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弟子挑选就快多了。
各峰真人各自挑选了三五个需要着重培养的好苗子,剩余的则是按照资质划分为普通弟子和外门弟子。
云和也在陆季白的建议下又挑了一个名叫程非一的小弟子。
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反正操心的是陆季白,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差别。
归云峰多了两名新弟子。
诸位师兄师姐对待新来的小师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衡师弟,从今日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衡师弟是哪里人,如此天资,可是来自章北衡家?”
“新的弟子舍已经准备好了,师弟若有什么缺的和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和我们说……”
玉珩抿了抿唇,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收的这些弟子,竟是如此聒噪。
初来乍到,他耐着性子道:“不是章北衡家。”
“谢过诸位师兄师姐,我自己来就好……”
程非一看着被众人簇拥其中的衡昱,心中难掩羡慕。
这时,他肩头一沉,却是陆季白拍了拍他。
“你跟我来。”
程非一不明所以地跟着陆季白离开了。
玉珩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不仅没看到云和的身影,连陆季白和程非一都一起不见了。
他眼睫微垂,罢了,反正已经入了归云峰,总能找到机会和云和见面。
另一边,陆季白把程非一带到了云和面前。
程非一看到云和,眼神激动,当即躬身道:“见过道尊。”
陆季白小声提醒,“该叫师尊了。”
程非一连忙改口,“师尊。”
云和顿时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点沉重的负担。
她清清嗓子,回忆了一下玉珩以前面对弟子的模样,努力端起一副当师尊的做派。
“非一,我们归云峰呢,最看重弟子的自我学习能力,也从来不亏待努力的弟子。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和季白说,修炼遇到问题,也可以找季白请教……”
云和洋洋洒洒说了十分钟,其核心思想就是——
归云峰散养弟子,全靠你自己努力。
陆季白听得额角直跳。
道尊的嘴皮子是越来越溜了,给人画饼那叫一个娴熟。
初入仙门的程非一却听得眼泪汪汪,一脸感动。
他知道自己天赋不如衡昱,却不想师尊先单独见了他,还对他如此殷殷叮嘱。
他一定好好修炼,不负师尊期待。
送走被忽悠得飘飘然的程非一,陆季白才开口道:“道尊,您为何只见他,不见衡昱?”
按照常理,道尊应该更关注有天赋的衡昱才是,何况衡昱自带宗门拨款,可以说是归云峰的金钵钵。
云和的眼神飘忽了一瞬,她总不能说自己一看到衡昱,就想避开吧。
她严肃道:“这件事我自有考量,两个新弟子,你多费心些。三月后的宗门大比,说不定他们也要上场,别丢了归云峰的脸面。”
陆季白应了一声,随即告辞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陆季白忽然福如心至。
门内弟子都更关注天赋卓群的衡昱,却不小心忽视了程非一。
道尊单独见程非一,莫不是为了安抚他?
而衡昱这样的天之骄子向来心气高,于修炼一途上最易志得意满,反而误入歧途。
道尊不见他,是想压压他的心气,打磨他的心境,让他更加稳重,踏实修炼?
想通了这一茬的陆季白回身望向云和的洞府,深吸一口气。
不愧是道尊,运筹帷幄,深谋远虑!
他还是太浅薄了,修炼不到家,居然没能第一时间领悟道尊深意。
陆季白在心里自我反思了足足一刻钟,才继续往弟子舍走去。
第5章
同一时间,玉珩正在自己分到的弟子舍里来回打量。
数年没有回来,归云峰的弟子舍都大变样了。
从前他在时,弟子舍就是最朴素的基础款,一床一桌一椅一蒲团。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玉珩一向信奉苦修。
外人都道他天资聪颖,修行方能一日千里,却不知他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吃了多少苦头,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而如今的弟子舍——
冰冷简陋的木板床上多了柔软温暖的铺盖。
打坐的蒲团上似乎刻印了阵法,观其纹路,应有冬暖夏凉之效。
窗台上摆放着一盆清凉草,有静心凝神,助人入定之效。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玉珩不由得叹一口气,云和就是心软。
为弟子们提供这般优渥的条件,易生懒惰之心。
等和云和见了面,他得好好和她说说。
隔日,云和一早便催着陆季白去要拨款。
“我们归云峰的弟子舍、讲堂和道场都多少年没有修缮升级了,得好好修修,也有助于弟子们修炼。”
陆季白任劳任怨地准备往主峰去。
临走前,他突然对云和道:“道尊,从前您没收弟子,不去道法堂授课就罢了。但按照宗门规矩,门下有弟子的真人每月都需前往道法堂讲课一次……”
晴天霹雳!
云和的神情都僵硬了一瞬。
“谁定的规矩?”
“什么时候定的?”
“我怎么不知道?”
陆季白耐心解释道:“天衍宗立宗时便有的规矩,都是为了更好地培养门下弟子,您之前不曾收徒,不知道也正常……”
云和的拖延症顿时犯了。
“一个月有三十天,不如这样,二十九天后你再提醒我。”
陆季白动了动唇,劝道:“道尊,这一月一次,是按照自然月来的,今日就是本月的最后一天了。若是当月无法前往道法堂,下月需要补上三节,您确定要下月再去吗?”
云和不由得发出一声哀鸣,“知道了,我今日就去。”
待陆季白离开,云和第一时间呼唤自己的万能小道童。
“吉春,你去问问,其他真人去道法堂都是讲什么内容,给我参考参考。”
吉春利落地应了一声,小跑着往道法堂去了。
半日后,吉春带着一肚子情报回来了。
“道尊,我打听到了。”
云和一把推开桌上堆积如山的道法书,“说。”
吉春口齿伶俐道:“玉遥真人这个月讲授的是金丹论,说了结丹的各种注意事项和途径。”
“玉华真人说的是修炼和驻颜的相关性,总结了女修保养的一百种方法。”
“玉虚真人讲了上清集,主要是悟道和坐忘的关联性。”
“玉宿真人和弟子们讨论占星术……”
云和的脑子更痛了,道法堂开设那么多年,大多能想到的议题都已经被讲过了,想要旧瓶装新酒都不简单。
就在云和犹豫要不要把这件差事拖延到下月时,她脑中忽然闪过什么。
“有了!”
吉春眨眨眼,“道尊,您有思路了?”
云和自信地一拂衣袖,起身道:“走,去道法堂。”
吉春连忙跟上,“您这就去?不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云和伸出一根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都在这呢。”
吉春看着云和的眼神里立即冒出一丝崇拜。
区区道法堂授课,果然难不倒他们道尊。
当云和大步流星地迈入道法堂时,她第一次在道法堂授课的消息便随风飘向了归云峰的每一处角落。
“你听说了吗?云和道尊今日要去道法堂讲道。”
“什么,云和道尊不是从不入道法堂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