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疑郑明就是暮饫,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暮饫变成郑明,又化形成了鲛人。
郑二爷办事利落,更何况事关老祖宗。
他找了几个族人用生命探测仪在湖泊上方查探。
老祖宗不喜欢人类的气味,他并没有贸然的让人下水。
郑九爷跟在一旁无比内疚,“我以为老祖宗会很乐意看到祖奶奶村子里的人,他在那盖了一周房子呢,村里人都很喜欢老祖宗。”
他小声道:“我以为老祖宗很向往人间烟火气,他看起来冷清清的,但说不准心里边也想要那些和旁人一样的热闹。”
“你以为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郑二爷无语摆手,“你别说了,老祖宗喜欢清静,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生命仪器没有探测到湖泊里的生命体,佟美佳对郑二爷道,“我下水去看看。”
她不等对方说话,又道:“我会游泳。”
她不太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在水里可以自由呼吸的功能,但就算没有,她自己的游泳潜水本事也不错。
郑二爷点头,把报警仪递给她,“祖奶奶把这个戴在手腕上,有什么事按下红色键,我会让人第一时间去营救您。”
湖泊很大,外面看着剔透碧幽,但扎入水中后四周一片漆黑,就连她头上的探照灯头也失去了光芒。
伸手不见五指,甚至听不到任何声音,寂寂的像是时间凝固在了这样的黑暗中。
第60章
好消息是,佟美佳在水中不用憋气,她可以正常呼吸。
四周太黑,什么也看不清,但只要可以呼吸,她就有很多时间寻找郑明。
黑暗中,佟美佳缓缓地朝前游动。
她不能发出声音,也听不到四周的响动,只能用身体感受,这些水越来越阴冷,也越来越粘稠,她的划动逐渐变得艰难,身体像是被绑了一块石头,无法自控地朝湖水底部沉落。
沉落的速度不快,但阴冷感越来越鲜明。
她恍惚想起,暮饫说过,湖泊底部链接了寂无之地,现在她身处的地方,应该是寂无之地?
这才是真正的寂无之地,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刺骨的冰冷寒意。
“你来啦。”
娇媚的声音响起,隐约带着几分得偿所愿的畅快之意。
佟美佳听出了这是暮央的声音。
是了,暮饫说过,他把暮央囚在了寂无之地。
“嘻嘻嘻,他以为我只想要他的命嘛,我更想要的是你呀。”
暮央开心地娇笑着。
声音听着很遥远,但又像是就在佟美佳的耳边说着,近在咫尺,也特别清晰。
暮央口中的“他”肯定是暮饫。
暮饫怎么了?是不是被暮央伤了。
暮央狡诈奸猾,又狠辣无情,她做得出这种事情。
这一刻,佟美佳的心头骤然发冷。
湿腻腻的水流变成了手的形体按在佟美佳的肩膀上。
佟美佳虽然看不见,但她感受到了对方的靠近。
暮央紧贴在她的身后,令她本就沉重的身体越发动弹不得。
“我那个傻儿子,他好蠢呢,我告诉他,只有他把鲛骨给我,我就解开同心结。啧,我随便这么一说,他就信了呢。”
同心结竟然真的存在。佟美佳的心头冷的在打颤,身体却因为四周的寒冷僵着一动也动不了。
关于同心结,她也曾问过暮饫,但暮饫说暮央在胡掐。
她一度也觉着暮央是胡掐,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暮饫明明知道,却诓骗她,欺瞒她,私下和暮央做交易。
他把暮央囚在寂无之地,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事?
暮央的手掬起佟美佳的一把长发缓缓把玩,欣赏着囊中之物的乖巧,声音愈发嘚瑟,“这几日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觉得生不如死,别担心,很快你这身体被我接收,你就不会再被同生结折磨。”
这几天?
佟美佳只以为昨晚是宿醉才会一片空白失去记忆,但暮央这话,分明指她在和同事们聚会后,“一觉”睡了很几天。
而且这几天因为同生结,她过的生不如死。
一定是暮饫做了什么,她才会失去这几天的记忆,全无生不如死的痛苦。
怪不得她醒来时脑袋沉沉的有些隐痛,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喝酒太多引发的宿醉疼痛,原来是“生不如死”后遗症!
暮饫呢?他在哪里?鲛骨是什么?能被暮央要求的鲛骨,应该很重要。
仿佛知道佟美佳心头所想,暮央“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乖孩子,他爱你不过是因为同心咒的作用,别太执着。”
“这么漂亮的身体,我会好好帮你爱护,能和我融为一体,真是你的荣幸呢。”
她的笑声妩媚动听,像是能勾人心魄的琴弦,弦的尖端刺进了佟美佳的心脏。
心脏被缓慢地麻痹,如同被打了麻药。
四周的刺骨冰冷在远离,暮央的笑声也在远离……
佟美佳觉着自己的五感和身体在逐渐失去控制。
这就是暮央说的要接收她的身体?
