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看,两位长老不介意。他们只要保证太一殿里的东西不会出事就行,多几双眼睛盯着,免得到时候说不清。
于是他们对视一眼,同意了。
“我去吧!”牛长老主动发话。
“等等。”凌步非又有话说,“我们按名录来。”
他掏出一卷册子:“我报一个,牛长老拿一个,怎么样?”
他准备得可真充分。两位长老抽了抽嘴角,同意:“可以。”
于是凌步非念道:“第一个,焚城刀……”
牛长老在这么多双眼睛的盯视下,进入殿中,费了好一番功夫解开一半的禁制,取下一柄红得滴血的魔刀。
尽管殿中另有禁制镇压,当它拿过来的时候,众人仍然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戾气,耳边响起凄厉的惨叫哭嚎声,仿佛有万千孤魂在嚎叫。
“小心!”发现姬行歌神魂不稳,凌步非立时提醒。
应韶光当即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功力传过去。
“多谢。”姬行歌缓过来,吐出一口气,“果然是魔器啊,好强大的戾气。”
左长老哼了声:“这是自然,此处的魔器,无一件不是杀孽重重,最起码也背负着几千条的性命——少宗主要看什么?赶紧吧,不然魔气泄露出去,我们都担不起。”
凌步非伸出手,在焚城刀上触了触,便收回去了。
“好了,它魔气完整,没有泄漏,可以放回去了。”
两位长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百里序在旁边解释:“公子受过魔劫之雷,对魔气的变化十分敏感,再加上体内的镇魔鼎,碰一下就能感知到有没有问题。”
两位长老想起传闻,点了点头。心道,少宗主果然长进不少,越来越像回事了,要是修为再进一步,当宗主也不是不行……
焚城刀送回去了,然后是第二件。
一件一件魔器看过去,终于,轮到悬挂在正中的魔剑了。
四人按住心情,耐心地等待着牛长老把它拿出来。
“住手!”
牛长老走到一半,一道遁光落下来,正是凌云高。
他大步走过来,冷冷看着在场众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宗主。”施过礼后,左长老回道,“少宗主手持宗主令,要查太一殿的魔器。”
凌云高看过来:“是吗?”
凌步非神情自若,笑回:“是啊!叔父,我已经把别的地方都查完了,仔细一算,还漏了太一殿,就过来查一查。”
凌云高拧着眉头:“这跟太一殿有什么关系?从头到尾,太一殿并无插手。”
“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吗?”凌步非理直气壮地说,“我在诸位长老面前放了话,现在没查出东西来,要丢脸的。所以能想到的地方都查,说不准瞎猫碰到死耗子呢?”
他还真不脸红!凌云高被他的厚脸皮镇住了,停顿片刻方才道:“就算你没查出什么,长老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别胡闹了,大不了我代你解释。”
“这怎么行?”凌步非坚持,“我都已经查了一半了,中途放弃多可惜啊!反正叔父你来了,有你在旁边看着,更安全不是?来来来,牛长老,把它给我看看!”
说着,他伸手过去。
“不行!”凌云高阻止。
凌步非动作飞快,已经按在了魔剑上,与此同时,凌云高的手也抓住了他。
两者一触即分,凌步非被拉了回来。
刹时,他浑身一震,“哎”地叫出声,踉跄着后退。
“公子!”
“少宗主!”
百里序和应韶光齐齐叫出声。
凌步非扶着殿门,稳住身形。
“少宗主!”左长老也有点着急,宋致一就是被这魔剑害的,该不会里头真有什么蛊惑人心的魔咒吧?
凌步非恍恍惚惚,抬起头向凌云高看过去。
“叔父……”
凌云高面上流露出关切:“你怎么了?叫你不要动,你非要动,这下出事了吧?快给叔父看看。”
“别动。”凌步非推开相扶的手,看着他露出古怪的神情,“我感觉到了,刚才碰到魔剑的时候……为什么你身上会有一样的气息?”
第321章 查一查
凌云高停住了。
左长老和牛长老跟着一僵。
尤其牛长老,立刻后退几步,抱着魔剑躲进禁制之内,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宗主?”左长老试探着问。
凌云高看过去,在凌步非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冷笑。仿佛在说,不就是栽赃吗?你会难道我不会?
不等他开口,左长老抬手一挥,数张传讯符如同天女散花,飞快地钻入云层不见了。
下一刻,几乎所有留在宗门内的长老,都收到了警示。
正在修炼的阳向天睁开眼,伸手接过飞进洞府的传讯符;骂骂咧咧整理着卷宗的悲风停下动作,看着窗口闪动的光芒;难得回桃花峰与师父饮酒的温如锦,与辛停雪同时望向云涛飞来的金光;正在修剪花枝的花无声亦停下了动作……
太一殿的警示,在过往几千年里难得一见,但是上一次,就在几年前,宋致一出事的时候。
短短的时间里,遁光接二连三飞至,落在太一殿前的草坪上。
“发生了什么事?”走在最前面的阳向天问。
左长老指了指,还没开口,凌步非已经转身喊:“阳师叔,我叔父好像被魔剑下了咒!”
