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古月问了，寒雪自然回答。

　　“首先嘛，要收了你这弦泣仙琴。”

　　右手伸出，轻轻向前一摸，溪水般的冰尘从袖中散出，覆盖于古月的琴上，不出一个呼吸，整张古琴化为冰尘，破碎于星海之中。

　　“寒神子！”

　　古月表情难看得很，不知道为什么寒雪一出手就要毁了自己的仙宝。

　　“然后嘛，再收了你的小命。”

　　寒雪脸上却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伸出的右手轻轻后拍，覆盖在古月的胸口。

　　“你做什么？！”

　　看到寒雪这样的动作，古月头上根根毛发竖起，他目眦欲裂地大声嘶吼，就算是迅速地后退，也不能阻止自己胸前一枚六角形的冰花缓缓荡漾开来。

　　“我们同属光明阵营……我乃星郎教宗亲……传……弟……”

　　冰花扩大的同时，古月的躯体也四分五裂。根本没留给他更多的申述时间！

　　嘭嘭嘭嘭！

　　尖叫戛然而止，在身体破碎的同时，古月怀里的那枚水镜，以及腰间储物口袋通通飞出，轻盈地落在寒雪手里。

　　没想到古月就这样死了。

　　原本随时准备出手的皇甫夜城，看得一头雾水，摸不到头脑。

　　连看都没看，寒雪将落入手中的东西朝真小小丢去，这是他们一贯的分赃传统。小小分得所有。

　　“你做什么？”

　　误以为这莫名其妙的“献宝”里暗藏杀机，皇甫夜城绷紧自己浑身肌肉准备出手拦截，但此刻“沈笑笑”已经笑盈盈地接过了水镜与古月的储物口袋。将它们开心地握在手里。

　　气氛……

　　正向着皇甫夜城不能控制的方向微妙地发展。

　　“不要紧张，都是朋友。”

　　真小小笑着叫皇甫夜城放松。

　　朋友？

　　皇甫夜城支棱着脑袋，脸上写满了戒备与狐疑。

　　他们一直在四禁天宗修行，哪有什么可能结识天梵宗的朋友？而且看那个已经死去的太始圣教弟子对此人的态度，他还是天梵宗的重要人物？

　　啪！

　　龙渊之外，星郎手中五枚命简突然完全破碎一枚，这清脆的声响令星郎教宗表情大惊。

　　怎么回事？

　　弟子们才进入龙渊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杀戮就已经开始了？

　　“是谁？”

　　“是谁斩杀了我的弟子？”

　　胸腔内回响着怒火，星郎愤怒地打量整个星海。

　　“太始圣宗的水镜，似乎可以窥探龙气。”才不管皇甫夜城心里有多别扭，寒雪已经笑盈盈地站在了真小小身旁，低头打量她手中的水镜。

　　将灵气注入镜里，真小小与小粥粥的确看到一抹紫色的龙影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那一片片巨大的紫鳞，看上去相当惊人。

　　“原来，真的有龙！”

　　“可我刚刚看到的，明明是一团灰影！”

　　有了水镜中的画面，真小小这才反应过来，太始圣教弟子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出手。原来她们身旁就有龙气，他的突然发难，是为了迅速抹去竞争者！

　　“对，我刚才看到的，也是灰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皇甫夜城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立场。

第4885章 感谢魔宗（3）

　　“难不成这片雾蒙蒙的星海，还有别的异兽？”

　　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与皇甫夜城同行，不过既然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小粥粥倒是迅速恢复了自己的从容不迫。

　　一提“异兽”二字，真小小便喜上眉梢。

　　兽嘛，是她现在最最喜欢的东西。只要是兽通通逃不过她的手掌心，只可惜这些东西，她带不回去。

　　“我们四下看看。”

　　对于龙气，没有必得的野心……反正与战兽一样，通通只能留在旧时光里，不过就连武皇师尊都说过了，多看就是收获，找到龙气，观其气象，亦能更好地了解龙渊这种特殊星区形成的天道法则力量。

　　“说得也是。”皇甫夜城点头，同时将浑身是伤的罗膳收回。

　　但就在此刻，原本眼神清亮的罗膳目光突然一变，双眼化为玄黑的模样，悄然在手心中握紧一把小刀。

　　“夜城殿……”

　　隐隐感觉什么不对劲，真小小正要提醒，就见罗膳体内迅速涌起大量黑色的符印，这些符印犹如蚁群一般，疯狂地蚕食起罗膳的皮肉甚至意识。

　　“啊啊啊啊啊！”

