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云岳:“……”
柴云岳只能继续空挥,然后一边挥一边“骂”:“你确定这么做真的有用?”
“还要打多久?”
“这么做真的不会反而吓到战兽?”
沐灵都是计算好了的,她道:“放心吧。”
说着,又“啊”了一声,然后开始在地上打滚!
柴云岳:“……”
其他人:“……”
沐灵皱眉:“继续继续!”
柴云岳一咬牙,再次追着沐灵打,直到就这么打了十分钟后,沐灵被从门口打到了窗边,猞猁则始终缩着脖子看着他们。
见时机差不多了,沐灵突然倒在地上不动了,她道:“你停下吧,然后生气的丢下扫把,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出去,把门关上。”
柴云岳一看总算是结束了,赶紧照办。
直到病房门关上,门外的几人还在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
他们看到沐灵睡在地上始终不动。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里面没有任何变化。
时间过去了十分钟,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佟少将开始频频看时间,有些等不下去了时,终于,里面的沐灵动了。
她也不是怎么大动,就是“唔”了一声,然后手臂挪了挪,做出一副要撑起来,又摔下去的模样。
沐灵刚才被“打”的时候,猞猁躲在角落发抖,沐灵后来躺在地上不动,猞猁就也蜷缩着不动了。
而沐灵现在又动了,猞猁立刻紧张的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沐灵的一举一动。
猞猁以为人类会爬起来离开,可是它却看见人类挣扎了一下后,就彻底爬不起来了。
猞猁犹豫着往前伸了伸脖子,努力往那个方向嗅闻。
它的耳朵始终贴在脑袋后面,它嗅闻了很久后,然后听到了那个人类嘴里发出哀伤的哭声。
猞猁谨慎的又缩了回来,半晌,它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又走了出去。
它走得很低,比起走了,更像是在匍匐前进。
曲着四条腿走到床边,然后东张西望一番,确定房间里真的没有其他危险后,它轻轻一跳,从床上跳到地上。
虽然麻醉效果已经过了,但大概是紧张,它落到时还是摔了下,发出“咚”的一声。
起身站稳后,它又继续匍匐着往沐灵那边走,走着走着,走到了人类的头颅旁边,见人类还在难过的悲鸣,猞猁再次小心的嗅闻对方。
嗅闻了片刻后,确定人类真的爬不起来了,猞猁又离开,它跳上床,叼起之前沐灵给它撕的肉丝和冻干,再跳下来,把那些食物放到沐灵的面前,用鼻子拱了拱,把食物拱给她。
沐灵虚着眼睛看到了猞猁的举动,但她没有任何反应,仍在悲伤的假哭。
猞猁有点发愁的围着沐灵绕了两圈,然后它鼻子靠近沐灵的后颈,在那个地方又嗅了嗅。
最后,它张嘴,叼住了沐灵的后领,把人类费力的往后拽。
沐灵立刻配合的往后蹭,假装是猞猁叼动的她。
终于,猞猁把人类叼到了墙角,它似乎觉得人类太大了,不太好藏,它看了看周围,然后又回到床边,叼住床单的一角。
把床单从床上扯下来,它拉着床单到墙角去,用鼻子拱着,用嘴叼着,用爪子刨着,把沐灵完全盖住了。
盖完了后,它又把食物叼过来,放回沐灵面前,但是也用布把食物遮起来。
做完这一切,猞猁就钻到床底下去,自己也躲在了阴暗处。
房间里到这时彻底安静了下来。
门外的几人全都沉默下来。
佟少将是普通军,对战兽的事所知不多,他安静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问:“猞猁是在,保护沐园长?”
“嗯。”项别语气淡淡的。
柴云岳问:“可之前打她的时候,它也没反应啊,怎么突然就……”
项别侧眸扫他一眼。
柴云岳让这人用不善的眼神盯着,莫名气闷,辩解道:“我真没打到她,你瞪我干什么!”
项别突然道:“你进去把扫把拿出来。”
柴云岳:“……”
还真把他当打杂的了,谁都能使唤!
别开脸,柴云岳懒得理这人。
总统这时问:“现在进去吗?可那孩子没说能进去。”
项别道:“拿扫把不影响。”
总统沉吟一下,回头看向柴云岳。
柴云岳:“……”
“进去拿吧。”
总统都开这个口了,这就等于下令了。
柴云岳气得要命,但再不情愿,他也只能烦躁的把那饲养员推开,自己开门进去。
扫把就丢在床边的地上,柴云岳弯腰正要捡,突然,床底下的猞猁猛地直射出来!
