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修士不敢怠慢,黑色剪刀开合,飞出道道乌影,化作飞轮,穿剑意而过,破开局势。
华善真君又是破天一剑,化神修士又是黑剪相对,两人的气势激荡开来,直接截断雷电,下方的云涛愣生生被驱散大半,还有零星的云波直接飘出去几十里地。
天上的战斗还在继续,愈演愈烈。
地下远处,周云景带着三人来到一处山石后,暂时算安全地带,升起阵法防护。
“鱼师妹,你怎么样?”鱼采薇伤在腹部,鲜血浸染,周云景不好探查,只能问了。
鱼采薇捂着腹部,顾不得回答周云景,连忙內视,看到的情景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却又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的丹田还好,只出现了几条细小的裂纹,丹田外正抵着一颗黑色的枣核镖,这只枣核镖只要再稍稍向前,她的丹田就会被刺破,留下窟窿硬伤。
何其有幸,她穿了内甲,在珍宝城把炼体功法提升到了四层,不然,今生她将重蹈书里的路,丹田破损,修为尽失。
只是出现细小的裂纹还好,细细蕴养,不会留有后患。
“周师兄,我还好,你先看看花师妹。”
鱼采薇设下禁制,盘膝而坐运转功法,不敢动作过大,缓缓地将枣核镖逼出体外。
衣服上渲染着黑色的血液,血呈黑色,这是中毒之像,虽然鱼采薇并没有感到不适,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召出了大小蝉,在伤口处抹上灵药又吞下丹药,灵力过后,伤口开始结痂。
“鱼师妹,你现在感觉如何?能不能帮花师妹包扎一下?”感应到鱼采薇撤下禁制,周云景扭头问。
花音昏迷,伤在前胸,同样是枣核镖,穿过她的心脉锁了气机,周云景已经替她冲开心脉,不过花音未醒,没有办法自行疗伤,男女有别,周云景也不好上手包扎,正好鱼采薇出来,就问她帮忙。
鱼采薇连忙来到花音身边,“我能行,周师兄、常师兄,枣核镖可能有毒,你们还是吃颗解毒丹吧。”
“我无妨,如此毒性伤不了我,常师弟,你吃颗吧,鱼师妹,你也喂花师妹吃一颗。”周云景筑基后外出历练有奇遇,吞噬了一只金色的蟾蛙,从此寻常毒素不沾身。
鱼采薇又设下禁制,解开花音的衣服给她上药包扎好,喂了一颗解毒丹,才撤下禁制喊常赋过来看护,她来到周云景身边,一起抬头看天上的斗法。
距离太远,速度太快,几乎看不见人影,却能看到灵气的剧烈碰撞翻涌。
又是化神修士,书里刺破鱼采薇丹田的石南真尊是化神修士,现在差一点刺破她丹田的也是化神修士,时机又是那么的凑巧,都在拍卖会之后,鱼采薇居然有种这就是宿命的感觉,她命中该有这一劫,不知道这次的遭遇,算不算应劫了。
“周师兄,师伯会赢吧!”
瑶光峰剑修,越阶挑战是常态,来的虽然是化神修士,未必就是华善真君的对手。
周云景眉头微凝,“父亲即便不赢,也绝不会输。”
高空中,华善真君和化神修士的斗法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华善真君剑法精妙,灵力雄厚,对方占了修为的优势,施展出来的术法和招式阴狠又凶猛。
华善真君越战越勇,大招频发,手里的灵剑突然一变二,二变四,围住化神修士极速旋转,迅猛挤压,化神修士脸上的虎头面具瞬间被强力碎裂。
虎头面具之后竟还有一层黑纱面具,化神修士移形换位,掌中透出刺眼的强光,直射华善真君的双眼,紧跟着剪刀伸长数米扎中华善真君的肩颈。
刹那间一柄擎天灵力之剑自华善真君丹田升腾而起,倒影在化神修士紧缩的瞳孔中,刺啦声响,自他脖颈洞穿而下。
化神修士痛苦怒吼,扔出数张离火符环绕在华善真君周围,却被灵剑横扫,刚生的火苗就被熄灭了,再看那化神修士,已瞬移出数丈。
“哼,连面皮都不敢露出来的怂货,也敢来截本座的路!”
