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眼前的“龙军主”之前有无数的机会借幻法中的力量，对他与小小造成重创，为何迟迟隐而不发，甚至耐心等小小自己发问？
“你用幻法告诉我，我镇魔一族，其实与人族并不亲和，是这世上最自由的佣兵，甚至在某一历史阶段，奴役与统治着整个魔族……所以我不应该在离炎与天魔为敌？更不应该，摧毁子魔之镜？”
没有给军主打断的机会，真小小缓缓发问。
她心中疑惑与不信，亦是小粥粥心中的疑惑与不信。
若幻境内呈现的一切是真实的。那么它们对于小小个人而言，这的确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镇魔一族，本是离炎域外修士，现在子魔的诛心幻法基于这一点而发散，用心歹毒。
但诡异的是，小小进行的这场幻境对她意识的麻痹性一点也不强烈，甚至根本没花功夫，模糊现实与虚伪之间的界限！
所以在本心极度清明的状态下，只要小小将所有鬼话通通视为谎言，内心便不会掀起任何风波，甚至她此刻发怒，便已可以影响到幻法的施展与景象！
一滴冷汗，自墨霜粥的额头滚落。
因为想到这里，他突然心绪强烈不安。
一切都太简单太单薄，这绝对不是对方不够强，而是对方拥有足够的自信，在这样的情况下，亦能摧毁真小小的道心。
第3280章 我是谁2.0（2）
“小小不要听了！”
惊觉事情不妙，墨霜粥一边大声嘶吼，一边冲上前去捂紧真小小双耳。
极力想要阻止她听到龙军主的回答，可惜一切动作都是徒劳，就算捂上了双耳，龙军主的狂笑声，还是直接在真小小的脑海内激荡起来。
“奴役魔族？”
“我的天，我的乖徒儿，你怎么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这么多天的暗示与明示，以你聪明难道还没有看出来？”
“你……”
“就是魔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语气没有停顿，龙军主眼内幽芒闪闪，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切全盘托出。甚至不容人打断，天地之间，万物消失，只剩下他凌厉的目光，以及不断从丹田深处激荡出的低沉嗓音。
“‘镇魔’二字，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谐音……你不姓镇魔，我族无姓，我族只有统一的族名，名为——‘真魔’！”
“何谓‘真魔’？那就是是魔中之魔，魔王里的魔王！”
“黑魔、骨魔、欲魔、魔兽、真魔……共同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世界内，强者为尊，真魔……最强！”
“你不好好想想，哪个自诩人、仙、神圣者会去修血？血煞之威哪里来？那通通都是杀戮的堆砌，死亡的累计！”
“你不好好想想，自己为何拥有天赋魔纹，这等强力，可曾被天道赋予孱弱的人族？”
“你不好好想想，为何古道混沌？古道疯魔？死亡，毁灭，疯癫，狂躁……便是我族与生俱来的宿命？”
“因为我们是魔……魔中真魔！”
字字诛心，掷地有声！
身体猛地痉挛，在龙军主的狂笑声与死亡三问中，真小小的双眼，刹那一片血红。
这该死的诛心境来得实在猝不及防！
她想尖叫！
她想大声地反驳！
不！
我不是！
然而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只有镜中魔们，面对自己本能的畏缩……
真的是离炎镇魔杀名过盛，以至于身上气息令天魔们闻风丧胆吗？
大爹通敌之“罪”，真的只是空穴来风？
浑身杀气与血痂，时醒时疯的饕餮老祖，到底是入魔？还是回归了真我？
此是真小小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场诛心境并不刻意弹压自己的识海，模糊现实与虚幻的边界，甚至刻意提醒自己时时保持清醒。
那是因为……
根本无需阴谋阳谋。
在“你是魔”这三个字被军主道出的刹那，自己曾亲身经历的一切过往的细碎记忆，就已然化为了最锋利的……诛心刀！