柴云岳反应快,察觉到危险时,立刻侧身躲开,猞猁没扑到柴云岳,它跳到另一边,全身的毛炸开,愤怒的呲牙,凶狠的对柴云岳摆出进攻姿势:“哈!”
柴云岳脸色难看,他不可能跟这么虚弱的一只战兽搏斗,他手掌撑在床上,跳过床铺,出了房间,又把门关上。
门一关,柴云岳立刻质问项别:“你故意的!”
项别平静的看着里面,道:“做个测试。”
“你……”
“什么测试?”
总统问。
沐灵在动物园开班,项别就算不是她的学生,看多了,听多了,对沐灵的一些行为逻辑也大概了解了,他道:“在看到园长挨打时,猞猁紧张害怕,在园长一动不动时,猞猁出于对人类的警惕,依旧不敢行动,直到沐灵开始假哭,开始挣扎,它终于感受到了这个生物的脆弱,无助,所以才有所行动。”
项别问护士:“这是只B级战兽?”
护士立刻道:“对。”
总统问:“你怎么知道是B级。”
“看行为能看出来,S级或A级战兽多为进攻型或侦查型战兽,B级战兽则有防御型战兽,S级A级战兽对不熟的人类不会有太多的关爱,唯独B级战兽,因为受过防御保护训练,它们对待弱小,会产生保护情绪。”
就像红盏猴烈焰会在外面打架时,默默抱住沐灵的脑袋。
就像高甲鹿顶天会因为保护一个小孩而受伤,自己被迫退役。
B级战兽会更温柔些。
“当园长足够弱小时,比起警惕她,猞猁本能的选择了先保护她,但从它遮掩行为这么熟练来看,类似的事,以前应该也发生过,或许经常有人在它面前打过其他动物……园长对它的诊断是什么?”
佟少将皱着眉,把沐灵之前说的,猞猁疑似受过虐待的事说了,说完又道:“不过医生确实没在它身上找到过受伤的痕迹。”
“嗯。”项别冷冷的道:“视觉威胁也是威胁,精神虐待也是虐待,从它刚才的行为中也能看出,园长的猜测不是毫无道理,这件事要彻查。”
“已经吩咐下去了,在查了。”今天去挖庆安动物园兔馆里航空箱的小队,就会顺便调查整个动物园。
总统在旁边看着项元刃那副冷静分析的模样,眼底忍不住闪过欣慰。
饲养员的生活似乎并不是一味的苦,他似乎也在这份朴素辛勤的工作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乐趣。
总统很感叹,孩子大了,不光对退役战兽的行为和动机产生了兴趣,而且,还学会打扮了。
是的,虽然味道不是很浓,但是总统还是闻到了,这小子还是故意喷了香水才来的。
真是年轻啊,吸引女孩子注意的方式,也这么直白青涩。
就是这个香味太像厕所香薰剂的味道了,以后还是得让他姑姑多教教他审美,至少得喷正经的男士香水吧,不能拿厕所的熏香凑合……
总统心里想着侄子的变化。
那边柴云岳又问:“所以我刚才进去拿扫把,它从躲着我,变成攻击我,也是因为保护弱者的本能作祟?”
项别道:“它以为你捡扫把是还要打她。”
柴云岳咬牙切齿:“你果然就是故意的!”
“好了。”总统打圆场,又问:“那接下来呢?”
项别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房间里面。
房间里,沐灵还被埋在床单下面,她的呜咽声慢慢变小了,半晌后,她掀开床单的一角。
外面,黑背猞猁就坐在她前面,正看着房门的方向。
听到后面的动静儿,猞猁回过头来,一双橘黄色的兽瞳,直直的看着沐灵。
大概是知道沐灵比它弱,所以它没有夹着尾巴和背着耳朵。
它的耳朵已经立了起来,耳朵尖尖上,两簇黑色的尖毛,宛如两根自带的天线。
它伸着脖子,靠近沐灵闻了闻她,然后仿佛是安沐灵的心一般,它又起身,坐得离沐灵近一些。
沐灵再次趴下来,用头蹭了蹭猞猁的后腿。
猞猁挪开一点,它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趴下来,舔了舔沐灵的头毛。
它以为沐灵是害怕才蹭蹭它,在猞猁眼里,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人类臣服了它,依赖了它,所以它舔舔她,也是很正常的。
沐灵就这样在里面陪着猞猁,直到她假吃了一口那肉丝,然后把其他肉丝冻干,和药推到猞猁面前。
猞猁用鼻子拱回来,让沐灵吃。
沐灵又推过去,让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