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外面已经没了安德烈大公的身影。
绞刑架下,是无数的墓碑还有枯树。
她来到了断崖的边缘,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她扶住了断崖边的枯树,石子簌簌往下落。
猎猎风声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
断崖上,可以俯视整座落日山谷的绝美风光。
然而,这是一座孤岛。
恐怖的骷髅大公真的将新娘囚禁在了断崖之上。
……
她在断崖之上转了转,试图找到其他人。
走过安静的墓碑群,哭泣的圣母像,路过许多耸立的绞刑架。就剩下了一片深处的树林,长满玫瑰的荆棘挡住了她的去路。发现没人以后,周粥粥也不敢往深处继续走了,重新回到了那座教堂。
整座断崖之上无处不在的玫瑰骷髅标记,让她有了个不妙的猜想:这里可能是安德烈公爵的私产。
该死的有钱人!
然而手机也没信号,联系不上其他人,夜里只能住在这座教堂里了。
黑色的教堂宏伟至极,然而因为只有周粥粥一个人,脚步声回荡,有种空旷而诡异的感觉。她推开了教堂里的一扇又一扇的大门,试图找到牧师或者别的什么人求助,还是没有人倒是看见了许多的纯金蜡烛台。
很快,她就来到了走廊的最深处。
那是一座纹着熟悉玫瑰骷髅头的华丽大门。
她试着推了一下,大门轰地打开
比拇指还大的珍珠滚到了她的脚下,一个趔趄,周粥粥被绊倒摔进了珠宝堆里!
是的,这是安德烈大公的藏宝室。
成堆的金币堆成了一座座小山,这座将近两百平、挑高四米的藏宝室里金光灿灿。
周粥粥从珠宝堆里钻出来,睫毛上都沾满了金粉,她眨了眨眼眼睛。
被囚禁的恐惧和害怕都消失了!
她兴冲冲地提起了裙子,冲进了财宝的堆里。
鸽子蛋!还有蓝宝石王冠!她戴在脑袋上转来转去。
仿佛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珠宝的角落在阳光下都有那个熟悉的玫瑰骷髅纹样肯定是那个无耻的安德烈大公的!偷了!通通偷了!
恶龙小姐兴奋地睡在珠宝上把鸽子蛋往自己的裙子里兜!
但是兜着兜着,粥粥大盗突然间停住了,坐在珠宝堆左边摸摸,右边摸摸,心痛地开始抽泣:呜呜,好多钱!全都偷不出去!
……
被骷髅公爵囚禁的第一天晚上,周粥粥找不到一间可以睡觉的房间。
周粥粥只好从藏宝库里翻出十分奢华的金丝被盖上,在金砖上辗转难眠。
想到这些财富都偷不走,这里的金碧辉煌让她心里非常压抑,简直无法呼吸。
不到六点,天色微亮,周粥粥再也睡不着了。
她下了床,想要出去找找有没有离开的办法。
整座空空荡荡的教堂只有她的脚步声,周粥粥拉了拉天鹅绒窗帘,很结实,但要靠着这个玩意顺着下断崖,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发憷的。
她推开了教堂的大门,血月还挂在天边,墓地里十分静谧,只有乌鸦盘旋在树枝上。
枯树沙沙作响,周粥粥沿着墓地的边缘往前走,没有找到下断崖的小路,只看见路边许多带着清晨露水的玫瑰,她一路走一路摘,很快就抱了满怀。
周粥粥并不害怕西方鬼。这种西式的建筑物,在她的眼里只是暗黑哥特风。反而她更加害怕那种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人的空旷感。
然而不管怎么走,圣母像之间只能看见自己的身影,连只鬼的影子都没有。
周粥粥很爱钱,因为钱可以给她很多的安全感;大概是从小父母到处出差不怎么回家,周粥粥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所以又养了玛丽。
玛丽就是money的谐音。
陪伴和money都要有,不然她就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叹了一口气。
她朝着断崖边走去,想看看下面的落日山谷渐渐亮起来灯火。万一还能够看见小酒馆里的玛丽、小表妹和艾德琳呢?
此时天色将明未明。
突然,她远远看见断崖那棵枯树下,坐着一具非常高大的骷髅架子。
她看见了那具骷髅,有点疑惑:昨天这具骷髅架子是在这里么?
但不得不说,看见那具骷髅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
就算是具骨架子,也总比她一个人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好。
她走了过去。
想了想,把手里一大捧玫瑰塞进了骨架子的臂弯里。
正在赏月的安德烈大公:“……”
还剩下一些花塞不进去了。周粥粥打量了一下这具格外高大的骨架,发现他的头盖骨就是不错的花器:献花,不算是亵渎遗体吧。
她兴致勃勃地往他的头盖骨里塞了许多支玫瑰。
周粥粥在骨架子身边坐下,撑着下巴看着底下的落日山谷。
安德烈大公缓缓转过头,出离愤怒:
素质,素质呢?
活人还有没有一点素质了?
die!!
他只是和往日一样在家里欣赏了一下风景,为什么就遭到如此奇耻大辱?
她问:“骨架子,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是想家了吧。”
骨架子不想家,他想把她送去见上帝!
骨架子愤怒地抽出头骨里的花,但因为是具骷髅,花又漏进了他的肋骨里。
骨架子伸手去摸自己的文明杖
然而周粥粥的脑袋一动。
安德烈大公又嗖地恢复了那个抱花的姿势。
被当做花瓶的只能是一具普通骷髅!
伟大的安德烈大公!笼罩半个大陆的黑色恐惧,必须消灭这个奇耻大辱!
周粥粥打量了一下他身上讲究精致的衣服:“怎么有点眼熟呢?”
骨架子浑身僵硬。
把文明杖悄悄藏在了背后。
幸好,安德烈公爵的衣服一天三套不重样,周粥粥没有认出来。
她给这具颇为英俊的骨架子,编了一个望着家乡却永远回不去的悲伤旅人的故事。
很动人,但安德烈大公在心里暗杀她!
周粥粥偶尔会偏过头看这具骨架子找灵感,所以他就算心里翻江倒海、血雨腥风,也一直保持着那个抱花的姿势假装自己只是一具普通骷髅。
周粥粥开始和他聊小酒馆的生意。
骨架子:他明天就炸了小酒馆!
周粥粥开始聊她从前生活的城市。
骨架子:他明天就去毁灭世界!
就这样的絮絮叨叨当中,血月消失了,天色彻底亮了起来。
突然,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想回家了。”
他要炸了她的……
骨架子微微动了动。
也就在这片刻的迟疑当中,不知不觉,周粥粥睡着了。
他小幅度地低下头,看见了她在熹微阳光下颤动的、渐渐垂下来的睫毛。像是蝴蝶的影子透射在玫瑰花瓣上。
等到安德烈大公回过神来,她的脑袋已经越靠越近,慢慢倒在了他的胸口。
准确地说,是他的两根肋骨那那捧玫瑰之间。
骨架子从腹腔里摸索到了被她压掉的两根肋骨。
沉默了片刻,安德烈大公整具骨架子都开始气得发抖。
骨架子试图把她的脑袋推开
但她的脑袋代替了那两根肋骨,陷进了他心脏的位置。
骨架子不得不维持着那个捧着花、搂着她的姿势,不然就会当场散架。
安德烈大公对着初升的太阳,开始诅咒全世界!
……
太阳渐渐跳出了地平线。
断崖之上,沉睡的她靠在了那具骨架子的胸口。
和他一起看了一场落日山谷的绝美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