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戎强打精神，但目光已经出现了涣散。
该死的真魔女修，笃定他为狐族，甚至用心险恶地集结千万狐族，对它施展同源蛊惑！
狐戎银牙咬得咔嚓响，若不是被对方拿了短，此刻他何至于如此被动？
试图逃出真魔兽塔的镇压范围，但无论狐戎向左还是向右，那巨大的灰色兽塔，总是不偏不倚地悬停于他天灵骨的正上空！
包裹真小小的万千兵刃中，有十分之一的仙宝摇摇欲坠，失去劲力和准头。
“杀！”
抵挡住同族的蛊惑，狐戎控制的兵刃继续朝真小小轰杀！
战剑急速飞过，在真小小颊旁带起血线！
太多武器了！都在狐戎精神力的控制下爆发威力迅猛的能量。
无处可逃，也无处闪避。
甚至没有枯木逢春在手，真小小只能扬起赤锦紧紧包裹自己，她站在飘扬的红纱之中，冷哼一声“你是谁”？几枚金红异色的星点，散发出晦涩深奥的气息。
乒乒乓乓！乱剑纷飞，赤锦几欲被斩。
真小小嘴角有鲜血流下，但她更在意自己的问道！
问道声是为了加深狐戎对自己的恐惧。
道韵袭来，狐戎的双眼化为星芒。
纵是想要抗拒，但在这个刹那他脑海里的记忆还是情不自禁地飘飞起来。
深山。
古道。
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狐狸趴在草堆里舔舐自己前爪的伤口。
纵现在身为仙帝，位列列空至高天，但不可否认，狐戎对于自己的过往，自己的出身……抱着巨大的遗憾和恼火。
美酒佳酿，歌功颂德，如山仙宝……都洗刷不去他……不，它曾经灰暗的记忆。
我是谁？
我是一只狐……
一只曾经极度弱小，朝不保夕的山野蛮兽。
一股被压制多年的弱小虚弱感猛地涌上狐戎的心头，本以为记忆尘封多年，曾经的记忆已不再可能困扰自己，哪里想得到遗忘之后的重新拾起，是如此浓烈深酽！
第5901章 双方的道（2）
这是什么道法？
狐戎脸色狰狞！
他深知自己被真魔族女修拖入了道韵中，但这份道，不似因果不似真假……一时之间，他竟无力可解！
那“你是谁？”的追问，就像一条刁钻的小虫，专捡人无法伸手触及的记忆罅隙向层层过往中下潜，它深挖出自己久远年代最不想回忆的点点滴滴，无度放大昔日孱弱惶恐。
“清心静欲斩凡根，闭目塞耳阻旧困……”
狐戎仙帝咬破舌尖，试图用痛楚和清心咒令自己恢复平静，但心湖深处，还是有狂澜一浪一浪地舔卷而来！
“去死！”
暴躁之下的狐戎以自己咽喉中浸渍的血气长啸一声！
盘亘于天空中的万千兵刃轰地朝两道让开，无度金光冲天起，可怕的兵刃煞气结成一团一团流动的黑影，在金光内穿梭不止！
一柄锈迹斑斑的长矛从那万千兵刃之后缓缓升起！
此物看上去古老非凡，连矛刃上都爬满了黑色的铁锈，但它出现的刹那，天地深处突然发出一声黯哑的呜鸣，一曲悲歌莫名响彻人心。
真小小的赤锦剧烈震动，其上七枚鲜血化为的星点摇曳不安！
在自己心房响起的悲歌中，正穿行于破碎机甲之间，陷入癫狂状态的仇京与白魔鬼二人不约而同抬起了自己的头。
二人喉结滚动，双眸紧缩，表情惊恐，不一会儿便双双从嘴里喷出鲜血。似不能承受那把通天古矛向天地投影的威压！
一时之间，真小小眼前战火纷乱。
兵刃之息强行将她卷入远古战场之中，大地与天空皆被业火笼罩。
在火中被摧毁的战车和异兽们，被那可怕的火威炼化为液体，远远地朝漆黑的天幕泼洒，金属与各种元素的熔融质在离开火海后迅速冷却，垂挂于天空中凝结为一枚又一枚的星辰！
那是天地初开，星辰定名的年代……
真小小迅速被耳畔嘈杂的轰鸣声震得五内出血，一枚枚星辰自其身侧横飞而过，罡风擦得她皮肤快要从肉上剥离！
“好强的远古之意！”
