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下却一个踩空朝前扑去。
郑明及时把她扶进怀中。
人一入怀,他的身形微僵,佟美佳倒没觉着异样,她吓得紧紧抓住郑明的胳膊:“差点滚下楼梯,还真是个大危险。”
她又问:“你的记忆里有那个叫暮央的女人吗?”
“没有。”
佟美佳:“三楼那些书信是谁给暮央写的?你能查到吗?”
“好。”
大概是长相缘故,郑明一看就是那种办事极利索的人,佟美佳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你是从郑家老宅子那边过来的?”
“我在门外。”
嗯?佟美佳直到进了浴室,用水不停冲脸时蓦地反应过来,探头问:“你意思是你一直在我门外?”
“嗯。”
佟美佳:“你别说你跟一根木棍子一样杵在门外一晚上不睡觉。”
“我不需要睡觉。”
佟美佳心情复杂地冲完澡,眼睛还是有些辣乎乎的难受,郑明及时递给她一瓶眼药水。
她坐在沙发上仰起脑袋,一边给自己滴眼药水,一边问旁边的郑明:“你这样的状态还算个人吗?”
“不算。”
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佟美佳哑然,“那你对世俗一切还有欲望吗?”
她补充:“吃欲或是贪欲,当然情欲也算。”
郑明:“夫人,您该睡觉了。”
看来是想要回避这问题,佟美佳,“你也找个客房睡吧,别在门外杵着。”
郑明没问她三楼发生了什么事,佟美佳很识趣,自然也不会追问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下半夜佟美佳又听到了水滴滴答答的声音。
这个女人还有完没完了,怪不得会被封在墙后面,实在是这家伙太没眼色。
佟美佳气得一骨碌坐起,唇却触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双唇。
她睁眼,和挂在天花板上的鱼形暮饫正好唇唇相对。
一条鱼是怎么爬天花板上去的?
佟美佳疑惑地想要仰头去瞧,她的后脑勺突然被对反的蹼手按住,对方一个旋转落在她的床上,不仅把床压得塌陷了一块,还把她也重新压回在了床上。
“我,成年期了……”暮饫嗓音沙哑的在佟美佳唇边道,它贪恋对方的甜腻津液,甚至不愿意把唇挪开,说话时也在蹭着对方软软绵绵的唇瓣。
“成年期可以在人类世界办理身份证了。”佟美佳试图和它讲正经话,“明天我带你去派出所办身份证,顺带找个地方大吃一顿庆祝你成年。”
“我想吃你。”暮饫的声音愈发嘶哑。
它目光盯着佟美佳的脸,视线极为黏腻,就像是在佟美佳的脸上覆了一层透明的黏腻液体。
佟美佳被它盯的透不过气,她双手使劲撑着它的胸口,试图拉开一点距离,但这样做实在徒劳,对方以一种强势的就如山体滑坡般的推力在贴近她的身体。
“你吃了我,我就会死。”佟美佳喃喃道:“我不想死,你别吃我。”
暮饫不说话了,它目光露出了些许困惑,似乎真在思考佟美佳的话。
它当然不想让她死,但它的确也很清楚,百年时间内,它很难令自己变成真正的人形,如果此刻用这样的身体和人类新娘做繁衍的事情,先不说她能不能承受得了这身体的强悍,如果日后她怀孕,肚子里的崽子也会把她折腾死。
“可我难受。”
它压着佟美佳的身体,有些狂暴又有些无措地蹭着鱼尾。
佟美佳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暮饫口中的难受指的是什么。
它像个无措的毛头小伙子,头硬如铁地四处乱撞,颇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
佟美佳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她最开始觉着这么乱撞下去,它头会断掉。
但现在她害怕自己的肚子会被戳破。
“暮饫先生。”她试图唤醒它的理智:“你的鱼鳞刮到我了,很疼。”
“不是鱼鳞。”它亲上她的唇,一点点地叼着入口,声音沙哑又压抑:“别怕,我不吃你。”
其实它更想蹿进人类新娘软软的肚子里,被她吃的干干净净。
但,不能,它不想要一个死了的人类新娘,它要她活着并不断地为它繁衍子嗣。
她的手被无比大的蹼手按在床上,它唇冰冷冷的,气息却极为炙热,急促的气息如同火山喷出的烟雾,佟美佳觉着自己的身体在被它的气息拱的滚烫滚烫。
她能感觉到它很难受,无措的在到处乱撞,作为一个被它乱撞撞到的存在,她觉着自己比它更难受。
“别碰我肚脐眼……”佟美佳吓得声音几乎要哭了,它太凶残,她真怕自己的肚脐眼会被它戳成大洞,“暮饫先生,请不要碰我肚脐眼。”