凌云高与牛长老、左长老三人都恍惚了一下。
不是说他身上有和魔剑一样的气息吗?怎么这么快就变成下咒了?
“什么?”众长老做出戒备之态,盯着凌云高,把他当成了几年前的宋致一。
“是魔剑吗?”辛停雪携着徒弟而来,“它又出问题了?”
什么叫又?大家好像理所当然地把这次的事跟宋致一联系到一起。
凌云高盯着侄儿,眼神沉沉:“步非,你又在闹什么?叔父未曾碰到魔剑,怎么就被下了咒?你便是心里对叔父有怨,也不能利用宗门大事,劳动这么多长老吧?”
众长老愣了一下,悲风瞪过去:“少宗主,这可开不得玩笑!”
凌步非才不会承认,脸上露出急切的神情:“诸位师叔师伯,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
长老们不大相信。
左长老轻咳一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少宗主体内有镇魔鼎,这魔剑不久前又出过事,以防万一,我便发了警示符。”
他的做法无可厚非,太一殿里的魔器太重要了,哪怕让众长老白跑一趟,也好过真出事。
尤其牛长老,抱着魔剑都僵了,生怕它脱出自己的禁制,再引发一次悲剧。
于是,问题回到凌步非身上。
“少宗主,你真的感觉到了吗?”阳向天问。
凌步非一脸真诚地点头:“真的,我碰到魔剑的时候,叔父正好拉着我,我感觉他们之间存在共鸣。然后我就想起了宋师叔,当时最先赶来的是叔父吧?会不会那魔剑在叔父体内一并种了咒?只是比较轻,所以当时没有发现。”
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长老们如临大敌。
“宗主。”阳向天警惕地看过去,“你感觉如何?”
面对这么多戒备的眼神,凌云高仿佛变成了那天的宋致一。
他压下心中的火气,极力平静地回答:“阳师弟,我并无异常,也有可能是步非第一次接触到魔剑,反应比较大,所以感觉出了错。”
话是这么说,在魔剑已经出过一次事的情况下,没有人敢放松。
辛停雪道:“还是检查一下吧,事关重大,免得被钻了漏洞。”
“辛师叔说的是。”
“我也这么认为。”
无论资历还是势力,辛停雪在宗门的分量都不低,长老们纷纷应和。
凌云高几乎没有办法拒绝。
他缓缓道:“诸位不相信我?”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长老们回避了他的目光,悲风倒是站在他这边,说道:“各位,这有点不像话吧?这是咱们的宗主,因为一句话就对他大肆搜查,宗主的脸面何在?未免太不尊重了。”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长老们沉吟不语。宗主的样子他们都没看出异常,搜起来确实不成体统……
“话不是这么说。”元松乔走过来,“魔剑刚出过事,宋师弟的例子大家都看到了,万一在宗主身上重演怎么办?魔器诡谲难料,这也是为了宗主的安全着想。”
悲风跟他杠上,立时反问:“照这么说,只消一句话,就可以对宗主随意搜查了吗?不用证据,甚至没有任何表现,只有一句怀疑?”
元松乔还没回答,凌步非已经叫了起来,他一副被侮辱的样子:“悲风师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会故意害自己的叔父吗?”
这可不一定,你们叔侄俩闹成这样,跟仇人有什么区别?从这方面来说,确实有可能是污蔑,毕竟涉及宗主之争。
大家脸上的犹豫,凌步非当然发现了,他一脸义愤填膺:“好啊!原来师叔师伯们就是这么想我的!不行,今天一定要查,不然这盆脏水不就泼我身上了?岂有此理!”
等等,不是你在泼宗主吗?
他的说辞让长老们茫然了一下。
凌步非可不管,继续嚷嚷:“我担心叔父出事,担心宗门出事,你们倒好,一个个的把我当成公报私仇的人!这是对我人格的污蔑!今天无论如何过不去了!查,一定要查!不然我就到历代祖师面前跪着去,看看号称宗门的左膀右臂们是怎么对待我这个少宗主的!”
说着,他痛心疾首、委屈无比:“外祖!娘!看看这群家伙,嘴上说会辅佐我,护佑我平安长大,结果是怎么对我的?怪你们走得早,让我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是我要当这个少宗主的吗?我又没得选!外祖……”
“行了行了!”阳向天被他吵得头都大了,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以前凌步非不能修炼的时候,闹了事就哭外祖,哭母亲,还以为他长进了,结果十几年后又来这招!
但这招是有用的。江老宗主威望极高,在场多数是他的后辈,谁没受过照拂?看在他的面子上,对凌步非容忍一二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