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蓬沛老祖和独孤逆如何苦苦哀求，帝塔还是很快吞噬了他们的机甲与火力平台，同时将他们的修为削弱到武宗级别。
现在他们两位就是两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机甲师，没有修为底蕴，蓬沛老祖的容貌，再一次迅速苍老起来，似乎已经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蚀。
二人夹着尾巴，狼狈地逃入星海，甚至没有分道扬镳。大概是觉得一行同行，生存的几率会有所提高。
“还有宫存剑与皇甫黄天。”
因为持有军皇令，真小小意识与帝塔相联，可以感知幅员极大的星区，在帝都之外的星海内，宫存剑与皇甫黄天的机甲一直默默面朝神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待一个结局。
在皇甫黄天身后，真小小还看到了夜城的夜帝。
“真魔无意一统列空，只不过是重回本族故土继续繁衍生息，尔等既为列空元帅，那就请继续行使元帅的权利，维护联邦的和平稳定。”
没有召唤宫存剑与皇甫黄天前来，真小小分别向二人发布了传讯。
列空星海辽阔，但现在顶级大威者们死的死，残的残，十大元帅迅速凋零到只剩下宫存剑与皇甫黄天两位，说不上与他们有太多交情，也谈不上仇隙，就这样各自偏安一隅，好生照顾自己盘子里的事情吧。
“列空将来，势必还是真魔的天下。”得到传讯后的皇甫黄天，苦笑着朝宫存剑传讯。
“是谁的天下，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宫存剑已经想明白了。就算身为顶级大威者没有天敌又如何？每一个纪元更迭，不是依旧会换新一代血液？这一次是真魔称王，但就算没有真魔，自己依旧会在百年后被他人取代，既然如此，想那么多又有何用？还不如在有限的时间内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情。
“真魔……”
皇甫夜城心里像打翻了百味一般繁杂难述，他既痛恨自己用预知之眼误测了莫独，又怀揣一丝愉悦，去重视之前度过的日子。
“帝都之内，真的再无任何真魔同族。”
精神力覆盖全域，真小小郁闷地发现，整个帝都的确是一座极端孤寂的空城。
“十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所有真魔弟子共同的疑问。
“帝塔应该会纪录当时的影像。”攀附在饕餮大爷身上的真魔灭龙说道：“十余万年前，军皇们之间就已流动不安的情绪，因为疯魔道无法控制自己行为者越来越多，秩序守卫们只能采取更高压的政策审查每一位疯魔道强者。老夫甚至需要每年服用灭欲丹来削弱自身修为……才有自由在帝都活动的权利。”
真小小知道秩序守卫是什么东西，当初她在帝国幻梦里，于战场上陷入兽云状态，就立即出现了一大堆身着面具和长袍的强者，检验自己是否失去理智。
当年灭龙始祖就在幻梦里对自己强调过，帝国不允许失智者的存在。
古道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为真魔古道修士带来强大的战力，但同时，古道走到尽头，又会引领军主走向毁灭与死亡。
第5197章 帝国灭欲丹（2）
“灭欲丹又是什么东西？”
真魔们第一次听老军皇提起十万年前的事情。
“就是杀灭体内战兽，或者吞噬体内疯魔意的一种禁丹，简而言之……是削弱能力之物。”
提起“灭欲”二字，真魔灭龙眼窝内的火骤然缩紧不少。
其实若不是自己饱受那该死东西的祸害，也不至于去往临谷大界后那么背动。并不是在自己的巅峰期与玉化真君交锋，才导致之后一系列麻烦事的产生。
“当年所有帝国的军主都要服用？”真魔彘的下巴掉在地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先祖们为了控制疯魔意，居然做得比额头上勾勒鲜血封禁咒还要过分得多！
