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你记得我吗?”百里序挤过去,热切地看着他。
凌步非的目光在他脸上定了好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你是阿序?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像?”
几个人目光一对,心里有了猜测。
姬行歌接着问:“那我呢?你记得我吗?”
凌步非扫了一眼,露出嫌弃:“姬大小姐。”
最后是应韶光,不用人问,他直接说了:“应师兄,你在这里干什么?又想看我笑话?”
得了,大家弄明白了。
不记得白梦今,记得其他人,但态度怪怪的。
这个凌步非,只有部分记忆,大概率忘了这几年的事。
四个人都沉默了,这是他们从来没想过的结果。
凌步非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面上露出疑惑:“我怎么了?”
话刚说完,他身上噌地冒出一股锐利的剑气,只听“轰”的一声闷响,无差别地攻向周遭所有事物。
首先遭殃的是身下的床,一眨眼全塌了。然后叮叮咣咣一阵响,桌椅书架,杯盏摆设,全都毁了个干净。
就连百里序三个人,也没逃过攻击。凌步非受了天劫,这剑气竟然带着天雷之威,连实力最厚的应韶光都没挨住,还好白梦今及时出手,放出光罩护住众人。
“卡啦啦——”耳边响起令人牙酸的声音,接着就是各种垮塌爆鸣声。
最后轰然一声,他们所在的房子就这么塌了,连地面都陷进去几尺,五个人暴露在日光下。
“怎么了,怎么了?”易家人听得动静,慌忙赶过来。
“凌少宗主?”易明长老还以为出事了,过来一看,愣了愣,“怎么了?”
“对啊,我怎么了?”凌步非喃喃说着,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没事。”白梦今反应过来,“你体内魔气已除,日后可以随意收放剑气了,现在先收起来。”
她一点点地教凌步非怎么收起剑气,好在他悟性强,没一会儿就收敛得一干二净。
然后她撤了护罩。
易明长老看明白了,心情复杂:“恭喜凌少宗主因祸得福。”
体内魔气已除,这位凌少宗主的绝脉算是治好了。看他剑气如此强横,已有元婴以上实力,宁衍之有对手了。
客院变成这样,没法再住下去了,于是易明长老让人重新收拾了一个。
忙乱了好一会儿,五人重新住进去。
白梦今开了一张方子,交给易家老爷:“烦请照着方子抓三副药来,再准备个浴桶,能直接在下面烧火的那种……”
易家早就得了易明长老的交待,恭恭敬敬应了是,出去抓药了。
“白师妹,你这是让少宗主药浴?”应韶光问。
白梦今点点头:“他能放出剑气,说明内府已经没有问题了。表层的皮肉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还是照他往常锻体的法子药浴吧,安全。”
应韶光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跟她探讨了一番医术。
凌步非那边,百里序向他详细解释了一番,姬行歌在旁边时不时补充两句,弄明白了自身的处境。
“原来是这样啊!”他去瞄白梦今,满脸好奇,“所以我现在有一个未婚妻?”
“不止是未婚妻,你们其实已经……”百里序咳了一声,碰了碰手指。
凌步非震惊:“不会吧?”
百里序干笑着点头确认。
凌步非又瞄了一眼,小声道:“那我岂不是对不起人家?刚才还问她是谁。”
百里序摊了摊手:“公子你知道就好,白姑娘为了你可是操碎了心。不过你放心,白姑娘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为了她生生挨了天雷呢!”
凌步非慢慢点头,还不太适应自己的新关系。
没一会儿,易家便送药来了,包括浴桶。
白梦今走过来:“行了,先药浴吧!”
浴桶架起来,下面烧着柴火。凌步非坐在里面,好奇地左右张望。
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脱了,除了一层黑黑的结痂,就是光的。
看到白梦今进来,直觉地挡住胸口。
白梦今顿了下,叫来百里序:“你来控火。记住,要微微冒泡,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凉。”
百里序答应一声。
“我在外面给你们算时间,差不多了就喊一声。”她说完,向两人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凌步非眼巴巴地看着,直到房门隔绝了视线。
百里序忍不住说:“公子你背后看有什么用?白姑娘该伤心早伤心了。”
凌步非苦着脸:“可我确实不记得啊……”
知道是一回事,他感觉很陌生,有什么办法?