　　嘴里发出阵阵惨叫，罗膳眼底的玄黑迅速被击溃，他手中的小刀，也艰难地插入了自己的下腹里。

　　鲜血与黑气直冒。

　　真小小瞠目结舌地看着皇甫夜城，只见他表情沉寂如水，不但口中喃喃有词，而且十指还不断地在胸前结成繁杂的手诀。

　　傀儡术神秘的符印将罗膳的体力消耗一空，但他身上的伤势还是以不正常的速度迅速愈合着。

　　“又……又来了，殿下对不起。”几个呼吸后，罗膳虚弱地趴在皇甫夜城的肩膀上。

　　“笑笑，让你见笑了。”

　　皇甫夜城一脸严肃地对真小小点点头。

　　“经常这样？”

　　真小小试探性地发问，毕竟她也参与过拯救罗膳的行动，知道这突如其来暗杀的原因。

　　在紫牙城的丹枫白露宫，罗膳被人控制，且大脑皮层内植入了不知名人士的杀戮意识，会在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对皇甫夜城进行刺杀。

　　这种行为模式……果真延续到了旧时光残影里。

　　“经常这样，而且不分昼夜，一开始，经常出现在我与旁人对战时，后来规律越来越繁杂，比如刚才我见太始圣教弟子死亡，放松了警惕时。”

　　皇甫夜城认真地解释。

　　“好在一入四禁天宗我就被分到了灭欲禁。”字里行间，对四禁天宗充满了感激之情。“是傀法令我与罗膳之间产生了更紧密的联系，我能在他产生杀戮念头的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异常，也可以通过种植在他体内的傀法对他的行为进行控制。”

　　想来四禁天宗，绝对是雪中送炭的存在。如果没有听沈笑笑的建议踏入紫潮，如果没有遇到四禁天宗这种魔宗，皇甫夜城真不知道自己要拿时不时就发癫的罗膳怎么办才好。

　　“大概是那个想要对你不利的人也急了，这么久的时间，他都没有得手，现在的他，有些急近功利。”真小小回答

第4886章 蜃雾（4）

　　“我现在有一个计划。”

　　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皇甫夜城脸上流露出一丝邪狞的冷笑。

　　“哦？”

　　光看皇甫夜城的表情，真小小就觉得他的计划一定十分有趣。

　　“你本来说，只要我们多次阻止罗膳的暗杀，那幕后黑手就很有可能自己主动跳出来，让我们抓到把柄么？我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想法……”皇甫夜城笑盈盈地看着真小小的眼睛：“随着我傀儡术的实力精益，我能驾驭的不仅是罗膳的肉体，还有他的灵魂。”

　　“既然现在他的识海内，也同时存在着那幕后黑手的灵魂意识，我便可以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令他也渐渐沦为我的傀儡！”

　　这影响，不止局限在旧时光的剪影内，也会延续到现实的世界中，因为旧时光剪影，本是一种精神力的延展，现在皇甫夜城的傀术，精深到灵魂范畴，那么显然亦可以作用到现实层面。

　　听着皇甫夜城的解释，真小小脸上裂出了大大的笑容。

　　听上去好美妙！

　　那个该死的幕后黑手，还以为自己的刺杀计划天衣无缝，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将自己的灵魂与罗膳相联，而直接将自己放在了粘板上，成为皇甫夜城刀下的鱼肉！

　　“那在这里，我就祝殿下得偿所愿咯！”真小小略微欠身，很希望看到幕后黑手最后被揪出来的惨样。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去寻龙气！”

　　皇甫夜城之所以交待自己，也是为了让沈笑笑安心。

　　虽然不知她对自己的心意有多少，但皇甫夜城感觉得到，她对自己至少有朋友般的关心。

　　就在真小小与皇甫夜城对话的同时，一片薄薄的雾色从前方飘来，远远看着，雾中隐藏银蓝色的电弧与放电的尘埃，似乎是生命的禁区。

　　“小心。”

　　小粥粥低呼一声，示意真小小不要再向前去。

　　“没有关系，这只是蜃雾，并不会伤害修士身体。”真小小却大步踏入雾中，果真所见非真实。

　　寒雪与皇甫夜城都诧异地看着真小小。

　　“其实说来有些不可思议。”真小小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觉得这龙渊之地，我很熟悉。”

　　早对自己的宿魂体起疑，感觉自己与小粥粥和皇甫夜城的降临方式都不一样，完全没有宿魂体之前的记忆。

　　但好巧不巧，就在进入龙渊的刹那，真小小感觉自己的识海内，多出了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那些陌生的画面，有一小片与龙渊有关。

　　“你的宿魂体！”

　　寒雪大步上前，紧握住真小小的右手。

　　？

　　皇甫夜城狐疑地瞪了寒雪一眼，终于明白“沈笑笑”为什么说与寒雪是故友了。因为他知道宿魂体！他也是……紫潮踏浪人！

　　“对，我的宿魂体有些不同寻常的反应……好像这是一种本能。”身体穿梭在蜃雾里，真小小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好像她并不怎么喜欢强光与干燥，这种微微带着潮气的朦胧雾色，在冥冥中令她兴奋，甚至身体的每一处毛孔都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