华善真君的话语如雷声一般,臊得对方跑得更快了。
点穴止住血流,随即瞬移化影,华善真君就来到鱼采薇他们近前,大手抓动,飞舟腾空而来,正好花音苏醒,被搀扶着再次登舟,继续前行。
华善真君的伤口极深,不过未伤及要害,吃下丹药不过片刻,就长出了新肉。
“父亲,您跟对方交手,能猜到他是谁吗?”周云景问。
华善真君冷哼,“不好说,看招式,像是南洲的邪修,不过真是南洲的邪修,实在没必要戴面具,为父倒是知道一两个用剪刀法器的散修,都不像。”
“会不会是匪寇,匪寇截杀人向来喜欢戴面具?”周云景想到了。
华善真君微点头,“也有可能,自从八百多年前元家的悭铖老祖清了上百个匪寇窝之后,历年匪寇都不敢惹宗门和世家的弟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匪寇又成了气候,蠢蠢欲动也未可知。”
华善说完话,还隐晦地看了眼鱼采薇,没有当年的匪寇作乱,也没有元雅琦流落世俗,就更没有现在的鱼采薇了。
鱼采薇敏锐地感应到了华善真君的视线,知道他肯定没有恶意,连眼睛也没睁,继续运转功法,驱使灵力小心翼翼地流淌过丹田壁,修复上面的裂纹。
虽说丹田没有破损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可丹田事关重大,裂纹还要尽快修复得好。
鱼采薇都想好了,等回到宗门,她第一件事就是闭关蕴养丹田,丹田不修复好,绝不出关。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进到山门,谢过华善真君,鱼采薇即刻御剑回到洞府,连灵桑和灵蚕都没有看上一眼,设下血脉禁制,钻进修炼室,运功疗伤。
就在她闭关疗伤的时候,去拍卖会的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有人一路顺风平安无恙,有人带着伤,还有的整个家族的飞舟被戴着面具的修士围攻,一场殊死拼杀之后才摆脱,听说族中弟子折损了好几个。
被围攻的家族正是桑离所在的桑家,和书里写的不一样,这回,没有鱼采薇散播谣言,凤长歌自然按照原计划随桑家人一起,却没想到桑家突然被围攻,桑家老祖被同阶修士牵制,一场大战,桑家弟子死了一个元婴两个金丹六个筑基,还有一位元婴修士断了右臂,桑离为保护凤长歌也受了重伤,回到宗门依旧不能御剑,被抬着上了景元峰。
桑家震怒了,宗门也震怒了。
桑家是归元宗的附属家族,如此毫不掩饰围攻桑家,就是公然挑衅归元宗的权威,其中还有宗门的亲传弟子,归元宗岂能容忍,肃川真君大怒,查,一定要查清楚,看看是哪些人如此明目张胆。
暗潮涌动,消息很快被传回宗门,证实是一群匪寇做下的,而这群匪寇并非山间流窜的流匪,跟紫苑城城主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经查实,这群匪寇根本就是紫苑城城主府暗中培养的打手,只为了随时出动,替城主府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一次,那群匪寇暗中跟着紫苑城城主去珍宝城,本就存了不良之心,早先半路截杀了好几批去参加拍卖会的修士,拍卖会后盯上了桑家,群起而攻之。
紫苑城,是一位渡劫修士传承下来的城池,不属于任何宗门,如今家里同样有渡劫老祖坐镇。
肃川真君收到传信,二话不说,派出宗门三位渡劫老祖,领着数名合体化神元婴修士,直奔紫苑城。
渡劫老祖的脚程之快,没等紫苑城城主府反应过来,渡劫老祖手里的法器就打破了紫苑城城主府的防护大阵,搅碎了后山族地的禁制,一场酣战,紫苑城城主府的渡劫老祖被灭,高阶战力全部被抹去,那些匪寇,有一算一,全部被削了脑袋挂在紫苑城的城墙上。
杀鸡儆猴,不如此雷厉风行重压,以后归元宗的威信何在,在外历练的弟子还有何身份保障。