真小小双眼流血。
她强行以混沌兽塔镇压狐戎，并不是真要契约他，而是借真魔契力打断狐戎的术法，削弱他的仙威。
这办法的确有效，眼看着狐戎被万狐魅歌震动，手中武器十中一二不听使唤。
但就在这样情况下，狐戎仙帝还是稳稳祭出了远古战矛……将她拖入远古幻境当中镇封！
现在对战双方，都困入了彼此的道法里！
生死胜负，就在一念之间！
就在真小小这样想的同时，一道天雷般的喝声从她天灵骨处裂入识海，震得她双眼金星直冒！
“去死！”
一杆金色的长矛从远方迅疾地朝她所在的方向飞来。
此矛飞来之时，沿途星辰崩碎，化为阵阵碎石狂风，那些扭打在一起的妖魔鬼怪们，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下一秒，它们的皮肤和鲜血便被疾风卷走，只剩下白骨林立风中。
一尊比星辰还要高大的古神横拦在那金色长矛行走的范围内，他的神体湛湛发光如顶极仙宝，他那双蒲扇般的手掌随意挥过战地，无数烈马邪魔都顷刻灰飞烟灭……
第5902章 加深（3）
巨人般的古神！
上身赤裸，皮肤颜色黝黑犹如涂密。小山堆一样的肌肉包裹着健壮的双臂，乱蓬蓬的长发披散在脊背。
他身上绘制着奇异的白色符纹，像某些力量的加持。
他脊背遍布可怕的刀剑伤口，这些战伤，仿佛是其神力的证明！
然而就是这样强力而浩瀚的古神，亦无法抵挡那在风中尖唳的金色长矛！
巨如星辰的古神试图用自己蒲扇一般的双掌接下那飞来的武器，但长矛却将古神的双掌摩擦得鲜血横飞，露出白骨！
长矛威力不减，径直刺入古神的胸膛，从前胸进入，从后背穿出……
哎……
长天一声长叹，万物枯寂三分。
仿佛一个时代在这个刹那终结，整个虚天爆发出令人悲泣的哭喊与胜利者的狂笑！
“我诅咒……诅咒古神世代孱弱，终年生长于黑暗，被魔意所困，不得超生……”
“我祝福……祝福这片天地新主代神，自此之后，仙人光耀！”
模糊的咒声传入真小小的耳里，令她鲜血莫名暴躁！
长矛的速度终有减慢，而且金光也因沾染古神血而黯淡三分。
鲜血在漆黑的夜空中开出一朵朵妖冶的红花，巨大的古神轰然倒地，死亡前那不甘的目光还追随着长矛飞驰的方向！
那古神……不知是什么级别的强者，居然也在金色长矛的攻击下直接殒落！
真小小的呼吸停止了，连带着整个人身体都僵直在风中。
旁人看来，她如被定身一般站在混沌兽塔之上。那锈迹斑斑的长矛，距离她的心窝还有千米。
在真小小自己看来，长矛的威力何止屠杀古神？它光芒湛湛，带着不可一世的傲然，带着开天辟地的威严！
那是列空远古开界之战中最可怕的武器。
它屠杀了神，磨灭了蛮荒巫神的规则，自此确立仙的至高无上！
纵是流传到狐戎手中，此器已经仙威不再可与太古相提并论，但被卷入古矛的战意之中，真小小就如当年亲临远古战场的孱弱人族一般，只要被那长矛近身，便是骨血纷崩的下场！
必须迅速脱离这必杀的意境！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掀起心头血息，真小小纵声长啸！
她的精神力仿佛一尊伏地而起的古神，轰然高高跃起！
一边以自己的意志冲击远古战场在心头的投影，真小小一边强力削弱狐戎对战矛的控制能力！
“我……”
“是谁？”
我法第二身追问！
长天震动！
此界为列空大界，真魔族的起源地！此时此刻，帝国繁荣，还未灭顶，真魔身，便是此界最最尊贵的身份！
我是谁呢？
我此界半步军皇，至高无上的寰宇佣兵，万兽霸主！
区区一兽，为何还不臣服于我的足下？
真小小双眼目光如炬，狠狠向脚下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