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是个健谈的人,一路话不停,倒不尴尬。
可他们座位不同,很快就分道扬镳。
陈总夫妻一走,章怀瑜语气随意:“以后遇见的场合少不了,总不能当陌生人。虽然不是恋人,但是兄妹,对吧?”
事实确实如此,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她有种毛毛的感觉,何以宁稳了稳心神:“我知道。”
迎宾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大为震撼,只想说贵圈真乱。
座位有考究,倒不用自己找,受到亿点点震撼的迎宾小姐把人迎到位置上后离开。
和章怀瑜同一桌,情理之中,主家当然会把他们安排在一起,意外的是同桌的傅时遇。
正与人闲聊的傅时遇起身,微笑招呼:“何小姐来了。”
“……”何以宁再次无语,贵圈真小。
饶是邵韩都想骂一句脏话,这哪是婚宴,分明是鸿门宴。
安排座位的人是和他有多大仇多大怨。
安排座位的主人家吴宪国正在招待陆淮海,他们是多年老朋友了。
陆淮海知道骆应钧和吴宪国有交情,特意打听过知道对方要来,然后以有生意要谈为由,让吴宪国把他们安排到一桌,想走一走家长外交。
去年发现骆应钧插手明家的事,他当然想知道为什么,正准备查一查。
傅时遇告诉他缘由,让他别管。
陆淮海的表情一言难尽,一边同情儿子,一边琢磨着能不能帮忙。
老父亲的心,谁懂?
大儿子三十五,沉迷研究航天,把实验室当家,忙起来一年都未必能见到人。每次打电话,三句话不离项目缺钱你再捐点,仿佛自己不是爹而是ATM机。
催他结婚就是关键时刻没时间,老弟先来。
催小儿子就是长幼有序,大哥先。
难得在前丈母娘软磨硬泡下同意相亲,都以为能修成正果了,却无疾而终。
两个儿子不急,可陆淮海有点急,和他岁数差不多的朋友都当爷爷了,就他没有,他眼馋人家的孙子孙女很久了。
好不容易有了动静,难免上心,便在座位上动了手脚,看看能不能见到人。
分神留意那边动静的陆淮海见傅时遇站了起来,还笑得……春风和煦,立刻来了精神,对吴宪国道:“你忙去吧,我看见一个朋友,过去打个招呼。”
傅时遇招呼完何以宁,目光才落在邵韩和章怀瑜身上,笑容浅了几分:“章少,小邵总。”
章怀瑜眯了眯眼,察觉出他态度的不同:“没想到还能和傅总一桌,真巧。”
“是挺巧,又遇上了,傅总,最近还挺有缘。”邵韩皮笑肉不笑,遇见章怀瑜可能是巧合,遇见傅时遇绝对不是巧合。
傅时遇淡淡瞥他:“确实有缘”
何以宁保持微笑,选了离傅时遇最远的位置坐下,遇见谁都没关系,她是来看世纪婚礼来听偶像唱歌的。
拉了拉邵韩,示意他坐下,眼望着中央舞台,双层结构,布满鲜艳欲滴的蓝紫色鲜花,点缀羽毛水晶,童话世界一般美轮美奂,七八个青春洋溢的年轻男孩在上面演唱舒缓情歌活跃现场气氛。
何以宁觉得眼熟:“好像是个选秀出道的男团,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就更不知道了。” 邵韩摊手,拿出手机,“我拍照识别一下。”
话音未落,就见章怀瑜在她另一边坐下,见她余光都没多扫一眼,邵韩笑了笑,继续拍照识别,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找到了。”
何以宁凑过去看:“他们啊,最近还挺火。”
章怀瑜看一眼脑袋都快凑到一起旁若无人讨论明星的两人,再看一眼望着这边的傅时遇,心里那个猜测逐渐清晰。猝然对上傅时遇的目光,他冷冷地挑起唇角。
自己这边一分手,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跳了出来。
傅时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回答朋友之前的询问:“周应谦周总的千金,邵氏船业少东家。”
那位朋友也是投资领域的,早就听过真假千金的八卦,不免多看何以宁几眼,压低了声音:“还别说,父女俩长得挺像。也怪倒霉的,千金小姐沦落在外,幸好找回来了,不然那么大的家业都便宜了别人。”
傅时遇笑了下,正要说什么,就见陆淮海对他打眼色,想也知道为什么。
陆淮海算盘打得挺好,长辈拉拉关系,然后顺理成章相个亲,他们家那条件算不上辱没吧,谁来告诉他眼前这是什么个情况?
傅时遇走过去。
陆淮海:“那是周应谦的闺女吧,看长相肯定是,她怎么有男朋友了?”
傅时遇点了点头。
陆淮海郁闷:“不是才分手吗,怎么这么快就交新男朋友了。啧,漂亮女孩永远都不缺追求者。”恨铁不成钢地骂儿子,“追女孩子都不积极,活该你打光棍。”
傅时遇:“我心里有数,你待会儿别乱说话吓到人。”
“你别一天到晚冷着脸吓到人才对,”陆淮海看一眼脸色冷然的章怀瑜,琢磨琢磨,“怎么瞧着没分干净的样子?”
