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举得越来越高,她摸到了正常的走廊地面。
她的头比地面高,她的身体比地面高。
她双手撑住地面爬上去后,立刻朝身后甩手。
手里的折叠小刀划向托着她屁股的这只手。
她还没爬稳当,但她没法错过这个机会。
她咬牙用尽全力,但小刀划空了。
他收回手的速度太快。
她因为太用力身体前倾差点栽进电梯轿厢。
是他又伸手拖住她的肩膀,把她推了回去。
江月雯又用小刀去划他手掌,依旧扑空。
她没有刺到他。
他的反应太快了,他反应怎么能这么快。
她抿唇,坐在电梯口,终于露出一直压制的憎恶情绪,恶狠狠地盯着电梯轿厢,咬牙切齿道,“你休想逃跑,我会把你送到警察局,你个丑八怪,你会在那里面蹲一辈子。”
丑八怪?
黑暗的轿厢里,藤蔓们闻言拥抱在一起委屈发抖。
它被小姑娘嫌弃了。
小姑娘说它是丑八怪呜呜呜。
呜呜咽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低低的若有若无,像风声,又像呜呜咽咽的猫儿声。
江月雯下意识地四下张望。
保安还没回来,她的手机被电梯里这个混蛋拿走了,她没有照亮的工具,不知道四周出了什么事。
只能下意识地捏紧手里的折叠小刀。
好在她对这些呜咽声不感兴趣,她的注意力全都在电梯里。
不能人身攻击,她就只能对他进行人声攻击,“你这种丑八怪是哪里来的勇气跑出来?你以为你这样会让女人舒服?呵,女生都是倒了一辈子血霉才遇到你这种丑八怪,丑就算了,还要出来晃悠做这么恶心人的事情,你可真是个垃圾,就该进火葬场把你烧成灰才不浪费空气。”
江月雯有限的骂人语句都是从宋香香那学来的。
她这会真是想念自己的手机,更想念宋香香,如果是宋香香,肯定会有更多的话语骂对方。
它的叶子在不停地抖动,小姑娘一直在说它是丑八怪。
还说它技术差劲令她觉着恶心。
它这一刻甚至想回深山埋土里不再出来。
可,可她骂人的声音好好听啊。
她唾沫横飞的模样好好看,她横眉冷眼时候眼睛好有神,它蠢蠢欲动地,想要去摸摸她的脸蛋。
这么想的时候,缩在电梯里的它像流水般爬出去,覆盖在她四周的过道里,藤蔓的尖尖用力地在她四周扭动,想要去贴她蹭她。
她因为在不停找词谩骂憋的脸蛋通红,“让法律惩罚你真是便宜了你,我会让人把你阉割,让你也尝尝被侵犯的痛苦。”
藤蔓叶子瑟瑟颤栗,但想到满身的作案凶器,又觉着凭小姑娘那弱弱小小的力气,割一辈子也割不完,她如果想侵犯它,它会很愿意哒!
这么一想,藤蔓叶子抖擞地摇了摇,又努力朝小姑娘贴去。
它们要努力加油,就算不能靠近,只少也得告诉她,此刻现在,它们就愿意被她侵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保安扛着梯子来的时候,电也来了,走道里亮堂如白昼。
在黑暗里待的时间太久,江月雯下意识眯了眯眼,适应光线后立刻望向电梯轿厢。
轿厢里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她的手机和防狼喷雾就在她旁边的过道里放着。
没来电的时候她生怕对方爬上来趁黑离开,特意堵在轿厢处的位置绕来绕去。
但轿厢门口间距大,对方又能在黑暗里视物,趁着她转身时找个空隙离开也有可能。
江月雯没回家,她眼睛很肿,保安以为她是被吓得一直在电梯轿厢里哭来着,手足无措地和她连声说对不起。
江月雯便趁这机会提出要求去监控室。
她一晚上都在看监控。
在她进电梯时没有人跟在她左右,她又查电梯里的监控,那个点刚好电梯里一直没人。
包括她进电梯轿厢后,在没电之前都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可能?
对方是怎么进入电梯轿厢的?
