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木兮枝是的,就是有关于“祝令舟”的,她开始好奇起来。他们先前没多少接触,就算有接触,也是因为“祝令舟”。
就在木兮枝生了疑心之时,祝玄知松了手,没再坚持要陪她去:“好,那你自己去吧。”
见他这样,木兮枝又不由得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多想了。
侍童见他们决定好,默默地领木兮枝走,祝玄知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转身回房,却被木则青喊住。
“祝道友,且慢,我想跟你聊聊。”聊聊他们说过的成亲。
*
祝令舟的病还没好,但能站起来了,木兮枝去到那里的时候,他坐在院中的大树底下,没在房间里待着,也有避嫌的意思。
即使他在病中也衣冠整齐,一袭白衣落在葱葱郁郁的树旁,分外雅致宜人,但依然能看出身体不太舒服,唇色微白,身形纤瘦。
如此也是花容月貌,道一句病如西子亦不为过。
木兮枝没想太多,朝祝令舟走过去,看着他这张跟祝玄知几乎差不多的脸:“二公子。”
祝令舟放下手中书,抬眸看身穿淡青色齐胸襦裙,梳着蝴蝶髻,长相姣好,又带有三分俏皮颜色的少女:“木姑娘,你来了。”
她颔首,眼含惑:“不知二公子派人寻我过来所为何事?”
侍童在送木兮枝进来后离开了,守在院子外,而祝忘卿今日似乎不在,木兮枝没见到她。
祝令舟示意她坐到不远处的另一张石凳:“木姑娘请坐。”
木兮枝坐下了。
他微笑着,继而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双手递过去:“听说,木姑娘要和大哥成亲了?”
她双手接过,抿了一口,茶香在嘴里四散开来,香气长存。
“二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木兮枝今天才对其他人说成亲一事,消息不可能传得那么快,更遑论传到足不出门的病人耳中了。
祝令舟也抿了口茶,润润因病而烧得干燥疼痛的喉咙,声音略低:“昨日大哥告诉我的。”
木兮枝:“……”
这件事,她完全不知情。
她不明白“祝令舟”昨天来探病,为什么要跟“祝玄知”提起成亲,他们又不是关系多好的兄弟,会第一时间与对方分享喜事。
不过说了也没关系,他们身后是云中和琴川,要成亲的事肯定会传出去的,时间问题而已。
木兮枝将茶杯的茶水一干而尽:“是的,我们要成亲了。”
祝令舟缓慢地放下还剩一大半茶水的茶杯:“恭喜,你们是什么时候决定成亲的?”他问了一个祝忘卿昨天曾问过的问题。
“就这两天决定的。”木兮枝给出的答案跟昨天一样,事实上也确实是在这两天决定的。
“原来如此。”他低眉。
木兮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另起话头:“祝姨今天不在?”
祝令舟“嗯”了声,和和气气道:“母亲出去了,今儿个这里只有我和母亲身边的小侍童,冒昧请木姑娘来,是想问几句话。”
“什么话?”她问。
他踌躇片刻:“木姑娘,你当真喜欢我大哥?”
木兮枝一顿:“嗯。”她愈发困惑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问自己未来嫂嫂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大哥的人,不符合他行事作风。
祝令舟:“何时开始?”
“不知不觉中。”她不清楚他的目的,为了少惹麻烦和引人怀疑,回答的可谓是滴水不漏。
“……好。”祝令舟敛眸,“请恕我冒犯,木姑娘是喜欢备受宠爱的云中大公子祝令舟的这个身份,还是喜欢他这个人?”
问题有些犀利,不过他的态度温和,叫人听起来不会反感。
极神似木兮枝看电视看过的那种剧情:你是喜欢我儿子富二代的身份,贪图他的钱和权,还是抛开一切,只喜欢他这个人?
