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经过一天鸡飞狗跳的超市血拼，三个女人终于把该准备的东西在准备得差不多了。

　　徐云朵还在出发前，特地爬上第一军校的官网，找遍所有可以找到的旮旮角角，终于确认学校没有在这方面有任何限制后。她的战火彻底被点燃了。

　　竞赛那次把她带去的一大堆东西全部给收走带给她极其大的耻辱。她势必要在今天一雪前耻！

　　芮平觉得她要是在竞赛当中也保持这个势头，不说第一，也能拿个前三了。但是她也忍不住被带动起来——除了买东西前不断地望着价格牌上的数字纠结，总觉得这笔钱也是可以省下来的。

　　让她下定决心的是徐婶一句：“这个今天做活动吗？怎么一下便宜那么多。我得多囤一点。”然后捡起来扔进购物车。

　　芮平就控制不住自己伸出的罪恶之手。

　　到底还是逃不过资本的陷阱。芮平最后扛着大包小包离开超市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血已经空了。

　　付账的时候又是一番极限拉扯，徐婶是绝对不会让她这个学生付钱：“你还在上学呢，捣什么乱！”她一手挥开芮平伸出光脑的手。

　　芮平：“……”她总不好跟徐婶动手吧，徐云朵还好，好歹还训练过，徐婶就是个普通人的体质……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婶把钱付了。

　　转头还跟她小声的，像是做贼似的说：“我拿你徐叔的卡，军人补贴百分之三十，又省了几百。”

　　芮平耷拉的小脑袋一下子就扬了起来。看得徐婶心里直发笑。

　　芮平简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徐婶手里小小的卡片，徐云朵在旁边拍着胸脯道：“这算什么，以后我进部队了，拿我的卡给你刷，机甲士可以拿百分之五十的补贴呢。还不算其他的福利。”

　　徐婶虽然知道她就是说大话，但仍旧忍不住高兴，笑得跟朵花一样：“那我可就等着了。”

　　她可真会说话！芮平在旁边用力的一点头：“我也是！”

　　徐婶摸了摸她的小脑瓜：“那我可先得用平平的。”

　　徐云朵不高兴：“为什么！？”

　　徐婶给了她个白眼：“你的还不知道哪年呢，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平平马上就第一军校了，出来就是机甲士。不先用她的难道用你的吗？”

　　徐云朵：“……”这个妈也太现实了。

　　芮平乖乖的被徐婶搓了搓脑袋瓜子，高兴得又用力的点了下头：“我拿到就给你送过来！”

　　她可真好哄。徐婶在心里想。其实芮平刚从部队回来的时候，徐婶就察觉到这孩子心里头有心事。只是她并不了解其中发生了什么，冒冒然跑去问不是她的作风。

　　徐云朵有个破事都要藏着掩着深怕她知道。她也注意不去伤害孩子们的自尊心，给她们极大的隐私。

　　芮平那孩子的性格就更不是会坦诚说难处的人，她虽然才小，却已经有很强烈的自尊心，从来不把自己的软处暴露在人前。

　　她只能努力做更多的好吃的，美食最能治愈心灵了，所有不开心的事情看到好吃的一瞬间，都会被消弭。徐云朵拉着芮平要去参加竞赛，其实也挺好的，正好可以出去散散心。

　　但是她绝想不到会遇到这种事情。两个孩子第一次参加这种大的比赛，徐婶怎么可能错过，早早就在家蹲着看了。所以哪怕现在网上的消息，都被压了下来。但是她是全程追到尾，可以说她比徐云朵这个局中人看得还要明白。

　　她是看着芮平这孩子一点点长大的。

　　所以当她看到她在屏幕上出现的那一刻，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泯然众人，到把所有人超越。徐婶这个年纪的人，以为自己已经见过各种场面，生离死别也不是没见过。但是那一刻，她抱着纸巾哭得不像话。

　　明明是好事，她应该为她高兴才对。

　　但是她却整整用光了一包纸巾。

　　……太不容易了！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好的。徐婶一边为她难过一边为她高兴，直到后面一切急转直下，萨塔利人跳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所为一名军人家属，她并不是真正没见过世面的，或多或少耳闻目染也间接接触过一些事情了。但是这一刻，她仍旧像天下无数为自己孩子操碎心的母亲，真情实感的恨不得以身代之。