“当然。”真魔灭龙点点头，往事不堪回首。“大家都知道古道的尽头是自我毁灭，所以在运用力量时都格外小心，譬如吞噬战兽时只吞噬同样一个种属，降低自己体内疯魔意的混乱程度。譬如炼血压制本源的混乱，通过修炼各种清心咒，或者通过残酷的生死试炼提高自己的精神异力，将毁灭到来那日无垠向后延长……这一切本来按部就班，通通都在控制之内。但自打元尊离开帝国之后，一切都仿佛乱了套……”
小水母不知何时趴在了真小小的头发里，聚精会神地听着大伙儿的议论。
她虽然跟随元尊多年，但许多前尘往事，并不知晓。
“元尊？元尊就是我们真魔族的起源吗？他老人家又为什么要离开帝国？”真魔灭龙打开话匣子之后，大家的疑问就更多了！
“元尊……元尊大人是永恒者，就算我们二十四令军皇，也很少能与他老人家接触。”真魔灭龙抬头看了看漂浮在帝塔上空的元甲，表情异常繁杂。
“元甲就是他老人家的座驾。当年列军大界有帝鹿出现，机甲文明有蓬勃发展的势头，元尊他老人家便也心血来潮，依靠鬼族的锻造之力打造出了那个时代可以与大奥媲美的元甲……他老人家除此之外，还涉猎符、傀、阵、器、禁……千门万道。达到那个高度之人，眼中断不会因某一事而过度停留，也许整个帝国在他老人家眼里，也不过只是一场实践，一次悟道而已。在帝国发展得最繁荣之际，他将整个帝国的管理和统治权分为二十四项，分别交到二十四位军皇手里。自那以后，便独自逍遥寰宇之中，鲜少过问帝国琐事。”
原来连师徒都不算，二十四令军皇，只是元尊继续维持帝国运行的使者而已。
“自元尊彻底退出帝国管理，疯魔者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几何倍暴涨。”提起那个混乱的年代，真魔灭龙声线中透露着一股疲惫。
“众军皇开始猜测，是因为没有了元尊血威的压制，才使疯魔者猖獗不断！”
听到这句，真小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中的血玉。
的确……
一滴血的气息就能令饕餮大爷从长年疯癫中回归正常，可以想象，元尊坐镇帝国时，他老人家一人散发出的气息，能抑制多大的祸乱！
第5198章 十万年前（3）
“所以帝国的毁灭，其实是因为元尊的离开？”
真小小头上的小水母发出了尖叫声，这才让大伙儿发现，真小小还随身带着这么一个小可爱。
软软的，小小的……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真魔彘舔了舔自己的嘴。
“我猜想是……”真魔灭龙点点头，但眼底的火光还是不确定地闪烁了几下。“提前嗅到不安气息的军皇们，都在帝国驻守，试图掐灭不安的苗头，可我当年刚好接到了许零的请求，不得不前往临谷一战。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去就是……沧海桑田！”
的确。
就算是当年的真魔灭龙也不会想到，自己在离开帝国不久后，繁华的帝国就一夜崩塌，文明差点断绝于列空大界！
“我离开前，整个帝国已然陷入高压政策之下，秩序守卫们满街抓人，但凡只要有控制不了自己兽力者，皆会在第一时间被投入大狱，帝国十大狱所，一时之间人满为患，灭欲丹供不应求。执掌秩序守卫的军皇真魔熵，亦是我们二十四令军皇之中修为最强的人，自小便以苦行僧的方式磨砺自身，练就出了非人的毅力与绝对冷静的头脑，我本以为……就算元尊不在，他亦能控制住帝国祸乱的苗头。哎……”
长长一叹，道不尽真魔灭龙心头的心酸与无奈。
不管如何猜想，都不如事实那般说服人。
真小小将手中血玉贴在帝塔上，向它输入指令，调取十万年前帝国破灭的影像。
像是在提取一段无比痛苦的回忆，帝塔发出令人揪心的滋滋声。
几秒钟后，整个天地都被帝塔散发出的雾蒙蒙黄光所笼罩，四周的景色还是那个景色，只不过街头巷尾出现了源源不断的人潮，低低说话的声音，店铺叫卖的声响，百族修士在道上行走的声响，汇成了一股大浪！
这才是真正苏醒的帝都，充斥着各种混乱的气息，拥有奔流不息的人潮！
“喂！你撞到人了知不知道！”
街头的叫骂声吸引了真小小的注意力。她低头朝东南方向看去。
那白玉铺成的宽敞大道上，正慢悠悠地行走着一台象车。