“章怀瑜不想分。”
陆淮海露出牙疼一样的表情:“还别说,港城那边开放的有点过分了,这继兄妹居然还能谈上。”
“没血缘,也不是一块长大。”
陆淮海不理解但是尊重吧:“没看见她爸,没来?”
傅时遇:“没来。”
陆淮海遗憾地啧了一声:“我先去打个招呼。”见傅时遇眉头轻皱,嗤笑,“信不信小姑娘对我比对你客气,我好歹和她爸一个辈分。”
第087章
面对自来熟的陆淮海, 何以宁有点吃不准他和骆应钧的关系,听着话头似乎很熟,可没听骆应钧提起过来tຊ着, 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微笑应对。
陆淮海满脸和蔼可亲地拉关系:“巧了, 我也是A大毕业, 算起来还是你老师兄, 你哪个系的?哦,现在改成学院了。”
何以宁:“经济管理学院。”
陆淮海笑逐言开:“我当年读的对外经贸,现在应该归经管学院, 孙文斌教授教过你吗?”
何以宁回想了下:“上过孙教授的课。”
“教的怎么样,我和他当初一个宿舍的。”
何以宁:“大家都很喜欢孙教授的课。”
“真的吗,这家伙上学时挺无趣一个人。”
何以宁只能笑:“孙教授上课时很风趣幽默。”
邵韩看着和颜悦色的陆淮海,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当初的邵廷山, 对傅时遇投以鄙视目光, 你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居然好意思找家长帮忙。
对上邵韩的视线,傅时遇面上不显分毫,心里颇有点无奈。他还不至于追个女孩子都要长辈助阵, 奈何他爸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更喜欢看他的热闹。
“难得在国内见到陆董,”章怀瑜截过话头, “您什么回来的?”
陆淮海侧身看他:“昨天刚回来, 就为了老吴嫁闺女来的。老周被事情绊住了来不了,让你带你妹妹过来道喜?挺好, 是个好哥哥,你妹妹才回家, 就应该多带出来见见人,让大家认识认识。”
章怀瑜:“……”
陆淮海眼底掠过笑意,拍了拍章怀瑜的肩膀,以长辈的口吻道:“听时遇说你在女娲干得不错,大小伙子了,是该替你哥分担分担,”暗戳戳秀儿子,“要不是有时遇替我分担,我也不能一年到头在国外逍遥。”
章怀瑜皮笑肉不笑:“陆董好福气。”
陆淮海谦虚:“还行还行。”
傅时遇叹笑,上前:“丁叔好像在找你。”
陆淮海见好就收,笑眯眯道:“回头再聊。”
傅时遇对着何以宁颔首一笑,转身离开。
离开后,陆淮海似笑非笑睨傅时遇:“小姑娘有点警惕,你是露出狐狸尾巴把人吓到了?”
傅时遇笑了笑:“之前心急了点。”
陆淮海饶有兴致:“怎么个心急法?”
傅时遇瞥他:“你少操心,你只会添乱。”
陆淮海嗤笑一声:“人家可有男朋友。”
傅时遇:“只是男朋友而已。”
*
“姓傅的不安好心。”章怀瑜眼望着何以宁,提醒,“遇上了,离远点。”
何以宁蹙眉盯着他放在自己椅背上的手,说的不客气:“你也离我远点。”
章怀瑜耸肩,收回习惯性放上去的手,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白牙,有点森森的感觉:“做哥哥的当然要关心妹妹,我一直都是最小的那个,不知道怎么给人当哥哥,不妥当的地方你包涵包涵。”
何以宁:“……”
“章少知道自己只是哥哥就行。”邵韩笑着问何以宁,“要不要和我换个位置?”
何以宁正要站起来。
“信不信回头傅时遇坐你旁边,别觉得他是什么好人。”章怀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换桌子也不方便,哪张桌子坐什么人都有讲究,得避免有矛盾的人坐一块。坐着吧,我又不吃人。你特意换位置,落在有心人眼里,一准当我们有内部矛盾,不是好事。就这么走了,更是失礼。来都来了,至少等新人敬了酒再走,待会儿还有你喜欢的歌星上台助兴。”
理是如此,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
何以宁狐疑瞅着他。
章怀瑜微微笑,在看见邵韩把手放在她肩头时,笑意顿时泛凉。
邵韩温声道:“你二哥说的对,是我想的不周到了。我们是来祝贺新人,其他都不用去管。”
何以宁朝他抱歉地笑了笑,设身处地想想,要是接连遇上他的前女友,自己是会觉得糟心的。
邵韩无所谓地笑了笑,糟心有点,但也不多,横竖她没余情未了,换个角度想,自己是她名正言顺男朋友,他们什么都不是。
无可改变,何以宁便摆烂了,专心致志看热闹,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看什么都新奇。
偶尔和邵韩议论几句。
章怀瑜没去应酬人,坐在一旁,有一口没一口喝茶,并不主动说话,只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
倒是有人来应酬他,那人参加过章怀瑜的生日派对,消息不是很灵通,眼神也不是也很好,上来就自以为幽默地打趣:“章少和何小姐也来了,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