这一行动,竟引得紫苑城的世家和修士拍手称快,原来紫苑城城主府早已积了民怨。
那些世家和修士常年被匪寇侵扰,稍有起色就被打压,想要脱离紫苑城去其他地面生活,还没出城就可能被灭族,多少年来,他们都在城主府的压抑下生活,城主府一朝被破,他们终于迎来了喘息的机会。
紫苑城距离归元宗不算太远,城中也有通向其他城池的传送阵,肃川真君和宗内的长老一商量,干脆,宗门派人接管了紫苑城。
既然有宗门做后盾,也不必派合体、渡劫境的老祖坐镇,只透出意思,派一位化神真君,化神真君可带家族小辈一同前往,由家中小辈担任城主。
渡劫修士传承下来的城池,虽然城主府绝大多数资源尽归宗门,可城主府族地内的灵气浓度不比宗门差,管辖下地域广阔,资源匪浅,还有传送阵的收入来源,去了不亏。
很有几位化神真尊争着抢着想去紫苑城,这几位化神真尊都有一个共同点,进阶化神已经耗尽了潜力,几乎无望再进一步,有子嗣却不多,想一家子去紫苑城,为后世子孙占据一城基业,比在宗门里,如神仙打架一般抢夺要安逸得多。
肃川真君一看想去的多,眼珠微转就有了主意,倡导由各位长老,宗门大佬们从中投票选举,选了谁家,其他人不得有异议。
里面有大佬们的意见,谁敢有异议,最后,一位傅姓的化神真尊被选了出来,高高兴兴地带着家人去紫苑城赴任去了。
傅家化神一家到紫苑城如何整顿暂且不提,就说那些去灭紫苑城城主府的高阶修士们回宗后,带回了紫苑城城主审讯,去拍卖会的世家众多,为何单单选了桑家攻击,总得有个缘由吧。
第152章 发疯
紫苑城城主委顿地软在地上,他已经被废了修为,为了家中的后辈不敢自尽,只能苟活着,等归元宗的宣判。
听到肃川真君的问话,不敢撒谎,“参加完拍卖会,有人给我们递了信息,上面列明了桑家拍下了哪些灵物,其中有两样是我想拍没能拍下的急需之物,这才铤而走险。”
可不就是铤而走险,一个昏招,把整个家族赔了进去,高阶战力全陨,其他人修为被废,只留下些不懂事的娃娃,失了紫苑城,所作所为被归元宗公示,天下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他只担心自家后辈,也不想想那些被他们城主府常年压制失去性命道途的修士,那些被他们狠心截杀的修士,又何其不幸,何其无辜。
“有人传消息?何人?你可看清了面目?”在场的桑家老祖立马想到,这是有人蓄意针对桑家。
紫苑城城主无奈地摇摇头,“不曾,纸条扔在客栈外的地上,被家中小辈捡到的。”
“纸条呢?”肃川真君问。
“看过就烧了。”
肃川真君一摆手,紫苑城城主被带了下去,等待他的只有死路,其他被废修为的人安排去做苦力,家里那些不懂事的小娃娃们,也被宗门安排遣送去了世俗,以后,没有大机缘,再难回修真界。
紫苑城城主府被灭,也算报了桑家之仇,从紫苑城得来的资源,经过宗门议定也分出一部分弥补了桑家的损失,算是几分安慰,可不揪出来传递消息的人,这件事就不算完,背后的人,用心险恶,才是最大的祸首。
桑家在明察暗访,宗门也在明察暗访,那人既然传递消息,就不会只给紫苑城城主一家传,总该还有其他人曾得到过相应的消息,包括珍宝城经营的客栈,总不能一点痕迹不留。
这一查,近半年过去了。
几个桑家的弟子住在珍宝城,一家家客栈探寻,终于让他们找到了线索。
一家客栈的老板讲,他看到过一个扔纸条的人,当时纸条被离开客栈的人捡了起来,骂骂咧咧几句,撕成两半扔了,有一半飘过来他瞄了一眼,写了一串灵物,他以为是记录拍卖会的名录就没多想,如今细数上面的名称,除了两样是凤长歌拍下的,剩下的都是桑家的拍品。
修行之人记忆力超群,客栈老板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空中凝出水镜,显出那人的模样,当时近黄昏,刮起了风,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近半张脸。