四头白象，拱举着一场沉重的金榻。金榻四周镶嵌碧色宝石，金碧交相辉映，好不醒目奢侈。
四十八个皮肤黝黑的奴隶手捧金玉跟在象车之后，但金榻上的女子，却白得像雪，身着惹火的纱衣手里把玩一串紫钻的“葡萄”。
她逞着自己美貌，且有后台，在大道上横行直撞，象车撞在了一位小少年身前，那少年差点被象腿踩扁脑袋。
“贱民。”金榻上的女子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气鼓鼓的少年，见对方粗衣麻布，腰上只别着一把木弓，立即嗤鼻笑了起来。
“自己走路不长眼睛，怎么能怪我的车驾？你的贱命要是死在我的白象脚下，肮脏的鲜血只怕要还要污染我的坐骑。来人呀，把他给我赶到马路一边去！”
只看了少年一眼，女子便收回了目光，似乎懒得在他身上浪费半点精力。
第5199章 真魔红兽（4）
“不就是一个百象族的小圣女吗？在你们族里也许你是第一美人，可来我真魔帝都，你算什么狗东西？居然敢对我无理！早知如此，我便不听父亲的话，前来栈桥迎接你！”
少年不仅没有被女子与他的阵仗唬住，反而冷冷地笑了起来，同时身体内爆发出一股与其年纪与容貌截然不同的狂暴之力！
“什么？真魔！你知道我的身份，难道你是……”
象车上的女子吃惊地跳起，她来真魔帝都之前阿爸曾千叮咛万嘱咐，真魔族的强者千万不可招惹，是以她一路上小心避让着那些身着精致华服的贵人，哪里想得到一个土里土气的小少年竟然也是真魔族的修士，而且气息骤然增强到这么可怕的地步，仿佛像她族里的最强巫王！
还说前来栈桥迎接自己？
难不成他是自己此来想要讨好和联姻的龙驹军主之子真魔红兽？
“这这这这……”
就在女子瞠目结舌之际，黑光一闪，托着她的金色床榻突然狠狠地砸在地上，那举榻的四头白象已经通通灰飞烟灭，四枚金芒闪闪的兽丹，径直落入少年的丹海内！
那四圣象，可都是差一步要成仙了的国兽呀！修为比她那四十八个皮肤黝黑的奴隶加起来都强！
百象族的圣女呆呆地跪坐在自己的金榻上，摔在地上的浑身酥麻似乎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浑身颤抖，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少年的脸。
他稚嫩年轻，但又闪烁着令人不能直视的光芒。与其俊逸的容貌相比，他身上的粗衣麻布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好强！
“百象圣女白玲珑你听好了，我真魔红兽家不欢迎你，你还是早早打道回府吧，免得两家伤了感情！”
真魔红兽迅速炼化着四头白象的力量，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他不喜欢鼻孔朝天的女人，就算父亲交待过，百象族的象群拥有非凡的战力。
不错！
象丹好吃，可女人却不怎么地。
他才不会为了几千头巨象，去刻意讨好这种烦人的女子呢！
后悔二字已经不能形容百象族圣女现在的心情，每一个少女在十五六的年纪，无不热切地期盼自己能寻找到如意郎君，正因为自己的身份是一族圣女，王的女儿，她才有机会来到真魔帝都，父亲的朋友家作客。同时也见一见父亲朋友家的儿子，那个传说中十八岁就晋升白锡军主的天才少年！
她现在仿佛是喜欢上了这少年，可她在对方眼里，却只看到了浓浓的厌恶……
是自己太粗陋了吗？
白玲珑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哭声悲切却很动听，惹得路人纷纷驻足相看。就在此时，几位身着白袍子的秩序守卫突然从天而降，将正甩手离开的真魔红兽团团围住。
“干嘛？抓我去下狱吗？什么时候我族在街上教训桀骜烦人的家伙也违规了？我没有无度宣泄兽力收不回来吧？？”
真魔红兽下意识地把手搭在腰间的木弓上。自诩并没有做错什么。
“不敢！”
为首的秩序守卫朝真魔红兽抱了抱拳。而后伸开掌心向一脸谨慎的真魔红兽递出一枚药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