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直接冲击到了她先前停留位置的后方,飞机舱门直接被这道始料未及的冲击力撞出一个大坑,填坑的白影在一瞬间之间从坑中窜了出来,扑腾着翅膀又随着章驰移动的轨迹按部就班地摩拳擦掌,“哗啦”一声之后,一头撞在了章驰的肩膀。
“嗬啊——!”
一股剧痛从肩膀一直延伸到了她的眉骨,好像一个马力开足的电钻一样,钻入骨髓之后又龟裂抽出,墙壁的血肉一寸一寸崩裂,最后又从天而降一把在空中加满速度的大锤,“轰隆”一声,墙直接倾塌瓦解。
章驰“咚”的一下摔落在地。
太快了!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几乎都跟她不相上下!
他的体型更小,运动起来的空气阻力小得可以忽略不计,这只“天鹅”的短距离爆发力远胜人类,它们就好像不需要任何前奏就能直冲入顶的云霄飞车,调动全身的肌肉力量只在一个随心所欲的眨眼。
飞机不是什么破铜烂铁,他没有操控金属的能量,但是仅凭力量,竟然就能将整个机舱之中最厚的舱门部位撞出一个大坑!
“哗啦”——
白影收翅落地,在地上滚了两圈卸力,最后化作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的上半身全1裸,小麦色的皮肤上不分规矩地散落着一些深浅不一的条状疤痕,肩膀的位置甚至还有一个圆形的增生——看上去像是曾经中弹。
他曾经上过战场。
他的裤子还是刚才那一条,崩裂的衬衫和外套都留在原来的座位上死不瞑目,皮带——皮带还留在原位,又细又长的动物腿也在此刻变回人形,肌肉的弧度甚至能透过光滑笔挺的西装裤窥见一二。
只从裤脚的长度和衣服的整洁程度,都可以断定这是一个很讲究的男人。
章驰突然知道他为什么不让周宇动他的皮带了。
在敌人面前宽衣解裤确实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项景捂着前额面容阴沉地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这是把自己当作武器的代价,硬度过高的物品对他这个擅自袭击的不速之客发起的反抗,这个女人的速度太快了,按照他的计划,他应该一击即中,这一群废物之中只有这个女人值得忌惮,她是行动的主心骨,所有人,包括周宇都听她号令。
杀了她,这群人就自动变成一盘散沙。
但他没有一击即中。
她快得已经不像人类了。
这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对手。
不过还好。
他还在上风。
“咚!”
章驰还没有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一个身影已经从她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袭来,这个影子过于的高大,到几乎要将她眼前的光都遮住的程度,她还没来得及往旁边滚走,脸就猝不及防挨了一拳,皮肉覆盖最少的颧骨蹭地一下上了火,疼得她眼前近乎要黑了过去。
睁开眼,项景就架在她的身上,嘴角挂着冷笑,下一拳头又挥在了半空。路雨的枪口已经将他瞄准——
“不要动!”
她一直在瞄准。
只是一直都不是时候。
直到他不再是一个变幻莫测的白影,直到他显出这个硕大的人形。
这是他最大的劣势,他没有枪。
项景瞥了一眼路雨,她就站在离他不到两米的距离之外——没有人能够追上他跟这个女人的速度,这么片刻,他们都还愣在原地,这个小孩倒是机灵,还知道用枪,但是……
也不过是垃圾岛盛产的废物渣滓罢了。
项景收回目光,他瞥得非常地快,挥舞在空中的拳头并没有停下来,但落至章驰眼前的时候,他改拳为掌,拖住章驰的肩膀,将她换在了自己的身前挡住。章驰的身型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现在他们纠缠在一起,路雨瞄准的角度变了又变。
就在她准备扣下扳机的刹那,奇良大喝一声:“不要开枪!”
从概率学的来讲,对于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物体,体积越大越更容易被打中。但是人命不是可以用概率计算的东西,只有零或者百分之百两个选项。
路雨犹豫了。
剧烈的疼痛一直从左肩贯穿到左脸,章驰觉得自己几乎要抬不起左手了,但万幸,她还有一只胳膊可以用。她右脚踩地,从一块笔直的板儿变成了一条长腿的凳,现在这把凳子就稳稳架在项景的腰上——
天道好轮回。
她刚才吃的闷亏,现在也轮到他
试一试了。
“砰!”