桑家的人一瞧,不得了,这人看上去怎么就那么像桑离的师妹鱼采薇。
几个人一对眼神,将消息第一个传给了桑离,意思是让他尽快去进一步查证。
桑离养了大半年,伤势大好,得到消息,大脑直接嗡嗡作响,他想到了死去的族人,想到受了重伤的自己,还想到当时差一点就可能丢了性命的凤长歌,拎着灵剑,怒气冲冲,直奔鱼采薇的洞府。
山坳外有阵法拦路,这难不倒桑离,几个验算就找到了破阵的诀窍,灵剑猛刺,阵法破裂,他进到山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乱砍,边砍他还边叫嚣,“鱼采薇你出来,你给我出来,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做如此下作之事,害我的族人,害长歌,你长本事了,真以为认了元家有依仗了就无法无天,别忘了这是归元宗,不是东元州,你出来,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缩着,出来,今天我跟你没完。”
洞府里不见动静,山坳里的灵树灵蚕可遭了秧,全在桑离的剑意下被毁得七零八落,就连那棵千年香樟树,也被他拦腰砍断。
洞府内设置了血脉禁制,鱼采薇封闭五识,全心全意修复丹田,山坳里发生的一切事,都无知无觉。
她无所觉,景元峰的人可都知道了,桑离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其他人想装听不见都难。
张执事听到动静,放下手头的紧急事赶紧过来阻拦,晚了一步,整个山坳已经被毁了,只来得及拦住桑离的灵剑,没刺上洞府门上的禁制。
华辰真君不在宗门,桑离发狂,张执事还耐他不得,紧急求援,给周云景传音。
周云景御剑而来,正赶上桑离又要举剑破洞府上的禁制,他一剑挥出,打散桑离的剑意,拦在洞府门前,“桑师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桑离举着剑,恨意连绵,“这是我跟鱼采薇之间的恩怨,周师兄最好不要插手。”
周云景滴溜溜转动手里的灵剑,威慑道,“师叔不在,今天这件事我还就管定了,你跟鱼师妹之间有什么恩怨,等她出关之后当面问个清楚再论,如今你无故攻击鱼师妹的洞府,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问问鱼采薇想做什么?给他人传递消息,害我族人被紫苑城的匪寇攻击,这都是她做的好事。”桑离气愤填膺,要是鱼采薇在跟前,恨不得砍她几剑,才能消恨。
周云景听闻此言,讶然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桑离咬牙切齿,“我桑家人在珍宝城寻了近半年,终于找到了目击之人,他看到鱼采薇扔纸条传消息。”
景元峰的大动静,早就惊动了各峰,又因华辰真君不在,很多修士大着胆子探出神识,光明正大地看景元峰的热闹。
这时候听到桑离的话,众人对鱼采薇的印象一下子沉到谷底,有什么仇怨,无视宗规,拉着桑家的族人下水?
周云景却突然笑了起来,讽言道:“桑师弟,你是被人打中脑子打傻了吧,目击之人,看到鱼师妹扔纸条,就凭着这句话,就该想到绝不会是鱼师妹,鱼师妹得有多蠢笨,都要给他人传递消息害桑家了,还半点修饰没有用自己的真容?”
有人一听,拍了大腿,对呀,鱼采薇再蠢笨,也不会笨到这种地步,有人却怀疑鱼采薇可能真的没精心。
周云景紧接着问,“既然目击者看到了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传递的消息?”
桑离目光一滞,紧握传音符低声问了一句,随后大声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