百里序摇头叹气:“盼着成婚的是你,现在躲着的也是你。我看难了!”
屋外,三个人排排坐。
姬行歌递了块蜜饯过去,安慰:“白师妹你别生气,他就是一时不记得了,过阵子就好了。”
白梦今将蜜饯含进嘴里,甜滋滋的很是缓和心情:“我没生气。”
应韶光关心的则是另一个问题:“少宗主以后还会想起来吗?不会就这样忘了吧?”
白梦今沉吟了一会儿:“不好说。他想不想得起来不打紧,病治好就行了。”
第174章 气不气
屋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百里序时不时地问一句:“公子热不热?要不要再加点水?”
屋外三个人排排坐,各怀心思地吃着蜜饯。
凌步非醒来,代表这个难关安全度过了,但是后遗症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到底忘了多少事?日后还能不能想起来?最重要的,这是不是代表他伤到了脑子?
要真的脑子受了伤,日后可就麻烦了……
半个时辰后,白梦今说了声,水声停了。
凌步非从浴桶里出来,皱着眉说:“好痒啊!”然后拿帕子往脸上胡乱一擦。
百里序大惊:“公子别动!擦破皮可就留疤了!”
“哈?”凌步非低头看到帕子上全是黑色的痂,吓了一跳,“完了,已经擦掉了。阿序你快来看,脸上的疤大吗?”
百里序猛然对上干干净净的一张脸,顿时无语了。
凌步非还在问:“怎么样?你快说啊!你说桃花峰有没有去疤的药?回头找辛师叔祖讨两瓶?”
百里序木然道:“不用讨了,没留疤。”
他凝了个水镜,让凌步非自己看去。
除了有点红,他的脸一切正常,新生的皮肤甚至比之前还要透亮。
百里序不由摸了摸最近有点晒黑的脸,自言自语:“被雷劈还有这个作用?要不我也去劈一下?”
既然不怕留疤,身上的痂百里序也帮他擦了,除了有些地方留了点印子,其他一切正常,想必过几天就会好。
凌步非披上袍子,打了个呵欠:“好困啊!”
“那公子就睡吧!想必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凌步非强撑着:“我还想试试剑气呢!”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正常人,他兴奋坏了。
“不急在这一时。”百里序安慰他,“你身体没好,也不利索啊!”
凌步非眼睛已经闭上了,嘴里嘟囔着:“这不是怕它只是场梦么……”
一句话没说完,人已经睡过去。
百里序的目光软了下来,替他盖上薄被,小声说:“放心吧,这都是真的,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把他安置好,百里序出了屋子。
廊下坐的三个人,目光齐齐投过来。
“怎么样?”姬行歌迫不及待地问,“你们刚才嘀嘀咕咕聊了不少吧?他到底记得多少事?”
百里序接过她递来的蜜饯,在嘴里含了一会儿,说道:“大部分记得,就是这几年的事比较模糊。我问了下,他还记得去栖凤谷玩的事。”
“……”三个人都看向白梦今,目光复杂。
合着就把她给忘了。
“白姑娘……”百里序想安慰一下,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挺好的。”白梦今微微笑道,“忘得不多,说不定过阵子就想起来了。”
她表现得这么平静,搞得三个人都不好安慰了,张了张嘴又闭上。
百里序又讲了讲他的状况:“……痂都掉了,没毁容,只有一点点印子。说很困,又睡着了。”
应韶光说:“没事,应该是药效发作了。他现在正在修复阶段,多睡是好事。”
百里序放下心来。
姬行歌伸了个懒腰:“没事就好,这些天我们都跟着团团转。现在他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了。哎,白师妹,我们也去睡吧?”
“你先去吧!”白梦今站起来,“我把药理一理再过去。”
说完,她向三人点了点头,便往药房去了。
看她身影远去,姬行歌愁得叹了口气:“完了,我看白师妹被打击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