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音不喜欢这样的人,三心二意。
景柏提着行李跟了上来,在家哄惯了小妻子,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追在她身边问:“宝宝,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的错。”
苏棠音不可思议看过去:“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该喊的人不是我!”
景柏被她凶的一愣。
苏棠音的眉头皱的很紧,一副教育孩子的样子:“她是你的女朋友,你应该对她专心,一心一意,保护她爱护她,而不是在外面对一个已婚之妇动了歪心思……不,不止是我,是所有除你女朋友之外的女生。”
景柏下意识辩驳:“不是,我没——”
“你没有什么?”苏棠音音量拔高,“没有对我起心思,没有故意撩拨我?我比你年纪大,我也谈了很久的恋爱,你以为我是看不出来吗?”
景柏的眼睛无措眨着,明明个头那么高,在苏棠音的面前却像是个孩子一样,面对家长的批评指责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苏棠音说了几句,只觉得口干舌燥,又觉得自己当真是多管闲事。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走吧,避嫌点好。”
景医生就这样被自己搬起的砖砸死了。
苏棠音丢下他走了,景柏一路目送她消失在视野。
他的脑门突突的疼,这时候已经没有游客,这段路也只有他和苏棠音两个人。
可现在苏棠音也丢下他了,于是幽深的山路就只剩下景柏一个人。
触手们出来嘲笑他。
——让你刚刚嘴贱!宝宝生气了!
——快去追宝宝!快去追她!
——不能离开宝宝,不能离开她,快去追她啊!
景柏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掏出手机给苏棠音发了个短信。
景医生:“宝宝,好想你。”【等待jpg】
苏棠音没回信息,可能还在爬山。
景柏握着手机,看着苏棠音的头像,那只带着蝴蝶结的小狗,很可爱,与他的是情侣头像。
他很想跟她坦白,请她不要生气了,他没有不专心,也没有不尊重她。
可手指在手机上打了一串字,又被自己删除,循环往复,弄得那些触手们都烦了。
——你在干什么!快去追宝宝!
——她自己不安全,快去追她!
——宝宝宝宝宝宝,想要她,想见她!
景柏关上了手机。
他瞥了眼苏棠音离开的背影,收起手机追了上去。
不管苏棠音现在怎么想,他也只能先瞒着她,否则她可能会更生气。
***
苏棠音离开后很久也没见“白景”追上来,以为他是放弃了下山去了。
说不定现在六峡峰只剩下她了。
苏棠音望了眼不远处的山头,她看了眼表,现在才一点,也就是说从中转到峰顶只需要一个时,汤守说让她下午三点前必须下山,那么留给她探查的时间就不多了。
她掏出手机,刚好看到景柏的消息。
棠棠:“我现在有些忙,晚上给你打电话。”【抱抱jpg。 】
说完她不等景柏回复,直接关了手机。
身后的树林中,景柏酸溜溜地盯着她。
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苏棠音。
不行,越想越委屈。
她都不知道安慰安慰他,就拿这一句话敷衍他。
怪物知道什么叫真心,什么是敷衍,苏棠音这很明显就是在敷衍他,于是怪物更委屈了。
他靠在树上,看苏棠音放下背包,打开手机走向远处的山体。
那个山体就是当年发生滑坡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山体后面就是一片密林,景柏当年就在那里面站着目送苏棠音被救走。
那场事故,如果不是他在场,苏棠音也活不下来。
“我明明救了宝宝的命,为什么宝宝不能多爱我一些?”景医生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干。
景柏最后望了眼苏棠音的背影,沉默转身离去。
***
苏棠音站在一片山体上,脚下是曾经山体滑坡形成的沟壑,这里埋葬了她的伙伴。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活着,苏棠音自己也不知道,所有人都说她上辈子做了福,运气才这么好。
可这些话让她不适,难道他们的死就是运气不好?
苏棠音每每听到这种话,心里好像卡了根刺,戳的她难以呼吸,一阵阵闷疼。
她蹲下身触摸脚底的土地,关于那场事故的记忆是模糊的,当时的她第一个昏了过去,被埋在泥土之下,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昏迷前,似乎还听到同伴中一个人在喊她,让她抓紧他的手。
苏棠音闭了闭眼,鼻头酸涩的不行。
她放下自己从C城带来的雏菊,摸着这块土地,好像又看到了当年跟他们一起做实验的日子。
很开心,也很充实。
苏棠音蹲了会儿,双腿有些麻木,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起身望向山体后面的密林。
那块林子开发程度不高,里面应该很少有人进去,站在外面看,只能看到一片幽深绿意的林木,天色昏暗时候莫名有些恐怖骇人。
苏棠音吸气呼气给自己加油打气,一个人总归有些害怕。
她掏出手电筒,小心朝那片密林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靠近这片密林,就好像冥冥中有人在指引她一样,她无法克制也无法拒绝地朝林子走去。
是一种直觉,密林中有她想要的地方。
苏棠音只差一步就能迈进密林,她刚要一鼓作气闯进去,眼前绿色一闪。
冰冷的湿气扑鼻而来,她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浑身布满了细小的鳞片,身量很高很高,完全不是人类的身高。
它居高临下看着她,绿色的头发下是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一双眼睛在这张脸上格外突出。
它堵在苏棠音的面前,垂到脚踝的发丝像藤条一样卷上了她的腰。
她听到它磕磕绊绊的声音。
“你身上,有我的,孩子,味道。”
巨大的惊恐冲击下,苏棠音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只怪物已经打晕了她。
它将人抗在肩上,身形很快化为残影,扛着人跑了很远,一直到了它的地盘后,带着苏棠音一头栽进了湖泊。
***
景柏独自走在林间,林中不时有眸色各异的瞳仁闪现,有些怪物还会躲在身后,冒出头怯怯看着他。
见过景柏的怪物都被杀了,怪物们不知道景柏的长相,但他的气味是所有怪物从小都要熟记的。
那些怪物看着他,居住了这么久的领地被陌生怪物闯入,换做以前它们早都群起攻之,将其撕成碎片。
可现在没有怪物敢动弹。
景柏对这些怪物不感兴趣,在这方全是怪物的密林中,他也不需要掩饰自己怪物的真身。
浓黑的雾气随着他的走动逐渐扩散,弥散了整方密林,触手张牙舞爪,蓝光为其增添了更多神秘和威胁,每一根触手都能毫不费力斩杀一个怪物。
景柏走到一棵树下,仰头看着这颗树,忽然勾唇笑了。
“欸,别装了,再装烧了你。”
树叶瑟瑟发抖,枝条颤抖的不行。
随后整棵树消失在眼前,绿雾散开后,是个矮小的人性。
小怪物的身高刚到景柏的腰间,仰着头发抖。
“我……我……见过神明……”
它吓的跪地求饶,即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能察觉到景柏此行来的目的是它,他从一进来密林就直奔它的栖息地。
景柏对它滑跪的动作有些嫌弃,嗤笑了一声,却将小怪物吓的抖得更厉害了。
小怪物哭唧唧:“我……我真的是个好怪……我没干过坏事……”
景柏挑眉:“我没有说不许你干坏事,我也干坏事。”
小怪物:“……啊?”
景柏还在笑,语气却变得危险:“我问你一件事情,只有你知道,不说的话我就真放火了。”
小怪物吓哭了:“说说说!”
景柏的笑意收起。
“小树怪,五年前那个人类女人,为什么会来到裂缝,你当时在场。”
他的妻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甚至打开了两个世界的门。
可她忘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