　　她并不是芮平真正的母亲。郭蓉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这种魅力不局限于男女，她即有大女子的强势，又有小女生的柔情。哪怕身边没有亲人朋友，她总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哪怕她选择的那个男人一年到头都不着家。但是她一个人带着芮平，也能让芮平享受到双份的爱。

　　每到这个时候，徐婶总会忍不住想，要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用。

　　那时候芮平被郭蓉教得多好多懂事，干干净净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个头还没有板凳高，乖乖巧巧的揪住妈妈的衣角站着，说话细声细气，见到陌生的生人还会往妈妈的背后钻，过了会儿露出一张歉疚的小脸，眨巴眨巴眼睛的朝你看过来，简直心都要化了。

　　徐云朵跟她一比简直就像个男生！

　　徐云朵那时候才两岁就被小姐姐的美色也吸引跑了，以前是在地上乱滚，后来是在芮平的身后滚，滚得跟个小泥猴似的。也难为芮平不嫌弃，还抱着她过来找她。小女孩有些怕生，小声道：“妹妹跑到我这里来了。”

　　见徐婶一副生气要揍徐云朵的样子，她抱着徐云朵的手有点紧，又急又怕：“……你不要怪她。”

　　徐婶是真的不知道她家的小泥猴哪里招芮平的眼了，但是她耐心又认真的教徐云朵说话的样子，看出她是真心的喜欢这个小妹妹。

　　太神奇了！

　　虽然她无数次眼馋郭蓉能有个这样宝贵闺女，但是徐云朵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再嫌弃也是自己家的。看着在自己身边调皮捣蛋无恶不作的小魔王在芮平的身边，乖得简直像被人调包一样。

　　她还是难免有些酸的。

　　等到再长大一点，徐云朵竟然已经到了为了保护芮平，跟院子里的一个捉芮平头花的男生打架，把人脸都咬出血的地步，她就更加无法理解了。

　　特别是徐云朵叫姐姐的频率明显多于叫她这个妈。

　　而且只有要吃要喝要零花钱的时候才会喊一声妈，还一副要债似的模样。叫姐姐就亲切中透着欢喜，见到芮平就跟小鸟见到巢穴，嗷呜一声就扑过去把人抱住，高兴的“平平姐姐！平平姐姐！”直叫唤。

　　真应该把那一幕录下来，每天给现在的徐云朵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徐云朵就越来越少叫姐姐了，要叫也是一声不客气的“芮平”，她好像因为自己小芮平两岁非常不高兴。

　　她觉得自己应该当这个姐姐。

　　就让她这么觉得吧。芮平从来不跟她较个劲，随便她叫什么。

　　徐婶看着徐云朵不知道又嘀咕些什么，两个人越凑越近，走到前面。她就觉得那些担惊受怕的情绪一瞬间离她很远很远。

　　天边的斜阳照过来，一束阳光正好打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

　　不管她们怎么变，她们会一直是最好的姐妹的。徐婶从来就不怀疑这一点。

　　～芮平坐上前往第一军校的特快飞船。她扛着两个大行李箱，徐云朵想要钻进来被乘务员给拦住了。这个刻着第一军校校徽的飞船是第一军校专门为今年的大一新生准备的。

　　凭通知书进船，一人一个位置，其他的人，不管是你的家长朋友还是你家里的侍从都不能上来。芮平看到一个打扮得像是贵公子的家伙，他带着的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白色侍者全部都被赶了下来。这让他的脸上染起一层红晕。

　　感受到她的视线，他朝她看过来。芮平立刻把头调到窗外。

　　圆形的窗口外面是蓝天白云，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想到要离开这座星球了，所以芮平仍旧看得津津有味。

　　第一军校并不在芮平所在的星球，那是一颗人造星球，整颗星球的面积大概只有一个省那么大，但考虑到它的造价，这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最小的听说大概只有平方不到三百米。那是第一颗进入宇宙的人造星球，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芮平在历史书上看到过。

　　现在那颗星球被当做联盟珍贵历史遗物博物馆，放着开国元勋的遗体，联盟并不是每届总统都有机会上去，只有在历史当中造成极为深大影响的人物才有这个机会，而且也不只限于总统。

　　听说塔维斯好像有这个机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还是乡巴佬芮平头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等到飞船启动了，她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不过飞船上的位置跟位置之间不像她之前坐的那种商用飞船，挨挨挤挤的，倒像是她从没尝试过的豪华舱，座位之间隔得很开，而且中间还可以升起隔板，这就成了一下小型的包厢。