可,凭什么?
锦绣号被风浪席卷,她在暴风雨中流落小岛,遇到险恶人心,遇到无数困难,又在海面上飘荡无数个日夜……
那么恶劣的环境她都活下来了。
凭什么现在暮央一句轻飘飘的接收她身体,她就得拱手相送!
还荣幸?
仿佛她明明不舒适还要强颜欢笑的感谢对方。
荣幸个屁!
佟美佳不服气。
从小到大她一个人倔强地生长,顽强地跨过一个又一个的坎,现在终于过的好了些,凭什么又要被别人收割成果。
更何况,奶奶垂垂老矣需要她的照料,暮饫状况不明需要她寻找下落。
最爱她的两个人都是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刻把身体的归属权让给别人!
这种荣幸谁爱要谁要,她绝不要!
宁死不要。
她狠劲咬住舌尖,直到血腥味充斥在口中。意识逐渐回笼,她发现身体被类似水草般的存在一层一层的缠裹,密密麻麻的水草就像蚕丝,把佟美佳彻底裹在其中,形成个蚕蛹般的状态,佟美佳被困在了这样的“蚕蛹中”。
唯一和蚕蛹不同的是,这些水草在蠕动,它们绕着她缓慢地蠕动收紧。
佟美佳试着用手撕,撕不开,反倒引起暮央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咯咯咯”嘲笑声。
“真是意外呢,你怎么还能清醒,难不成是因为吸了我那蠢儿子的精气,啧,同心咒还真好用,有你这么个漂亮小东西在,我真是事半功倍。”
暮央大约觉着佟美佳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胜券在握的她说话肆无忌惮,“啊你大约很困惑我是什么时候在你身上下的同生结和同心咒吧,每个进入郑氏企业的女孩,郑七都会让我先瞧瞧,那么多的女孩,我一眼就相中了你,当然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嘻嘻,郑明一定没告诉过你,他的妹妹很小就用织布换钱,两只手因为织布肿得又粗又大。”
那天佟美佳在中午午休时坐在办公室里织毛衣,她的手指灵活的舞动,她眉眼认真又专注。
暮央透过郑七的眼睛只是扫了一眼,就定下了这个鲜活无比的姑娘。
同心咒和同生结虽然同出一脉,但效果大不相同,暮央被封印,她对人类憎恨,并没把咒术教给人类,而是时不时上郑七的身,去佟美佳居住的公寓中,将咒术的那些小东西一点点放进佟美佳的杯子中、牙刷上,天长日久,咒术终于完成。
佟美佳没想到在那么早以前,她就被暮央算计着。
她看起来很好欺负?
暮央在张狂大笑,显然也觉着她很容易拿捏。
佟美佳猛地把头扎在面前这些密密麻麻的像虫子蠕动的水草上,张口撕咬。
她为了保持清醒,一直在咬着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如今带着满嘴的血腥咬在围裹她的这些水草上,目光凶残的她看起来像是一只失去理智的丧尸,意识里的唯一的执念就是咬断这些水草。
暮央尖叫一声,“你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尖利,又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无数的针刺密密麻麻扎进佟美佳的脑海里。
很疼,脑袋疼,浑身也疼,但疼痛让佟美佳越发清醒。
暮央的反应也令她心头极为振奋。
这办法管用!
佟美佳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咬的更凶残。
她想起小时候村子里有只会咬人的疯狗,奶奶总是担心她被疯狗咬到,时刻嘱咐她离疯狗远一点。又会嘟囔一句,“总有一天那狗会被人打死。”
不管大人小孩,不管男人女人,都怕那条会疯狂撕咬人的疯狗,也都觉着这只疯狗总会有被打死的那天。
村头邻居家有只温顺的小白狗见人总是摇尾巴,尤其爱跟小孩子们玩耍,佟美佳也喜欢和小白狗玩。
但后来,小白狗被偷狗的人打死带走了,那只疯狗依旧活的好好的。
佟美佳一边凶残的撕咬,一边想,她现在大约就是那只疯狗。
“你的血,你的血怎么会灼伤我?不可能,不可能!”暮央的的尖叫逐渐变成惨叫,惨叫声中,又夹杂着满满的不甘心,“你怎么会有鲛皇血脉,一定是那蠢货把他的心头血喂给你了,那个蠢货,他怎么能这样做,这可是心头血。”
四周的水草开始疯狂扭动,就如暮央那不甘心的扭曲声音,这些水草也在拼死挣扎,疯狂地想要从佟美佳的口中摆脱。
自己的血也有伤到对方的能力?
佟美佳闻言大喜,舌头上的血终究有限,她使劲咬自己的手指头和手腕,用牙齿疯狂撕咬的同时,又把手上的血甩的到处都是。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人类能伤我!”暮央不甘心的声音逐渐狰狞癫狂,“我已经要成神了,为什么一个弱小的人类也能伤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