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柏与她对视,随后默不作声从口袋中取出手机。
他低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苏棠音也没动作,浑身像是竖起了刺,靠在窗帘旁警惕盯着他,仿佛他一有动作就会想办法逃走。
景柏余光能瞥见她,看到也只觉得好笑,他的小妻子还真是天真,若是他真的使了强劲手段,随便一根触手都能将她控制住。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景柏将手机搁置在床上推了过去。
他微扬下颌示意苏棠音去看,自己则站在另一边没有贸然靠近妻子,像极了贴心的丈夫,将苏棠音衬托的莫名有些无理取闹。
苏棠音抿了抿唇,挪动着靠近床边,弯腰捡起了景柏丢在床上的手机。
景柏将手机解锁了,苏棠音拿起来看到的是个视频。
看起来像是监控视频。
是实验体扛着她逃跑的时候。
在苏棠音的记忆中,实验体察觉到了那个怪物的气息,所以慌不择路带着苏棠音逃跑,但还没来得及出H栋,就被追上来的怪物攻击.
然后……
是浓重的黑雾,触手像网一样将苏棠音缠起,那个怪物走了过来,取代了触手侵占了她,将她带到了深渊里。
祂的声音那么熟悉,就连情事上的喘息也像极了景柏,愉悦到极点的时候微扬下颌,汗水顺着滴落在苏棠音的脸上,哑着声音喊她宝宝,这些都是景柏会有的习惯。
苏棠音坚信那只怪物就是自己的丈夫。
可监控上显示的却并不是这样。
实验体扛着她逃跑,可却突然跌倒在地,然后……
不是黑雾,没有那些怪异的触手,而是从H栋外闯进来一群防护严密的人员,拿着电子捕捉枪朝实验体开了枪,实验体发狂用声波攻击那些人,苏棠音被波及到了,送往了医院治疗。
监控是这样的。
与她的记忆完全不一样。
监控视频只有五分钟,放完后自动切换到下一个视频。
苏棠音抖着手捂住嘴,不可思议看着手机上的画面。
依旧是个监控画面。
四面墙壁都是纯白,一间房子被分成两间,陈博士双手被手铐铐住,坐在椅子中安静看着对面玻璃墙内的审讯人。
“你将苏棠音推了进去,是为了什么?”
“研究,那只实验体只对她感兴趣。”
“苏小姐被实验体重伤,你有料想到这种局面吗?”
“实验体潜逃,是我们的错,我没有想害她,防护服完全可以保护她,只是那只实验体突然发狂。”
陈博士说到这里停顿了下,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犹豫,小声问:“棠音现在怎么样?”
对面审讯室的警务人员面无表情回:“声波刺激到大脑,检查暂时没有大问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她的丈夫在照顾她。”
视频放到这里。
苏棠音已经没有办法说话,没有语言可以表达她心里的震撼。
景柏垂头叹了口气,柔声说:“宝宝,昨天我刚把你从医院接了回来,身体检查没事,但你最近需要休息,实验室也给你放了假当作补偿。”
苏棠音抖着手去够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景柏一直为它充着电,她打开就收到了满屏的消息。
很多都是同事,大部分都是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她没有回短信,而是找到林云姣的聊天界面。
林姐:“棠棠,你还好吗?我去医院看了你,你可吓死我了。”
苏棠音磕磕巴巴打了行字:“林姐,我在医院躺了几天?”
现在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林云姣回的很快:“十天左右,我们都去看你了。”
苏棠音:“我真的在医院?”
林云姣:“……不然呢,不过你是因为什么受的伤啊,我们赶去医院的时候,你的丈夫也在,还有一群领导,我根本不敢说话,也没人跟我们讲原因。”
苏棠音没有回。
实验体的事情是基地的机密,景柏作为苏棠音的家属,她重伤后基地是有义务要告知家属原因的,景柏应当也签了保密协议。
但林云姣他们没有权限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也只知道她重伤了,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那只实验体的存在。
怎么会是这样呢?
“宝宝,头还是很疼吗,是不是身体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们去医院吧。”
耳畔的声音柔的不像话,景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越过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床,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抱住了发颤的人,亲了亲她的头顶,“宝宝,你怎么了?”