总不能有隐身能力。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把自己狠狠洗刷了一顿,这才倒床上睡觉。
睡梦间,似乎那人的手再次摸进被子里,覆在她的身体上。
没有正常人手掌的温软,对方的手冷硬且还疙疙瘩瘩的,在她皮肤上摩挲时就像老树皮。
刺疼刺疼,白皙柔嫩的皮肤片刻就泛红颤栗。
她难耐地蜷缩脚趾,试图避开这样的摩挲。
睡梦里,她眼皮下的眼珠子快速转动,呼吸也变得粗重。
耳边隐约有呜呜呜的风声在肆虐。
细细听去,夹杂在风声里有低低的男人声音,“你愿意凌辱我,我很开心。”
声音有些含糊,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想不听清楚也难。
神经病啊,什么叫她想凌辱他。睡梦中的江月雯想翻白眼。
但马上她五感又被身上那只老树皮般的手牵扯。
她的身体好似变成了团泥,在被对方揉散,里面的水渍也全被揉了出来。
骨肉分崩离析,难耐的同时,又有种畅汗淋漓般的痛快。
大梦惊醒时,江月雯盯着满屋子的藤蔓,一度以为自己依旧在做梦。
藤蔓之前都只是在一楼的地面生根发芽,最长也长不到一尺,但现在,她的卧室从地面到天花板,密密麻麻全被藤蔓爬满。
枝繁叶茂,绿油油一片。
江月雯忙起身拉开窗帘去瞧,果然,窗户开着一条缝隙,缝隙处全被藤蔓根茎塞满。
屋子里的藤蔓是屋外那些藤蔓蔓延进来的。
江月雯有些哭笑不得,地面被藤蔓覆盖,她找不到拖鞋,只能赤脚踩在地上厚厚一层藤蔓上。
密密麻麻的藤蔓中根茎并不粗,叶子层层叠叠,踩在上面不硌,反而柔柔的,是种不同于地毯的轻柔。
偶尔还有树叶上的小绒毛浅浅地刮她脚心,比羽毛还要轻柔,但她却诡异地可以清晰感受到这些细小绒毛。
好神奇。
到底是什么爬藤植物,可以长得这么迅速这么旺盛。
江月雯想要把这些藤蔓铲除的心思在脚丫子在上面踩了几脚后彻底打消了。
只要这些藤蔓不生虫不招蚊虫进门,她觉着自己可以和它们和睦相处。
已经是下午了,做完没有嘱咐阿姨来做饭,她的厨房里空荡荡没有食物。
江月雯不想出门觅食,一边给侦探社那边打电话询问进度,一边从冰箱里找出面条扔进锅里。
“江女士,昨晚我们用藤先生的画像进行人像比对,找到472位像他的人,又经过筛选的,不能说话的有两位,但一位岁数三十八岁,还有一位的十六岁,我现在把他们的照片发给您吗?”
“他不是三十八岁,也不是十六岁。”江月雯声音沉静理智:“他的年龄在22岁到到三十岁之间,他不是未成年,你找的这两人肯定都不对。 ”
电话那头的侦探停顿片刻说,“江女士,但他们的五官和画像非常像。”
“再像也不会是藤姬,他绝不是十六岁。”
江月雯挂断电话后呆愣片刻,又拨通侦探的电话,“把照片发来给我。”
对方把两张照片都发给了她。
虽然和昨天的素描画像很像,但和藤姬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光看照片,这两人和藤姬本人半点都不相似。
看到照片这一刻,江月雯松了口气。
虽然她信誓旦旦地说藤姬不是十六岁,但就在刚刚,她心头有那么一瞬的犹疑。
万一对方少年老成,真是十六岁呢。
万一对方长了一张娃娃脸,真是三十八岁呢。
和侦探聊完,锅里的面条糊成了一坨,瞧着毫无食欲。
江月雯叹了口气,干脆拎了一盒牛奶去书房查看她昨晚从安保室那边拷贝的小区最近一周的摄像头视频文件。
她还就不信,昨晚那个混蛋能凭空出现凭空消失。
影像文件包很大,她点开几个同时按了快进盯着。
盯着盯着,身体不由自主站起。
好像闻到了香味,红烧排骨的味道。
还有香喷喷的米饭。
厨房里的烟筒坏了?竟然把别人家的饭香这么清晰的传进来。
一盒牛奶不管饱,她还得找点零食。
江月雯站起身,客厅里的零食柜全是零食,但她身体却走向了厨房。
厨房里,盘子上摆了热腾腾的排骨,打开的电饭煲中是刚蒸好的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