软糖

　　负责接待的是一位穿着马甲，笑容满面的半兽人男士，他摊开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绘制着各种惊喜图案的魔法卷轴。

　　“中午好，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沃夫。按照这位先生的要求，我已经整理出奎卡城中合适的一些房产。”

　　他带着两撇小胡子的嘴翘了翘，将准备好的档案推给尤莉莉：“在内城区的商铺有8处，其中2处沿着主街，余下的6处分布在不同的巷道内，外城区的商铺有11处，老实说，外城区的治安和客流量与内城区天壤之别……”

　　他在卷轴上，用显影魔法，将这几处位置标注了出来。

　　在魔法的作用下，那几处正在出售的商铺，从平面变成了立体，从卷轴中浮现了出来。道路两旁的魔法灯亮起，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商铺的门窗自动打开，显露出这些商铺不同的内里。

　　内城区的店铺是一些造型比较奇特的联排，大多是二、三层的结构。

　　其中几间装修成了餐厅和酒馆的模样，有着挑高的一层和被木质围栏圈起的二层露台，还有几间顶层阁楼——作为仆役们和常客的住所。

　　另外几间的底层则摆满了顶天立地的木架子，上面堆叠着瓶瓶罐罐和各种杂物，架在木架上的楼梯通往店铺的上部空间。

　　它们都有小间地窖，方便店主储藏杂物、食物或是美酒。

　　外城区的商铺显然更大一些，似乎连着一些简单的加工坊。不过这些工坊大部分装置并不连通着店铺一起转卖——用这位半兽人中介的话说，那是另外的价钱了。

　　尤莉莉放下手中的档案手册，手册中非常详细地记录了店铺的建造者，和它的转手历史，所处街巷，附近的标志性建筑物和对应客户群。

　　“我想先去内城区主街的那两间店铺看一看，九号大街客流量丰富，而三号大街的那间店铺，装修得非常不错——真是让人难以抉择。”

　　九号大街是一些佣兵工会、冒险者协会和商会的驻地。这里接近外城区，往来的人流量非常大，鱼龙混杂，冒险者和佣兵们经常因为某些小事或者摩擦，爆发口角和斗殴。

　　听说九号大街的罚单，占了市政厅每年营业外收入的大半——毁坏的市政道路和景观，按照采购价的三倍进行赔偿。

　　守卫总是姗姗来迟。背负270镑罚金的游荡者赌咒发誓，他很早就看到守卫了，那该死的家伙，一直到他和别人打出了真火，破坏了花坛，才带着留影卷轴，从路灯的阴影里冒出来。

　　“这是钓鱼执法！”被倾巢而出的守卫们绑回来的时候，这位游荡者朝着市政厅的方向，喷了口唾沫，竖起中指。

　　尤莉莉：真是非常天才的城市治理理念。

　　尤莉莉作证，游荡者说的就是真相。

　　她参观完了这间原来用作酒馆的建筑物，麦酒和熏肉的味道将这间店铺永远地腌制入味，厚重的木门上满是划痕和凹陷——就在刚刚，又多了一道新鲜的印记。收银台和吧台连在一起，酒柜由一整块巨型黑橡木雕刻而成，零星摆放着几个分酒器。

　　后厨东倒西歪地摆放着一些空了的橡木酒桶，墙壁上全是烟熏火燎留下的痕迹。

　　一层和二层非常开阔，数盏魔法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墙壁上悬挂着长弓、巨斧和几个兽首。地面上铺着猩红色的地毯——只有在某些角落里，能看出它原先大概是浅灰色的某种动物皮革。

　　“没有三层，有地下一层和二层储藏室，里面的空气异常沉闷，进入前记得提前通风——那里曾用来储存食材和酒桶。喔，在这之外，还有些向下蔓延的石制阶梯。”沃夫眨了眨眼，推开一扇活板门，“那些酒鬼们坚信，酒馆的地底埋藏着某个通往其他位面的竖井。”

　　他摊了摊手，非常大方地将这个只有十几阶的楼梯展示出来，发出爽朗的笑声：“不过，您也看到了。那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

　　尤莉莉关闭了跳出来的系统弹窗。

　　【您获得了限时奇遇】

　　那些石制阶梯像是活过来一样，向下螺旋蜿蜒，通往某个深不见底的地方——起初还有微弱的壁灯照亮那些阶梯的表面，越往下，这些光芒越是黯淡，壁灯也彻底熄灭，只留下墙壁上扭曲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