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链上下游受到感染,食用哺乳动物将导致基因改变,实验室育种提上日程……”
——“人类面临丧尸和辐射病导致的灭种危机……”
——“公国蓝鹰作战部队393人死于山津沼泽……中将章驰幸存,带回基地隔离所等待检测……”
——“丧尸袭击A30防御基地,3059人死亡。”
——“人体辐射进程得以逆转……”
——“人类最后一个防御基地被陨石砸中……”
——“……上将章驰因寻找植物种子与小队其余9人侥幸逃脱,作战补给的缺失使小队陷入新的难题。”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想到了曾经有人问过自己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一觉醒来你发现自己成了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你会怎么办?】
——“掐自己一下。”
——“为什么?”
——“因为肯定是在做梦。”
这一行字后面是大段大段的空白。
故事结束在这里。
第268章 王不见王1
这一篇故事相当的曲折,名叫章驰的女主人公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一线,见证跟自己一起进入部队的同伴被丧尸掏空身体,看着自己的师长和下属因为辐射病死在病床之上,她所在的部队因为死伤人数过重,几次解散重组。
终于,人类末日降临,她死于基因污染。
无数次在故事中燃起的希望,无数个为了种族的繁衍自愿牺牲的士兵,都没有办法阻挡上帝的旨意。一场漫长的屠杀,从精神到身体上,每天都有人在折磨中死去,有时,侥幸活下来的最后一个人,反而是最不幸的。
她将是唯一一个无法带着希望死去的人。
精彩的故事值得反复阅读,章驰把这本书看了至少有三遍。
记忆的提取总是需要外部刺激,这本书将她脑子里若隐若现的很多东西统统唤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她感觉到记忆是如此的清晰,好像那些上辈子的事情,其实发生在昨日。
放下书,时间已经到了12点。
凌晨的夜晚没有想象中黑,窗户外面是赤橙黄绿的霓虹灯,灯光从对面一栋天台外面挂着变性广告的高楼打过来,建筑的布局不甚合理,过于的狭窄,灯光都直扫到了窗户框上。
章驰打开窗户,风从窗户外面跑了
进来,凉凉的,一束深蓝色的光从她的手背上一扫而过。
人造的光没有温度,也没有触感。
虚假。
但就在此刻,它们好像世界上最锋利的刀锋,轻飘飘落下来,破皮断骨。
章驰将手收了回来。光洒在了工作台上,金属质地的工作台有一些很浅的划痕,那上面没有灰尘,不过……这张工作台的台面稍微有一点空,好像被谁清扫过一样。
跟这个房间主人连犄角旮旯都被塞满杂物的生活作风格格不入。
不……
也许不是被清扫。
是被带走。
一种直觉,今天晚上,她不会等到成里安了。
章驰在房间里面坐到了凌晨6点,她尝试过上床睡觉,没有办法睡着,可能是她习惯了睡在温暖的大床上,没有办法习惯再睡在这样逼仄狭窄的空间,即使曾经她在很多比这还糟糕的环境下入睡,也有可能是窗外的霓虹光太过晃眼,正好对准床头的位置,闭上眼,眼前也还觉得是亮的。
这么看的话,那扇小窗开得恰如其分。再开大一点,整张床都要沐浴在光污染下。
最后一种可能,她感到的不安过于强烈,好像有那样一把无形的悬在她头顶的斧头,只要她胆敢怯弱一秒,斧头就会毫无留情地从她的脖子斩下。
不要安详地入眠。脑子里有个声音这样说。
成里安。
K。
成里安是一个很优秀的造梦师。记忆的每一寸都有情感的连接,快乐,失望,狂喜,绝望,遗憾……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如果她不是“章驰”,她又会是谁呢?
她又应该是谁呢?
成里安。
成里安。
现在她明白了。
是愤怒。
一颗愤怒的心无法安宁。
***
赛乐一觉睡到天大亮,就在昨天晚上,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任睿声就是那个最好的替罪羊。
不仅如此,他是现在最有必要解决的人。
一开始,费程交给自己制定暗杀纪湛的计划,后来,这项计划被转到了任睿声的手里,他被安排去抓周宇,到最后,他提交出去计划,费程没有任何的回复,但计划执行了,非常快的执行,好像生怕什么人反应过来似的,现在到第二天,也没有人来告诉他计划的结果。
费程的信任并不是突然消失的,也许,他并不是怀疑自己跟费林飞的死有关,他的信任有一个逐渐衰退的过程……这么多年的职场经验告诉赛乐,有一个人在背后捣鬼。
跟他目前有竞争关系的人只有一个。
任睿声跟了费程这么多年,他跟费程的关系比自己亲密到了不知道哪里去,三言两语就能把自己在费程那里的印象搞差,放任不管,到最后,他可能直接被踢出海恩科技——这个阴险小人。
早上10点,赛乐来到公司一楼的咖啡厅吃面包,昨晚他已经联系过采购部的经理,科尼,一个他从前提拔上来的下属。详细的内容已经在电话里面说清楚了,今天过来,只是为了……告别。
带着装自己工位上所有私人物品的纸箱子,科尼在所有人意外和探究的目光中离开了公司,到一楼的时候,他看见了赛乐,两个人眼神交汇一番,赛乐放下了手中的面包,走到了公司外面的草坪上。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赛乐问。
“邮件会在午餐时间发出。”
赛乐点头:“钱已经从银行取出来了,现金在我的后备箱,看见邮件,我下班之后就给你送过去。”
科尼吞了吞唾沫,有一点害怕地说:“万一、万一这件事被揭穿了怎么办?”
