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你这丫头可行了呢！”
一见真小小出现，还没有恢复体力的东乡众人，立即挣扎着从床上站起，热情地拥上前来。
“要是真老板在，看到小小这么出息，一定会笑得停不下来！”
香香推开拥挤的人群，冲上前来，一把捏住真小小双手，放在掌心揉搓。
不何为何，眼眶立即流出温热液体，止都止不住。
她做了一个梦。
在又黑又长的噩梦里，自己见到了河中摇曳的灯火，漫天不可名状的混沌阴风。
然而就在自己即将涉水飘向彼岸时，天空中却突然伸来一双这样的藕臂，一边愤怒嘶吼着“再救一个！”一边极力屏退魑魅魍魉，果断将自己从黄泉捞起！
第361章 我的愧疚
这事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
但握紧真小小双手的香香，却坚信无比。
真小小要比众人口中描述的，付出得更多！
“谢谢！”
豆腐坊老板，紧紧拥着自己妻子的腰肢，这沉默的男子，心中惊讶与感激不比香香少，毕竟……他曾真实经历，怀中的香香，一点点地失去呼吸……
无论真小小用了妖法，还是幻术，这份恩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呀呀呀，小小魔头而已啦，再来两个我也能干掉！”
真小小一边摆手，一边慷慨地纷发着药物财帛。又将孩子们放在膝头上嬉戏，直到日头偏西，才劝说大家歇下。
“我给你们的丹药，通通都要服用哦！那可是仙人修炼时才用的好东西，保证你们明天一早起来，就各个生龙活虎，什么腰痛腿痛，陈年顽疾……通通不翼而飞！搞不好秃了的脑袋和掉了的门牙都能长出来！”
“真滴？”吴杰操揉着自己的拐腿，目光中有了憧憬！
这些都是我七叶谷的……养身丹吧？
看着东乡众人人手一份的黑色香丹，古若轻胸口有些痛。
“不要谢我！快点睡觉！再张开眼睛时，那些噩梦就不见了。”
笑着合上门帘，真小小留给众人的是个潇洒的背影。赞美声与感激的目送，令整个空气浮动着一片祥和。
走出前院，跟在真小小身后的小粥粥，不知她要去哪里。只觉得前方少女的脚步，越来越快。
道别乡民，真小小走到三里地外的高坡上，脸上僵硬的微笑渐渐消失。
急促的步伐，正令人隐隐不安之际。
她突然毫无征兆地倏然止步，而后“噗通”一声，长跪在地。
青裙少女，双膝陷入黄土，山风将她身侧衰草吹得弯折，发出沙沙声响。
而真小涉则情绪崩溃，放声大哭！
愧疚。
满心愧疚无处宣泄。
若不是她杀了仇天，惹怒仇恨水，此魔断不会专程寻找自己故乡，残杀百姓。
身后帐中，是活着的幸存者。
然而死村的汤家院内，却还堆积着累累白骨。
一夜二夜三夜，无数个白昼与黑夜过去。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绝不容人抹灭。
它如根钉子般扎在心中，越来越痛。
真小小的忽然转变，还有那撕心裂肺的泪水决堤，吓坏了跟在身后的古若轻与小粥粥。
死人他们见得多了，死在自己手下的，更是无数。
谁曾如此悲哭？
察觉真小小心意的古若轻，目光突地变得温柔，难以描述自己在这一刹那的触动。
一个以筑基之力，斩杀开光魔修的天才，理应在此为自己深深自豪，甚至心心念念，是向上宗汇报自己的剿魔战绩，赢得嘉奖与声名。
然而此刻，却有这样一人。
用泪水，祭奠着亡魂。
“噗通，噗通”两声。
真小小诧异地听到，身旁又传来两声重物跪地的声响。
“我……”挠着头的小粥粥，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沉默片刻，才从唇下挤出三个字：“我陪你。”
很简单的心意。
你开心时，我在，你不开心时，我还在。
“此事，若论责任，失职的是本宗。”
古若轻跪立于真小小身旁，目光扫过坡下余烟袅袅，一片死寂的荒村。
第362章 你的魂，是什么颜色？
“若本宗提早察觉黄药老与邪龙宗长老的罪恶勾当，便不会有药阁弟子的无故失踪。”
“若本宗未离开谷地，便不会有你被贩卖，更不会有接下来种种事情的发生……”
谷主大人的手轻轻拂过真小小的头顶，带来了温暖的慰藉。
“所以不要把所有罪恶感，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可是……他们是因我而死的。”
真小小双眼赤红。
若不是为寻仇，仇恨水断然不会从白泉森林，刻意来东乡杀人结丹，修炼魔功。
都怪自己！怪自己招惹了魔修。
“他们不是因你而死的，而是因为仇恨水！”
古若轻一声大吼，震得黄叶从树上落下。
“你好好想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杀仇天与姓黄的？”
“好好想一想，若仇恨水找上门来，你会不会倾力与他一战？”
“此事，一旦世上有恶在，无论如何发展，都最终导致现在的结局，难道错在你想伸张正义？难道错在你于死地反抗，渴望求生？”
“不！”
古若轻的咆哮，震耳发聩。
“你没有错，错只错在此世间，恶未尽除，总有歹徒，以蹂躏弱者取乐！”
“放眼小处，仇恨水是向你寻仇，放在大处，就算无你，他要结丹时，也会杀人聚阵，抽取人息！”
“所以不要对这罪恶感妥协！真小小，七叶祖训，为天道正气，为苍生正魂！我现在问你，你的魂，是什么颜色？”
被谷主大人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连番轰炸，真小小陷入困境的思绪没有机会近一步走向黑暗。
“我的魂是……本色！”
下次再见不平事，还要出手。
下次再遇杀人魔，还要力斩！
“我错就错在，自己太弱！”
她紧紧攥着拳头，浑身都在颤抖。
“如果足够强大，当初那一刀，就会直接切中仇恨水的心脏。”
“如果足够强大，就不用畏惧报复，拥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本色……
古若轻眼角有了笑意。
许久没有听到，七叶历史上，无数主脉传人都回答过这样的问题。
然而只在真小小这里，以“本色”二字为答案。
很好，小丫头，你……未按我所引导，将过错归通结于对手，而是直面这痛苦，接纳了自己的本心。
却非但没有因此消沉，反而身上有了种锐利的气势。
看着真小小那燃烧着的双眸，古若轻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遥想起自己年少时，也这般热血天真。
难怪原峰长老，这些年变得喜欢与孩子们相处。
他们闪亮的双眸，似乎可以令自己回想起……
初心。
“去参加天海谷的丹兽大比吧，一旦展露头角，你甚至将拥有比进入上宗乐河修行更好的机缘！人，唯有不断攀援，才能超越自我！”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古若轻相信身负兽鳞真火的真小小，一定会在天海谷大比中，绽放夺目的光彩！
“不要担心东乡百姓，此地，日后由我七叶谷照拂。”
第363章 每一双肩膀，都应有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