噗！
一口血自真小小嘴里喷出，她脸上挂着破碎的表情。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纵是早有提防，早有准备，这诛心之言的力量还是过于超凡，一击直接击中真小小的洞虚本源！
原本，强大的本我意，才促使着真小小强势地踏入修士四步。
包容过去，珍惜当下，希冀未来……便是她隐藏至深的本我道法。
然而此刻，不割裂的自我，却化为了悖论，化为了伤她至深的尖刀！
打碎之前所有。
她已不再是自己认识的自己。
她……
是魔！
第3281章 虚天之斩，髅主真身（3）
“小小不要听！你不是魔，镇魔一族也不是魔，所有人里，只有此人是魔，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在攻击你的道心！你不要陷进去！”
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墨霜粥扶住真小小骤然无力的身体，不断温柔又急切地重复。
以梦法强行介入小小的诛心境里，便是为了帮助她渡过樗里晨光预言的死劫，然而就算如此，情况还是立转直下，以完全超出二人预想的方向，直接沦陷绝境之中！
该天杀的！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为何令小小入魔至深？
想都不想，墨霜粥的眉心银光喷发，一把极具有异域感的合金银剑飞射而出，直接斩向龙军主的胸口。
好强劲的剑威！远比小粥粥之前在炎盟镜施展的所有道法都要凌厉百倍！
此剑名为虚天！
传承自虚灵宫许零之手。
当初感觉到真小小体内的仙神胎火，许零篡改传承模式，将虚灵魇马强行输入真小小的识海，却将自己最珍贵的虚天剑，送给了最初看上的弟子沈雪舟。
此物……
与离炎一般意义上的法宝概念不同。因介于虚实，且能藏入脑中，是以就连子魔之镜，都不能拒绝它的到来。
根本没有提防沈雪舟随着佩戴着强力武器，龙军主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在嘴里惊呼着“虚灵”二字的同时，身上黑色大氅，以及一直遮掩着容貌的黑雾被强劲的虚天剑一把斩开！
随着剑鸣与刺骨的摩擦声起……
龙军主的真实模样，也陡然暴露于风中！
但身在对方的幻境里，着实难以一斩便对龙军主造成生命伤害，只是令龙军主，连连后退数步。
狂风将军主破碎的衣袍与萦绕全身的黑雾带走，迅速显露出一具……玉色的骨。
此骨高大威猛，乃是纯正骨修模样，浑身玉骨剔透完美，空洞的眼窝内，跳动着腥火色的火光，与一般意义上的镇魔修士，模样截然不同。
“小小你看！此人是魔！”
墨霜粥轻轻抱起真小小的脑袋，大声在她耳边不断低吟，甚至手指前方，引她向前眺望，务必认清现实，立即从诛心的言咒中脱身而出。
因参与魔战，沈雪舟曾在司徒家修士嘴里，打探过所有域外魔主的情报。
所以第一眼看到玉骨，他便认出了他的真身。
“他是玉化髅。离炎天魔对战史中有名的魔主！玉骨便是他鲜明的特点，原本域外魔主各自为战，鲜少联手，但这一次，玉化髅似乎已秘密地与子魔联手！不然也不会如此真实地出现在子魔之镜里……这整个诛心幻境，是两大域外魔主对你的联合绞杀，他们在你脑海里投影的一切，都是假的……这整个世界，整个帝国……小小你都不要相信！”
不但坚定地化身真小小的后盾，给予她无限的信赖，此时的墨霜粥，甚至还将阵阵带着宁魂静心的灵气，送入真小小的背心。
“劫！”
与此同时，正在艰难度过自己心魔的樗里晨光，猛地抬起了头，手中筊贝，不断震动！
“小小……”
一滴冷汗自樗里晨光头顶滴落。
第3282章 粉碎了一切内心秩序（4）
此时真小小耳畔回响的，是小粥粥声声呼唤。
若一切真的只是谎言……
无需小粥粥强调，真小小自然比他更加不信。
但真实与幻象在脑海内不断地交织，理性却又清楚地告诉真小小，就算整个幻境，有许多修饰与遮掩……但玉化髅嘴里所有，的确近乎于真实！
有苦说不出来。
魔……
镇魔一族。
的确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