项景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脸颊骤然被千钧之力挤压得偏向一边,鼻梁是力量的最后一站,他的鼻骨在一瞬之间被打碎,血从不堪一击的黏膜之中缓缓滚落,“啪嗒”就到了他的口唇。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一双褐瞳。
就在他身体上方,冷冷地将他看着,好像看一具已经死掉的尸体一样。
打碎鼻骨对于经过训练的人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但他的骨骼在变异时经过强化,他的骨骼硬得能比拟海金钢!项景脊梁冒出冷汗。这是女人的强项不是速度,是力量!他不应该在将她撞倒之后与她缠斗,他不可能杀掉她,她在近身作战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咚!”章驰挥手又是一拳。
项景硬生生又在左脸挨了一记重锤,他撑起手臂想要翻身,章驰右手挥拳,左手本能地要去按住项景的肩膀,但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左肩开始辐射到整个上半身,她的力量一边往项景的身体传导,一边被项景的翻身时带出来的忽上忽下的力量回震得整条手臂都开始颤动。
痛!
终于,这条手臂好像管不住闸门的水池一样,被项景的肩膀撞了回来,章驰右拳挥到了铺了地毯的机舱底部,空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来自金属板的痛呼,项景跟条鱼一样从她左手边的漏洞钻了出去,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化做了一团跟刚才一样的白影,最后能够清晰捕捉的只不过那两条细腿无法支撑住的灰色西装裤,“啪”的一声将尾巴甩在在了机舱舱壁之上,又很快地随着白影冲到了半空。
“砰!”
路雨的子弹射了出去,没有打中。章驰大呵:“别开枪!”
机舱内部的空间太过狭窄,项景的移动速度非常快,瞄准加扣动班机的时间不一定赶得上他移行换位的时间,最关键的是,太过狭窄空间的子弹弹射很难被精准控制。
如果无法确定击中目标——比如把枪抵到人的脑袋上,最好不要做这种可能伤到自己人的事情。
路雨听话地将枪放下,周宇和奇良拉着她往机舱最右边的角落猛冲——派不上用场的人最好不要站在最中央的位置,免得一不小心就成了肉弹和人质。
当然,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还没等周宇冲到一半距离,白影就冲着他的背撞了一下,周宇大叫一声,“噗通”摔在了地上,痛得龇牙咧嘴,项景在原地换回人形,他脚上的鞋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甩掉了,他赤脚踩中周宇的胸口,把正要翻了个面正要鲤鱼打挺的周宇又踩了回去。
“你……大……爷的……”周宇口齿不清地对着项景开炮,“我……招你……惹你了我……”
项景没有回答他,在章驰冲过来之前,他将周宇单手从地上提了起来,右手扣住周宇的脖子,周宇身量比他矮,直接被他提得双脚离地,脸憋得通红,嘴皮子还在张,但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路雨机灵到家,同一时间将枪掏了出来:“你杀了他我就打死你!”
项景松了一点掐住周宇脖子的力道,周宇翻了一个生理性的白眼,又翻回了黑眼珠白眼仁,他两脚终于触底,鼻孔翕张,嘴巴开到最大,大口大口地呼气吐气,还不忘眼泪汪汪地看向路雨:“呜呜呜呜呜我就知道没白疼你……”
路雨嫌恶地看了周宇一眼。
周宇闭嘴了。
他觉得有可能他再攀关系瞎矫情,路雨的子弹会先杀了人质再杀掉劫匪。
章驰收起了拳头,她捂了捂左肩,感觉骨头应该是被撞碎了,疼痛像潮水一样不停地袭击着她的大脑。
她尽量保持表情的稳定。
项景没有在机场设伏,也许他曾经想过,但是权衡之下,他觉得自己要冒的风险太大了。对于他来说,脸面和前途比什么都要重要。他不想在垃圾岛上闹出任何动静,留下任何把柄。独自上机是一场豪赌,他什么都没有带,没有枪,没有刀,没有任何杀伤性武器——除了他自己。
他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他能够杀掉他们所有人,再若无其事地返回垃圾岛。
章驰走到了路雨对面的位置,这个位置可以挡住项景另一条去路。一个三角。现在他们四个人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
“你能够切换两种形态,变成天鹅,你的速度和力量都会到达极限,但问题是,机舱内部的空间太过狭窄,你一旦没有击中目标,收不回力,自己就会面临受伤的可能。变成人形之后,你的力量和速度都受到了制约,你觉得你打不过我。”
“你抓了周宇,然后呢?”