苏棠音觉得自己浑身都冷,像极了被那些触手缠满全身的样子,那些冰冷的东西在身上爬行,像蛇一样冷冷的,带给她无尽的战栗和恐慌。
可丈夫的怀抱是温暖的,不是她被那只怪物露在怀里的触感。
她双眼发直,目光无意识落在手机屏幕上。
两段监控,同事们的短信,林云姣的话,每一个都在告诉她,她说的那些都不对。
她没有被那只怪物带去深渊,也没有被他缠着在深渊纠缠了几天。
她只是被那只实验体发动的声波攻击到了,因此受伤被送往了医院,她的丈夫照顾了她很多天,她的同事们都来医院看过她。
苏棠音的眼睛茫然无措看向床头柜上。
那里放了一大袋的药,袋子上的包装俨然是市中心医院。
“我……”苏棠音说不出话,艰难蹦出来一个字。
景柏坐在沙发上,将人抱在了膝盖上坐着,单手揽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捏着她的后颈为她放松,
这是景柏经常做的动作,苏棠音神经紧绷的时候,他就会这么为妻子解乏。
苏棠音捂住了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景柏亲了亲她的脸,小声哄着她:“宝宝,做噩梦了吗?你梦到什么了?”
苏棠音讷讷回:“你是怪物,你把我带去了一个漆黑的地方,我好害怕。”
景柏沉默了一瞬。
许久后,一声叹息在苏棠音耳边弥散,包含了无尽的心疼。
捂脸的双手被扒开,侧脸被转了过来面对他。
景柏的眼睛是很浅淡的琉璃色,睫毛很长,微垂着看人时候很温柔,眸光永远是平和且带着爱意的,苏棠音最喜欢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盛满了爱意的眼,只看得见她。
可梦中的那个怪物并不是这样,他的眼睛很蓝,像极了带着流彩的玻璃珠子,其实很漂亮,但眼眸中的情绪太过吓人。
是一种猎手盯上猎物的时候,露出的凶残又嗜血的神情。
占有欲、破坏欲、爱欲混合在一起,她根本分不清哪一种更多。
她的丈夫,会是这么一个怪物吗?
“阿景……”
“宝宝,我在。”
苏棠音想起了景柏求婚的那日。
他也是用这么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说:“我会永远忠诚于你,毕生守护你,生死不弃,爱你如初,所以,嫁给我好吗?”
他明明就是她的阿景。
苏棠音忽然落了泪,泪水滴落在景柏的手上,又顺着淌下了他的手腕,滚烫的触感让他轻颤。
“阿景,我……”
她的话没说完。
景柏心疼地亲去她的泪水,手掌在她的脊背上轻拍:“宝宝,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不要怕好吗?”
她埋首在他的脖颈间,抱紧了他的脖子。
景柏一直在哄着她。
***
苏棠音睡着的很快,她本来就疲累不堪,这么一顿折腾自然是累了。
景柏关上房门走了出来。
偌大的客厅坐着个人,双腿不正经地翘着,懒洋洋靠着身后的靠枕,听到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深渊的神竟然也来了这里。”闻煦默不作声看了眼景柏身后的房门,怪物的听力很好,他可以听清楚刚才屋里发生的动静,想到景柏那副虚伪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只是没想到,神也会怕自己的妻子发现你的身份?”
“需要你管吗?”
景柏垂手看着他,触手缓缓爬出,翘首立在他的身后,触尖化为尖锥对着闻煦,俨然一副他再多嘴就宰了他的架势。
闻煦“啧”了一声,暗道这只怪物脾气果真如传言那样非常暴躁。
这么一个暴脾气的人,竟然会耐着性子哄自己的爱人。
闻煦道:“你不得感谢我吗,我帮了你呢,要不是我捏造了那些监控,帮你料后,你可就露馅了呢。”
景柏嗤笑一声:“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吗?”
他瞥了眼闻煦,微笑启唇:“血脉低贱的藤怪?”
闻煦的脸色冷了一瞬。
景柏依旧笑盈盈看着他,深渊的神没什么怕的,武力值最强的怪物有能力挑衅一个也很强大的怪物,血脉最为纯正的他有资格说这些话。
闻煦也是想明白了,知道自己与这位的实力存在沟壑,想到还有事情要请他帮忙,只能压下那点子怒意。
“我也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不等景柏拒绝,闻煦自顾自说:“另一个世界的门什么时候打开?”
景柏:“怎么,想带我的病人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