虽说她如今的身世背景不差,在古代算是跟“祝令舟”门当户对,但总有人会在意,纠结这个,她闭着眼都知道怎么回答。
木兮枝不想惹是生非。
于是她道:“当然是喜欢他这个人,就算云中家主不再宠爱他这个儿子,甚至将他赶出了云中,我也会陪在他身边的。”
祝令舟似松了一口气:“木姑娘,你和我大哥初见是在寒霜城,你我初见是在扶风吧。”
“是ῳ*Ɩ的,没错。”木兮枝反问,“二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感慨,你们真有缘分,也替我大哥高兴,他获得了一份真挚的感情。”语气带有几分不知名的羡慕。
既然木兮枝和祝玄知初见在寒霜城,就不会出现她先喜欢他,然后将祝玄知误认作是真正的祝令舟才会追随在祝玄知身边的事。
是他多想了。
祝令舟之前还想,会不会是他们以前有缘见过一面,她喜欢上他,但他却把她给忘记了。
如今看来,木兮枝喜欢的仅仅是祝玄知这个人。
尽管初次见面,他就对她用了祝令舟这个身份,这段日子以来,也用了这个身份跟她相处。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发生过的事,接触木兮枝的都是祝玄知本人,不是祝令舟自己,她慢慢地产生情愫的对象也是祝玄知。
祝令舟确定她对祝玄知的感情后,想坦白互换身份的事情。
反正木兮枝喜欢的是祝玄知这个人,喜欢到要谈婚论嫁了,即使再生气被欺骗,那份喜欢也是存在的,不可能消失殆尽。
祝令舟是真心恭喜他们要成亲,却也是真心想让她在成亲前知道此事。最重要的是,木兮枝以后肯定会知道,不如现在就坦白。
祝玄知既拿不定主意,拖延至此,那就让他来。
“木姑娘,其实我……”
侍童忽地跑进来,惊慌失措:“木姑娘您快回去看看,扶风弟子刚来说,大公子出事了。”
木兮枝刷的站起来,着急问道:“他出什么事了?”
祝令舟也顾不上说其他的,脸上满是担忧,想知道祝玄知出什么事了:“他出什么事了?”
侍童语无伦次。
“我,他,晕倒,大公子听说,不,是听来此的扶风弟子说大公子突然晕倒,我也不太清楚,现在正找医修过去看呢。”
祝忘卿和云中家主今日都不在扶风,而侍童知道他们很重视“云中大公子”,年纪还小的她听说他出事,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木兮枝看着还算冷静,但脚却动了起来:“我知道了。”
祝令舟想跟着去看看,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过头:“二公子你就不必跟过来了,你身体不好,外出吹风会加重病情的。”
说罢,木兮枝跑出去了。
等木兮枝回到他们住的院子时,医修早已经到了,正在给祝玄知把脉,她跑进房间,越过屏风,拨开人群过去,看床上的少年。
木则青也在床边,听到动静,朝跑得大汗淋漓的木兮枝看去,猜到她应是心急跑回来的。
琴川里不允许用瞬移和传送阵等术法,扶风亦是如此。
所以她只能用腿跑回来。
木兮枝随意用袖子擦了擦滑落到脸颊上的汗:“大哥,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木则青也觉得突然,当时他想跟祝玄知谈一下有关木兮枝的事,却见祝玄知一直看着院门口的方向,没任何征兆就晕倒了。
岁轻也拿帕子给她擦汗:“小师妹你莫急,且听医修说。”
医修顶着众人的视线,如坐针毡:“没什么大碍,兴许是这几天休息得不好,过累导致。”
明面上这么说,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人的脉象并无异常,怎么会突然晕倒,但为了不让他们质疑自己的医术,多少给出个答复。
木兮枝还是不太放心:“除此之外,真的没其他大碍了?”
“从脉象看是这样的。”
“有劳了。”
送走医修,木兮枝留下来照顾祝玄知,其他人也都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木兮枝打了个哈欠;两个时辰后,木兮枝躺在床的外侧,想睡一会再起来。
祝玄知眼皮微一动,睁开看背对自己躺着的木兮枝。
他看了良久,抬起手,从后面轻轻地抱住她,将人纳入怀里,低头,脸落入她后颈,神经质似的不断闻着专属于木兮枝的气息。
她应该还不知道互换身份一事,否则不会如此平静。
心安了。
可下一刻,祝玄知又心乱了,不知为什么就乱了,他想得到木兮枝对祝令舟的喜欢,却又不想得到木兮枝对祝令舟的喜欢。
怎会如此。
他患得患失间张嘴咬住她后颈那块白皙的肉,像是想一口吞下猎物的艳鬼,却又舍不得,只好放在口中含着,吮着,尝着这股滋味。
木兮枝猛地惊醒,赤脚跳离床榻,捂住后颈看祝玄知。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居然咬她!?
尽管力度不重,也不怎么疼,但她不理解他为什么咬自己,不对,他是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的?
木兮枝刚想问祝玄知,见他慢慢地坐起来,长发照旧披散开来,有几缕顺着肩头往前滑下。往上看,他狐狸眼微抬,五官精致。。
祝玄知一手撑着床坐起来,一手垂在身侧,手指纤长分明。
他薄唇绯红,因为前不久刚摩擦过她后颈。而衣襟微松,露出两截凹凸有致,皎白如月的锁骨,劲瘦的腰被薄薄一层红衣挡住。
看着这样的祝玄知,木兮枝忽然就问不出话了。
他说,做噩梦了。
这是他的解释。
第71章
听了祝玄知解释的木兮枝无言以对,手还捂着后颈,下意识摸了下,能摸出牙印的痕迹,一点点,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