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过来吧。”
章驰走了过去。
交警在后备箱中间的位置按了一下,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壳陷了进去,整个后备箱往上掀起来,里面东西塞得很满,一叠又一叠的罚单纸和表单胡乱地堆在最上面,风一吹,掉下来两张。
到章驰的脚下。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
一张离她最近的表单,从上往下,很多的空格,表头依次是姓名,性别,国籍,身份号,被截停时间,具体事件经过……
交警从那一叠表单上面扯下来一张,头都没有回,大臂一挥,空中划过一百八十度,一下就掷到了章驰面前。
章驰接住表单。
交警松开紧拽住表单的大手。
“你等我给你找找笔。”
他在后备箱里掏了两下,将上面那堆摇摇欲坠的表单和罚单纸弄掉不少,终于搜出来一只黑色的按动笔,递到章驰的面前。
“每一个都要填,字写清楚一点。”
章驰点点头,接过笔。
确认她开始填写了,肖银才开始收捡地上掉下去的表单。
真是个笨单。
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太蠢了。
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也不过……一个四肢发达的蠢货。
掩盖掉嘴角勾起来的弧度,他从地上站起来,表单塞到后备箱里,一只手按住后备箱上面叠放的纸张,另一只手伸进里面——
找到了。
他早就准备好的袖珍手枪。
人的大脑只能够单线程运转,从来,只有切换,没有同时进行。越不熟悉的事情,越不可能进入默认的习惯模式。
她一定会被他打中。
在她选择相信他是个真正的警察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赢面。
没有人比他更会表演。
他们是逃犯,他们不敢跟警察打交道。
逼他们下车,他们只会更强烈的对抗,让他们恐惧,再给他们一条唯一可以解决所有麻烦的明路,他们一定会上钩。
这是人性。
总是想要最优解。
他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不过……想象真正发生的时候,他又怎么能够不兴奋呢?强烈的兴奋加速了他掏枪的动作,但是,竟然……
车倒了。
嘭的一声巨响,已经放下脚刹的摩托车竟然就这样砸飞了大概两米。肖银头皮一炸,拔枪就要往身后射击,但他的动作比飞踹向他的一脚更快,膝盖骨传来剧痛——
他的骨头被踹碎了!
枪飞到半空,被本来该在他背后安静填写表格的女人捡到,只在瞬息之间,袖珍的枪身好像一条在太阳底下炙烤的巧克力棒,一脚踩下去,在碎裂中尽情融化。
确认枪已经无法再使用,章驰丢掉枪,一脚踩到肖银的胸口上。
好重!
好重!
绝顶的重量好像快要将他的胸腔踩碎,但又恰好控制在他能够讲话的边缘,肖银声音小得跟蚊子在叫一样,痛苦地发声:“你、你、你怎么会发现?”
章驰蹲下身,抽出折叠的刀把,冰刃迅速生长刀。
“因为我相信我朋友的技术。”
冰刃抵住了肖银的脖子,他试图往后缩脖子,于事无补,凉气顺着脖子传到了四肢百骸,他仰起头,看见那个叫魏易的女人微微摇了摇头,一副很懊恼的样子。
“还因为曾经有人,也用这招骗过我一次。”
奇良打开车门冲了出来,显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指着肖银的鼻子发问:“你、你不是警察?!”
不是警察,却知道他们的车子在刚才闯了两次红灯……
“宝石骑士!”奇良语速极快,“宝石骑士接入了城市的数据库,他们窃取了交通数据,这个人是海恩科技派来的!”
章驰脚在肖银的胸口碾了碾:“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异血吗?”
肖银眼神闪躲:“我、我……”
章驰:“说不是的话,你就没有用了。”
冰刃从脖子上挪位,直接往眼球扎来。
肖银:“我是!”
冰刃停在了眼球不到两厘米的距离。
章驰:“很好。”
冰刃从眼前挪开,踩在胸口的脚也收了回去,肖银猛咳了好几下,气还没有顺过来,就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架住他的胳膊,跟拖尸体似的将他倒拉到了轿车边上。车门打开,噩梦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被绑架了。”
第266章 进身之阶41
公寓楼25层。
打开门,客厅正中央摆放的长沙发已经移位,盖在沙发表面的灰色毛绒毯被扯在了地面,穂头的部分被撕烂,零零散散的棉絮飘散在餐桌的角落,点缀于碎裂满地的蓝白瓷器之中。
绑架现场。
地上有一部被摔碎的终端。
奇良:“周宇的,他想给你打电话。”
章驰“嗯”了一声,她环顾四周:“家里有胶布和绳子吗?”
奇良:“有,我去给你拿。”
将肖银绑在客厅的沙发上,章驰又将枪递给奇良,异血不太可控,奇良一个人留在客厅不算安全——万一,他就从绑匪的身份转换成了人质。保险栓拉开,奇良就站在沙发的背后,枪口抵住肖银的脑袋。
章驰:“你乱动一下,我的朋友就会开枪。所以,请安分一点。”
肖银点了点头。
他脸上的肉都在发抖。
章驰走到卧室的位置,封窗,封阳台,直到这套宽敞的房子所有可能钻进人的空间都加上了两重保护——保证就算有海恩科技的人在这个时候杀个回马枪,她也能够留得时间反应,章驰回到了客厅。
“现在我有一点问题问你。”
章驰接过奇良手里的枪,走到肖银的身前。绳子先从肖银的脖子套进去,交叉之后绑住两肩,穿过腋下,缠了好几圈,直到将他的胳膊和手掌全都束缚在背后。
这样的状态使人的行动力降低到最低,他稍微动一下,人就会从沙发上倒下去。
现在他正面看见黝黑的枪口,呼吸猛地加速,整个人往右侧倒去,奇良眼疾手快地将他接住,呵斥道:“别想耍花样。”
肖银努力平复呼吸:“什么问题?”
章驰:“你叫什么名字?”
肖银神情闪烁:“我……”
“我不是警察,不是来查你的户口。问你的名字,只是方便称呼,如果你连这样简单的要求都不配合的话,我会觉得你这个人很没有诚意。”
“狡猾。”
“这样我很不喜欢。”
“对了,我也不喜欢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喜欢我问一句,你就把你能够想到的所有信息,全部都讲出来,好吗?”
砰。
“啊!”肖银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
子弹穿透了沙发上的方形抱枕,羽毛像礼花一样崩到半空,争先恐后地往下坠。被击中的位置离他的大腿只有不到三十厘米,洋洋洒洒的羽毛从左侧的头顶浇下来,不知分寸的子弹还没有在这时候停下来——
砰!
“啊啊啊啊啊!”
子弹穿透了沙发上剩下的另一只三角抱枕。
这只抱枕在他右侧的大腿边,比刚才那只方形抱枕离得还要近。
砰砰砰!
爆破音持续不断,打碎遥远地上躺着的缺一角的花瓶,茶杯,带花边的装饰盘,枪法很准。在那样凌乱的环境中,还能够每一枪都击中目标。
肖银满脸惨白,呼吸快要凝滞,胸脯起伏,直到三十秒后,没有再听见枪声。
枪口重新对准他的脑袋。
“抱歉,吓到你了。现在你可以开始回答了。”
***
下午五点,章驰离开了公寓。
枪被交到了奇良手中,肖银被章驰用金属棍跟大理石餐桌“焊接”在了一起——金属棍分别穿过腰部、脖子,跟桌角一并锁紧在金属圈里面。
这样更保险。
虽然他自述身为一个螳螂异血,唯一厉害的地方只是跑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