　　她坐着的这个宽大的沙发椅可以完全放平，直接变成床。在她面前的光屏画面把所有一切可以操作的小细节都在她面前展示了一遍。

　　她认认真真的把这个说明书看完后，直到它放第二遍，才把它关掉。不过坐在她旁边的那个人早在它跳出来的一瞬间就把它关掉了。

　　他好像很熟悉这些，也不跟芮平说话，就把隔板升了起来。

　　芮平摸索了一下，也把隔板升了起来，她还试着调节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前面的座位传来说话声。

　　毕竟都是大一的新生，大家年龄相仿，家长又不在身边，像芮平这样第一次出远门有点兴奋激动的大有人在。难免就想要找人分享自己的心情。

　　芮平还在摸索着自己座位，就听到隔壁座位的仁兄敲了敲自己的隔板。

　　他说了一句：“小点声。”声音带着磁性，其实挺好听的，就是语气不大客气。

　　前面的声音好像小了一点。芮平找到椅把手侧边藏了一个盒子，好像可以打开？

　　隔壁的那位兄弟等了一会儿，下一句更不客气：“能不能闭嘴？”

　　芮平刚刚把盒子打开，从里面掏出来一对耳塞，一副眼罩。应该是睡觉用的？她拿出耳塞，抽空注意了一下旁边的进展。

　　在隔壁冷酷兄弟说完这句话后，前面确实是没声了。芮平以为这事就完了，没想到紧接着就传来脚步声，前面的人直接找过来了。还不是一个。

　　她这次能很清楚的听到之前说话的声音放大后是什么样子。说实在没有她旁边那位兄弟的声音好听，来的是两个人。

　　前面的人说：“兄弟，有意见出来当面说，藏藏掖掖做什么？”

　　后面人笑了一句：“都是同学，也不想第一天就闹不愉快，之前你让小点声，也给你面子了，后面什么意思？真当自己是人物了？”

　　芮平本来是想要把耳塞塞耳朵里睡觉来着，这时候动作顿了一下，耳朵不禁竖起来。

　　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开始蔓延。芮平精神力开发出来后，耳力教之前提升不止一个档次，她能很清晰的感受到一大部分人的心跳都变缓了，周围悉悉索索的说话的小声音这会儿也全都不见了。

　　都专心的听着这边的动静。

　　隔壁把隔板放下来，然后那兄弟特彪悍的扔出去一句：“整个船舱就你们最吵，心里没数？”

　　芮平觉得自己不应该把精神力用在这上面，但是她实在是太想看现场了。又不能把隔板拉下来……就在这时候，那两人其中一人就道：“你旁边坐着的都没意见，就你事多？”

　　为什么不打起来？反而要把战火波及到旁人身上？

　　芮平很想装作不知道。但是隔壁兄弟虽然不怎么客气，这会儿反倒替她说了一句：“关你屁事！”

　　“人家不提是人家有素质，不是你就可以吵着别人的理由。”

　　他竟然会说人话？芮平就在这个时候把隔板放了下来。其实放下来的时候，她有点尴尬，所以脸上就一点表情都没有。

　　然后对上三张迥异的年轻脸蛋。

　　芮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他们不吵了？估计也没人听，要不先等别人说话吧？

　　然后那两个站着的人好像愣了一会儿，有些慌的样子，芮平就这么看着他们匆匆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屁也没放一句就回到前面去了。

　　她有点懵，扭头看旁边那个那个暴躁兄弟。接着对上缓缓升起的隔板，那人依旧一副对她爱搭不理的模样，哪怕刚刚还替她说了一句话。

　　这人真奇怪。不过也省了芮平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社交。她干脆也把隔板升了起来，后面她这个船舱一直都特别、特别的安静。

　　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躺了一会儿，起身去了趟洗手间，路上也遇到一些人，那些人看到她都怔了一下，呆呆的样子，看得她莫名其妙，等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又纷纷的把脸扭到一边去。

　　她顶着一张默默无言的脸，沉默的把门关上。

　　塔维斯在旁边笑道：“他们认出你了。”

　　芮平已经习惯他出现在女洗手间了。这种习惯真的要不得。

　　这时候洗手间没有别人，她也可以说话了：“……因为葬礼？”

　　“因为竞赛。”塔维斯说，“这样的场景你总应该要适应的，以后会越来越常见。”

　　芮平看了看镜子，她皮肤很好，几乎不长痘。但是他们看她的眼神，总让她觉得自己的脸上有其他的东西。

　　“在想什么？”塔维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