“我们有人,有枪,我们因为周宇投鼠忌器,你也没有办法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是一个不太典型的人质被劫情形,通常情况下,当犯罪分子手握人质的时候,正义的一方会尽可能满足犯罪分子所有的要求,甚至还会出现谈判专家用自己交换人质的感人场面。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挟的是一帮“犯罪分子”。
还是临时搭伙的那种。
除非项景脑子被驴踢了,否则绝对说不出口让其他人自己枪毙自己的诉求。
“你很聪明。”项景拖着周宇往机舱一侧挪动,直到后背抵住紧急出口旁边的舱壁,“现在我不想杀你了。放我走。”
章驰:“我们没想过杀你。”
项景:“我信不过你们。”
“叫雅瑟下降。”
在场唯一有闲的奇良跑去了驾驶舱,话很快带到,命令很快执行,飞机骤然下拉,在飞机下降到内外压差没有把舱门顶死的地步时,项景一手扯着周宇,一手推开了紧急出口的舱门。
天光大亮,随着一声爆炸般的巨响,狂风席卷进机舱内部,空调出风口喷出烟尘,奇良是唯一一个系着安全带坐在座位上的人,但门正好在他斜前方不远,他的头发连着冲锋衣的帽子被哗啦往后扒开,脸上的肌肉都被风流拍得乱了章法,他双手死死扣住座椅,但没了多久,一声尖叫之后,晕死过去。
路雨已经躲在了机舱最里侧的角落——这个位置最方便观察所有人的动向,她眼睛都快无法睁开,手上的枪还架着,枪口对准站在舱门的项景。
此人身体素质真不是盖的,顶着狂风和压差站在风口,裸着上半身,一手抠住金属门框的卡槽,一手还能将周宇跟只小鸡一样扣在怀中。但现在,周宇已经没有了成为他掌中之物的荣幸,项景抬腿一脚,周宇一声尖叫,跟个土豆一样在地上滚了两转,最终撞进了路雨对面的另一个机舱角落。
周宇双手扒拉住机舱舱壁,竟然比奇良还有“骨气”,顶着狂风的摧残饶有余力地对着项景张口骂了一句,风声呼啸,章驰没有听清楚他骂的什么。
想必项景也听不清楚。
他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章驰就站在紧急出口舱门的另一侧,风吹得她左肩的骨头阵阵发痛,她竭力睁开眼睛,用快要将飞机舱壁的金属融化的力度扣紧一块凸起的卡扣,往舱门外看了一眼。
飞机已经下降到能够看见地面的地步了。
但还是非常的远。
反正从上面掉下去,一定能够粉身碎骨。
项景双手撑住舱门的门框顶端,风吹着他的头发和光1裸的上半身,他的肌肉线条带动着那些陈年旧伤跳动得深刻和纵横。
他精心打理的头发已经被狂风吹得乱了分寸,额前几缕下不听服从的黑发几近扎入眼睛,断裂的鼻骨还被皮肉和筋膜包裹着在他脸上努力靠拢。
在肆虐的狂风之中,他突然松开了手。
“哗啦”——!
站在舱门的男人没有被如意料之中被风掀翻坠地,两扇硕大的,比他整个人还要大至少三倍的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翅膀在他的背脊中央陡然展开,蓬松的羽毛在阳光和风中无遮无拦地掀动起舞。
他赤脚踩在机舱舱门底部,两手重新攀上舱门顶端,他的脚就在此时离地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