暮饫没有回应,佟美佳的脚趾蜷缩紧绷,像只被逼迫在角落里,试图垂死挣扎却又惊恐害怕的小兽,她哭泣的声音逐渐变得无力:“暮饫先生,呜呜呜,请您……”
“别哭了。”暮饫声音突然凶狠,佟美佳吓一跳,泪蒙蒙的望向它。
“你这样哭,我会忍不住……”
佟美佳的哭声一哽,忙紧紧抿住嘴。可她眼睛泪汪汪的,被她这样盯着暮饫更忍不住。
它低下头,发狠般地咬上她的唇,却又在碰上柔软的唇瓣后变得小心翼翼。
人类新娘太弱了。
它现在这身体又是兽类中最残暴的一种,根本不敢用劲。
“帮我。”它命令她:“帮我。”
“我不要呜呜呜……”
暮饫俯下身,它如打猎多年的猎人,游刃有余地盯着猎物不停反抗,最终耗掉所有气力,被它轻而易举地抓着对方柔软温热的小手。
佟美佳流了一晚上的眼泪,第二天起床时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了。
她跌跌撞撞要去厨房里找冰块,刚走到客厅,郑明已经把煮熟的鸡蛋递给她:“夫人,用这个揉眼睛可以缓解。”
“你都听到了?”佟美佳看到他,又羞又气,一瞬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昨晚自己哭的那么大声,想必郑明听得一清二楚。
她抬起发麻发颤的手,手指指着对方,咬牙切齿道:“不要你假惺惺,我自己知道怎么做。”
“夫人。”郑明的目光在她细弱的手上顿了顿,“很抱歉,它来时我会陷入昏睡。”
佟美佳的怒意一梗,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也僵住了。
“我去为夫人准备早餐。”郑明扭头又朝厨房走去。
佟美佳拿着手里的鸡蛋,默默坐在沙发上揉眼睛。
双手又酸又麻,像是得了腱消炎,特别难受,她揉了一片刻就因为手腕的酸麻将鸡蛋放了下。
郑明从厨房出来,问道:“夫人,鸡蛋要多揉一会再冷敷,我帮您?”
“好。”
佟美佳破罐子破摔,反正对方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清清楚楚,她实在没什么好丢脸的了。
郑明走在沙发后面,拿起两颗剥了皮的鸡蛋,小心翼翼地在她合拢的眼上滚动。
她闭着双眼,他的目光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的五官眉眼。
她的皮肤很白,唇嘟嘟的又红又艳,想到昨晚她断断续续地哽咽声,他的目光渐渐染了一层绵绵密密的欲色。
他想起来,昨晚她问他对人世界还有有没有贪恋的东西。
在她问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
睡觉和清醒不停循环,日子淡如白水平平无奇。
眼睛太肿了,而且一晚没怎么睡的佟美佳很困,她还没吃早饭,就在沙发上打盹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屋子里的窗帘将阳光遮挡在外,光线虽然昏黑,但床头闹钟显示已经是中午一点。
佟美佳彻底清醒,蹭蹭蹭地起床吃饭换衣服上班。
午餐摆好在餐桌上,冒着热气,她没在客厅里看到郑明,但也没多想。
看到佟美佳上班,大家都挺意外的。
同事和她八卦:“郑总在医院去世了。急性脑梗,走的特别突然,郑夫人特别伤心,据说也进了医院。”
佟美佳惊讶,“啊死了啊。”
她大约看多了死人,竟然也不觉着这算个什么大事儿。
同事们见她这么淡定,愈发肯定郑总的脑梗不一般。
不过郑总爱吃窝边草,嚯嚯公司里小姑娘的事情也不算秘密,几乎人尽皆知,大家对他这种死倒没多少同情心。
同事:“佟姐,能不能偷偷和我们透漏一下你在郑氏究竟是什么身份?”
佟美佳:“养鱼的。”
同事:“哇佟姐你竟然是鱼塘主?好厉害啊,那,那你鱼塘里都是姓郑的?”
自此外号鱼塘主的佟美佳闻言怅然,“我鱼塘里没有什么姓郑的,只有一条又丑又凶残的大鱼。”
而且这条大鱼很快就会把她这个鱼塘主吞吃入腹。
佟美佳晚上和郑明吃完饭后,邀请对方一起看电影,“一个人看有点无聊,你陪我吧。”
这种要求对郑明来说无伤大雅,他点头:“好的夫人。”
佟美佳选片子的时候,他和佟美佳说起了的调查的结果。
暮央是郑宝方的妻子,郑家源远流长,郑宝方是郑家的第一代家主。
郑家祠堂里没有郑宝方的牌位,倒不是因为子孙后代不孝顺忘掉了他,而是他自己临死前嘱咐儿孙,不给自己立墓立牌。
佟美佳:“暮央是他的妻子?”
“不是。”郑明道:“郑宝方的妻子叫曾意婉。”
郑宝方真正留在族谱中的妻子名字叫曾意婉,他也的确与这位妻子携手一生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