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兀术所言，纵是他想极力反抗，但代代鬼族传承于血脉间对真魔气息的畏惧与敬仰，还是令他渐渐屈从于真小小足下。
“那真魔……为何抛弃我们？”突然拔高自己的声调，一直倔强的兀术倏地泪流满面，紧紧抓住真小小的裙摆。
“我们鬼族身体孱弱，生命有着致命的缺陷，不适应于列空大界的百族融合生存方式，是以才被真魔军主圈养在次元空间中，通过制器维持生计。”
“但帝国大厦一夜倾倒，所有军主不知所踪，如我祖辈一样强健坚韧，因为体力卓越，而被派出封底执行任务的特谴者们，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代代徘徊在外，如孤魂野鬼一般！是你们，抛弃了我们！”兀术声嘶力竭。
第4278章 再指帝都（2）
“当年帝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小小皱着眉头，感觉兀术的表达相当混乱。
“我怎么知道，这种问题，不应该是由你来回答我吗？”兀术的尖叫声里，散出不加遮掩的怨气。
我去！
真小小头上三条黑线掉落。
看来眼前的这位鬼族，也解答不了自己心中困惑。综合多方信息，还有圣舞大长老的话。帝国动乱，还是与古道者的失控有关。不过一夜之间便巅峰了整个帝国的古道者，到底要有多少厉害？
还有元尊……
小水母银衣说过，元尊乃是所有真魔族的初代始祖，那么帝国动乱的时候，元尊又在什么地方？
感觉追问兀术也得不到什么答案，真小小立即改变了自己的思路。开始迅速分析起他的每一句哭诉。
首先可以确认的是……
鬼族身体孱弱，先天缺陷明显，但这个兀术看上去并没有他描述的那般无能，应该也属于整个种群里，与其先祖一样，体力异常，可以自由出入寰宇各处的“体能卓越者”。
这种强健的鬼族个体，只占整个种群的极小比例，当年自己在仙缘圣地星间会上遇到的那个鬼族冤大头，大概也属于这类特别存在。
再次，鬼族是被帝国军主们圈养的一族，与寰宇诸族不同，与真魔族关系极为紧密，可以推测，鬼族居住的次元界，至少紧挨着当年的帝国中心。
所以兀术才会有帝国倾翻，在外者无法归家的感慨……
脑海里理顺这些想法，大概只用了一瞬。
真小小的双眼轻轻闭上，又猛地张开，眸间仿佛有精芒闪现瞬逝。
“这么说来……鬼族生存的次元界，在帝都神圣咯？”
一声轻叹，如惊雷般将兀术从灵枢的道法和小小的言咒里惊醒。
“是的！都是你们干的好事！真魔全族迁徙，就算将我鬼族弃之敝履，也不应当封闭出入神圣的道路，害我全族被封瓮中，纵是你们不再需要秘银法宝，也应当先还我族自由！我族先祖虽然依附真魔，但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并不是你们的奴隶！”
兀术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真小小，如果现在不是被对方拿捏着命脉，他真想再刺杀她一次。
果真是帝都！
真小小的双眼骤然明亮。
不过……
全族迁徙是什么鬼？
“你大概搞错了，我真魔一族，当年是遭遇内部动乱，军主强尊们在一夜间覆灭的覆灭，逃散的逃散……帝都神圣出于自我保护机制的觉醒，才自我封闭起来的。现在就算是我族，都没有办法靠近其核心地区。”
“怎么可能？真魔一族无所不能，怎么可能内部动乱？我不信！你在骗我，历史文书也在撒谎！真魔大军，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富饶的新星界，全军开拔去征伐源宇宙了！”
兀术一脸地不可置信。
纵是真小小的说法，已经在列空大界内流传了多年，他依旧不信。
单从这一点上说，鬼族的确是个矛盾的种族。
兀术一边凶狠地记恨着真魔族的“抛弃”，一边又对真魔的武力和生机，抱有盲目且狂热的崇拜。
身为异族的他，比真小小还坚信真魔永垂不朽！
第4279章 我不信（3）
“我说的是实话，现在残留于列空大界的真魔子嗣，都在遭遇与你们鬼族一样的境遇，甚至比你们更惨，这里的人族机甲师们，似乎很喜欢真魔族的皮肤……这些难道你都不知道？”
真小小着实不能明白，一人游荡星海多年的兀术，是如何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的。
不过再想想，当年自己在星间会遇到的那人，也问过自己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就是：“你……们……一族，为何……突然……离开？”
一切都说明，无论是被封印于次元空间内，无法出来的鬼族，还是游荡在真魔帝都神圣外的鬼族……他们都对当年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些能被找到的皮肤，都是死去的真魔遗体，那些从平民中抓捕的所谓真魔弟子……都是血统稀释到几乎没有继承到战魂的杂种……像你这样，鲜血闻起来又高贵又霸道的公主殿下……是绝对不可能屈服在那些冰冷的小破机甲面前的！”
