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里晨光表情龟裂,瞬间回想起了巨神宗里种种不良记忆,以及那头吃鱼干吃到吐的可怜猴头。
他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收回了真小小有贤妻良母潜质的那句屁话。
她长的就是一双杀人的手。
就算指尖再纤细美丽,也掩盖不了她走到哪里就荼毒哪方众生的事实。
现在后悔了,去抱沙之蝶大腿,还有没有机会的了,嗯?
“走!”
将一条烤腿扛在肩上,真小小手指前方的吆喝声里,显露出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概。
毒食在手,天下我有!
踩着倒地不起的蜈蚣肚皮,一行人迅速消失于黄沙与浓雾里。
“在哪?在哪里?”
好不容易恢复视力,沙之蝶已彻底失去真小小的行踪。
她从储物袋内祭出一面小圆镜,在照到自己脸的刹那,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脸上生满发霉般的黑点。
“啊啊啊啊!”
清秽咒。
大明诀!
焕颜丹……
一枚枚清洗符在手中消耗,一把把美容养颜的丹药吞服下肚皮。抬手再照照镜子。
嗯。
之前烙印在娇容上的斑驳黑点,像是得到了灵气的滋养一般,蓬勃地生长起来,迅速化为遮盖整张脸皮的黑色面具!
而且这浓重的黑,并不平整。
多处凹凸起皱,还隐隐开始生长毛发。
呃……
将手中的镜子一把掐碎,沙之蝶嘴里喷吐着血色的小喷泉,翻着白眼倒地不起。
第494章 你怎么不问我(1)
三鼎长老,沉默地坐在冰冷的烤肉前,陷入深深的沉思。
二十四宗少主们,极力向第一赛程的集合地靠近,然而随着遭遇兽群等级的提高,他们的推进速度,也开始变慢。
纪青衣带着北三三向西,水惑之体修炼小成,对惑术的控制运用得当,令他渐渐在人群之中展露头角。
沙之蝶拼命想办法祛除脸上的黑色,然而越是尝试,越是刺激着黑色扩散,毛发生长。
金柏感到了腐果阵法被解开的气息,像是小宇宙被彻底激发般,一改之前藏头缩尾的作风,化身为杀气腾腾的复仇天使裹挟狂风将至。
真小小挥着烤肉大膀子,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脚下又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的沙沙声。
轰!
一头红头黑身的大蜈蚣拔地而起,在真小小面前张牙舞爪。
“咦?跟之前那头被毒倒的,长得好像呀?是兄弟吗?”
真小小疑惑地眨眨眼,将烤肉伸到大蜈蚣的鼻子底下,还是那一句话。
“乖,吃!”
你妹的!
哪里有兄弟?
是我是我还是我!
本王就不信了,身为毒虫霸主的本王,能被人族炼出的毒给放倒。
吃过一次的毒,皆会在本王体内产生抗性!
虫眼内闪烁着自信的寒光,玄沙毒蜈狠狠地向真小小手里的烤肉又咬下一口。
呵呵哒……
吐着白沫,再一次倒下。
对此场景,已经见怪不怪,抹了一把有些僵硬的脸皮,岑元青继续快步跟上真小小的步伐。
机……缘……啊……
恢复行走能力的樗里晨光,踉跄地跟在真小小身后。
难道这就是自己的机缘?跟着真小小无情荼毒众生的脚步,一直走到大比的前十去?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拿不了刀?”
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岑元青一直等着真小小再挑起这个话题,可是她一路保持着沉默,反而是自己先嘴痒起来。
“你想说的话,自己就会先说呀。”
真小小笑得双眼亮晶晶的,令岑元青心底不由地一暖。
别看女神坑性十足,其实骨子里,很温柔的说,若他不愿,她就绝不会主动去戳别人的痛处。
“我爹让我炼刀。”正了正神色,岑元青打开话匣子。
其实也没有太长的故事可讲,因为在前半生所有有记忆的人生里,他的生活,通通与刀有关。
下雨了,很冷出不了门,那就练刀吧。
出太阳了,天气这么好,怎么能不练刀?
过节了?哈哈哈哈,好日子,炼刀庆祝一下。
给母亲制备生日礼物?要那么麻烦做什么?耍一场大刀最好看!
什么?那几个表兄弟都想抢神鹰涧少主的位置?没事,等他们抢完了,我们上去比一比刀……
话一开起头就收不了场,关于刀的问题,岑元青足足吐槽了半个时辰。
“听上去真的好惨,就像我喜欢吃我爹做的红烧肉一样,他要是逼我吃整整一个月,我也会吐的。”
真小小耐心听完,同情地看着岑元青的脸。
这孩子绝对是被憋坏了。
第495章 弱者(2)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
听真小小这样说,岑元青的眼色,蓦然暗淡。
什么?
还有什么能更惨?
“在来丹兽大比之前,我爹说,慈母多败儿,将我娘送出神鹰涧去,说在我成为东灵有名的刀客前,不能再见。”
这是……什么个丧心病狂的父亲?
听了岑元青的话,真小小惊得把嘴张成O型。
此举绝对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小元青对自己生平的描述里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母亲的感情十分深厚,也是枯燥人生中,唯一值得铭记的温暖,岑父为了逼他走向刀道极致,居然能做出如此冷酷的事!
事得其反,岑元青心态崩了。
“所以我,不想再要被人摆布的人生……每当要拿起刀,我便会想起父亲那张可恶的脸,可恶,可恶!我再也不要用刀了!”
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岑元青的脸色铁青一片。
多年的驯良顺从,都悉数转化为此时的叛逆疯狂。
就在他双眸又剧烈收缩之际,真小小又细又软的小手,却突然盖在了他掌上。
“对父母孝顺,是应该的。忠于自己本心,也是应该的。若打算不再拿刀,不拿便是,世上剑枪斧戟,好看又中用的法宝多得是,若……舍不得,也不需要把自己珍贵的心意,硬生生与些不好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岑元青一怔,抬起头来。
真小小还在说话。
“许多许多年,你都在重复着同样一件事,非常无趣,相当枯燥,要完成这种无趣枯燥的练习,如果只有被逼迫的感觉,是绝对完成不了的。”
“在这过程里,你一定也感受到了乐趣,期待过成果。”
又想起小子墨在竹林下挥剑的模样。
日复一日。
他那剑心笃定的眸子里,总是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真小小心有所感,轻轻一叹。“排除所有干扰之后,所有能支持我们在痛苦中走下去的,无外乎都是我们自身……醉心于术的,欢喜。”
黑暗的心情,陡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那是光明透进来的地方。
岑元青滚动着喉结,无法说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心魔,源自对父亲的厌恶。
然而自己那些同门好友,最多对自己抱以同情理解,与他同仇敌忾地痛斥父亲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