赛乐:“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科尼:“可、可是……”
赛乐:“没有什么可是。只要你把嘴闭牢,什么事都不会有。一旦你跟人走漏风声,五百万,一分不少地给我还回来。”
五百万够他结清房子的贷款,够他的父母养老,够他孩子上学,够他从公司离职养病——不工作就没钱治病,工作又要一直拖延病情,他差的就是这么一笔脏钱,能让他喘息片刻,像个人一样活上一段时间。
科尼:“我不会跟任何说的。我保证。你放心,我肯定不跟别人说。”
赛乐:“如果有警察来找你呢?”
科尼脑子里过了一遍昨天晚上对过的内容:“我跟任睿声有过节,是我故意陷害他。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他的脸白得离谱,赛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紧张,这是小概率事件。你又没有指名道姓,你怕什么?”
中午12点,一封邮件传遍了公司总部所有职员的邮箱。
采购部吃回扣是公司职员腐败案件中最常见的一种,一笔五千万的订单,哪怕只有5%的回扣点,一次也能够赚250万,公司却要为此付出几倍于5%的成本。为了防止公司内部的腐败,有大额资金往来的供货商往往需要更高级别的上级出面洽谈。
邮件是一封辞职信,非常隐晦地说明了由于害怕承担法律风险,又受到良心的驱使,没有办法做出损害公司利益的举动,因此没有办法履行上级指派的任务,并且,在长期的精神高压下工作状况不佳,于是请辞。
往往更引起人们热议的并非是板上钉钉的丑闻,而是捕风捉影的流言,这封邮件没有指名道姓,但谁看了都会怀疑到那一个人身上——
任睿声。
他最受费程信任,他拥有在供应链上拍板的权力。
费程没有在公司,不过任睿声在,他脸都气绿了,跑过来采购部找人,被人告知那个叫科尼的员工已经离开公司。人没了,他的脸更绿了。
当怀疑的种子在心中中下的时候,一个人所有的行为都会被喜欢火上浇油以及添油加醋的围观群众过度解读——任睿声的举动反而让人们坐实了猜想。
如果不是他干的,他干嘛要跳脚呢?
***
水巢。
对于周宇的审问开始于昨天,结束于今天中午。
这个人咬死不认自己跟纪湛的端脑手术有任何的关联,并且坚称一切都是一个误会——果然跟资料里面说的一样,非常的狡猾。
狡猾的人需要接受更严酷的刑罚。
“啊啊啊——嗷呜!”
“唔唔唔唔——啊啊啊!”
“唔唔唔唔……”
冰冷的水流从头顶蔓延到脖子,到周宇快要感觉窒息的时候,掐住他脖子的大手一紧,他又从水里被捞了出来,还没有等他喘息上三秒,手的主人一巴掌又给他拍进了水里。
你大爷的!
周宇在心里将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终于等到这一轮的惩罚结束,他浑身湿漉漉地被抓了起来,重新绑上了座位,座位上四个分别位于手腕和脚腕的铁扣在他坐下的瞬间将他锁紧。
“你们放了我吧……我真不知道那个端脑计划……”
房间方方正正,有一点像改造营的牢房,但比那个要大,四周是可以踩着的实地,中间位置是一个方形的水池,水平面矮于地平面,流动的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又流向哪里。房间四面都是墙,唯一一面是整面的高透性玻璃窗,里面灯光打得亮,站在外面的人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费程拿起小型对讲机:“周宇,我知道你在撒谎。”
你知道个毛线啊你知道!
声音从房间内的扩音器传进来,房间狭窄,听起来还自带混响。
“只要你愿意帮我做事,我可以给你十个亿的报酬,同时,我会派专人保护你的安全,但是,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答应的时间越晚,你获得的报酬就越少,你获得的惩罚会越多。”
“作为你没有第一时间配合我的惩罚,你的小指头没有了。”
周宇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指头,从左手看到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