兀术孤傲地抬起头，一通猛烈的夸奖，瞬间令真小小无所适从……
他特么到底是想杀我？
还是来夸我的？
矛盾的心理与人格，在兀术身上简直体现到淋漓尽致。
“哎哟喂，你别说了（你再多夸我几句）……”
一边双手捧脸，一边扭起小腰，真小小突然感觉将兀术这等有巨大潜力的狗腿丢给灵枢老龟虐待，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收起你的杀意吧，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也想回到帝都神圣去，到时候一定会帮你重新打开故乡的大门，我说的东西，你要是不信，过几天的，我可以带你去见圣舞大姐头，她可是从帝国末日，强行间断休眠一直活到当代的旧时代军主，你想问的东西，绝大多数能在她那里得到答案。”
真小小的回答，听得兀术一愣二愣的。
他虽然是鬼族，但的确因为先祖被特遣在外，对帝国大门一夜关闭之事毫不知内情。
难道真魔族真如眼前的小军主殿下所说，强尊们通通挂了？并没有如自己先祖猜想那般，突然挥军北上，探访新世界去？
“我不信！我不信！哇哇哇哇！”
巨大的噩耗，令兀术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就像突然被人抽了骨头，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潜伏于体内，代代驯化的，对真魔一族强尊的敬畏与依赖感彻底被激发，他哭的声音，比死了爹还响亮。
“你先别急着哭，我再问你一句。”
真小小一脸黑线，万万没有想到冷血杀手摇身一变，竟是这个模样。
她必须提高声线，才能勉强盖过兀术的嚎哭。
“我问你，鬼族生活的次元界里，有灵兽存在吗？”
“呜呜呜呜，呃……没……没有的。”
汲着鼻涕，突兀一脸沉痛地回答。
“灵兽太强大了，对于我们的弱生种同胞，无疑会造成巨大的威胁，所以我们先祖生活的次元界内，没有灵兽，只有无害的植物，阳光也不是十分充沛，为了避免我们被烈阳灼伤。”
在兀术的描述里，十万年前鬼族生活的地方，是一片极端温和无害的大陆。
第4280章 只要找到了真魔，就找到了家（4）
怎么会这样？
听到兀术的回答，真小小足足愣了半晌。
在她的预测里，被封印在次元空间里的鬼族，一定是找到了兽源的！
不然自己在星间会上遭遇的那个鬼族修士，绝不会挖空心思想在自己身上套出兽灵石内第二，第三种丹方来。
“闭嘴吧你，哭起来没完了还！”
兀术的哭声令真小小有些心烦，她蹲下身子，干脆与兀术讨论起来。
“喂，你想没想过，你的那些族人，现在已经开始学习驭兽了？一旦他们学会了驾驭兽威，是不是就可以摆脱孱弱的体质了？”
从帝都自封到现在，已经足足十万年过去。
真小小感觉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鬼族？驭兽？这……这不可能吧？”
被小军主殿下的天马行空的想法吓得打起嗝，兀术凸凸着眼，不可置信地打量真小小的脸。
“你先别下定义，你就告诉我，理论上可行吗？”
真小小伸手，用自己的手指戳了戳兀术，可以在其若实若虚的影下，感觉到血肉身躯。
“理论上……可以，只要兽力不要太暴虐，比如你这头可怕的大龟……就不行。”
怀着敬畏的表情，兀术抬头打量灵枢，自己的整个身体，还不及对方一个脚趾粗细，真难想象，若是自己的弱生种同族契约了这样的玩意儿，会把自己细弱的经脉，撑到什么骇人听闻的地步。
“那就对了，我们绝对可以朝这个方向进行遐想。”
真小小伸手拍了拍鬼族兄弟的肩膀：“兀术，你听好了，跟我合作吧，我们真魔一族要回帝都去，你也想找回故乡，看看族人是否平安，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之前见到过驭兽的鬼族，他们过得很好，只是还没有成功破开次元封印，所以与你一样，一直在猜想真魔一族不再到访的原因。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在那之前，我需要你手里的所有情报。”
“呃儿……好！”
情绪紧张，令兀术不断地打嗝，但他下意识又无法拒绝真魔军主提出的任何要求。
之前明明是想杀她泄愤的，现在却只想蜷缩在她脚下，像条小虫般弱弱地抽泣。
只要找到了真魔，就找到了家……
“我也想合作！”
跪在一旁的青涯老祖，因为灵枢不再追问道德问题而慢慢醒来，他愤恨地发现，比自己后来的恶霸，居然比自己更早地到了真小小的同情与信赖，这令他异常嫉妒，异常愤怒！
都是恶棍骗子邪恶者，为什么还会区别对待？
他嚎哭着爬上前来，学兀术的模样也想抓紧真小小的裙摆。
“你滚！”
真小小无情的一脚踢起，将青涯老鬼一下踹到十米开外。
即使在灵枢这里饱受摧残与虐待，这个心智坚毅的曾经大罗药仙，还是不忘记噬主的仇恨，小粥粥说得没有错，饲养青涯，随时都有被反水的危险，对待这个恶魂，最好的办法就是时时戳剑！
“灵枢，这个恶棍还没有度化彻底，你要加大对他的教化力度，不要让我觉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