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岑掌门已经答应为大姐伸冤……”
周令竹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如果凌少宗主一心要护,你说岑掌门能直接要她的命吗?只怕拖拖拉拉,最后关她个几十年就算完了。月怀死在她手上,她不死我不甘心!”
弟子正要说话,外头有人匆匆而来,一把推开了门。
看清那人的样貌,周令竹略感欣慰:“意远,你总算来了。”
“老祖宗!”周意远喊了一声,眼睛泛红,“我听说大姐她……”
周令竹点点头,眼睛里又泛起了泪光,撇开头。
于是周意远快步走到棺边,看到了周月怀的尸身。
“大姐!”他悲痛地喊道,扶着棺木落下泪来,带得周令竹又哭了一回。
“好了。”哭完了,周令竹拭去脸上泪珠,稳住情绪,“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你大姐没了,以后周家就靠你了,明白吗?”
周家这一代除了周月怀,最优秀的便是周意远。尤其之前灵修大会,他意外进入前十,仿佛醍醐灌顶,一下子通了窍门,修为突飞猛进,对阵法的理解也更上一层。
周令竹很庆幸,这么一来,周月怀身故,周意远还能顶上。虽然他大概做不到掌门,但当个长老还是没问题的,周家的兴盛便能延续下去。
周意远应下,抹了把脸,正色道:“老祖宗,我有话与您说。”
周令竹神色温和:“你说。”
“我听到那个传闻了。”周意远说,“但我以为,这事可能有内情。那位白仙子不是这样的人,她……”
“够了!”周令竹的脸色拉下来,“你大姐待你如何?现在她被人害死,你竟替凶手辩解?”
“不是的,老祖宗!”周意远喊道,“我正是要替大姐报仇,才告诉您。无论如何,我们要抓住真正的凶手,这样才能让大姐瞑目啊!”
他恳求:“我们再查查行吗?现在流言传成这样,对白仙子很不利。她没有回来,必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万一无面人得知,她在外面很危险……”
周令竹脸色微变。她放消息出去的时候含糊其词,没说白梦今潜伏的事,只说周月怀死时和她在一起,后来就不见了。周意远如此推测,却不知道真实情况要比之凶险得多。
“你在说什么?”周令竹喝道,“她没回来,定是投靠魔宗去了!说不定拿月怀的性命当了投名状!你竟为她说话?”
“不会的!”周意远不相信,“老祖宗,您悲痛过度,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但这件事真的没这么简单,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周意远的话。
周令竹冷冷看着他:“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姐姐的性命,难道不如一面之缘重要?姓白的给你吃了什么药,你居然这样为她说话!”
“老祖宗!”周意远没想到自己会挨打,回过神来,仍然继续哀求,“我不是为她说话,而是为了大姐啊!我们只有抓到真凶,大姐的仇才算报了,要是这么稀里糊涂地把罪名按到白仙子身上,让真凶逍遥法外,那大姐……”
“够了!”周令竹一个字也不想听他说了,“你出去!自己好好想想,我现在不想见你!”
“老祖宗!”
“出去!”周令竹厉声。
周意远无法,只能先行告退:“您息怒,我这就走。我一定会替大姐找到真凶的,您……”
“滚!”
周意远垂头丧气,出了院子。
周令竹气得不轻,扶着棺木喘气。
旁观了全程的弟子急忙上前:“老祖宗!”
周令竹摆摆手,运转心法,将紊乱的气息压了下去。
这时,弟子忽然惊呼一声,指着旁边的棺木:“老祖宗,大姐、大姐……”
周令竹转头看去,瞳孔一缩。
只见周月怀的尸身蒙了一层淡淡的黑气,分明就是……
周令竹立时一拂,将魔气全数扫净,冷冷道:“大惊小怪什么?月怀中了姓白的秘技,以至于尸身留下了魔气,有什么好惊讶的。”
那弟子恍然大悟,怯怯应了声是。
“你出去吧!”周令竹心情恶劣,“让我一个人静静。”
弟子不太放心,但她如此发话,也只能听令。
当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周令竹站起身,运转法术,一寸一寸检查周月怀的尸身,直到易明长老过来传话,请她去正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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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步非气得要死。
姬行歌说得很清楚,白梦今去玄冰宫卧底了,换句话说,她现在就在无面人身边。
如果这件事传过去,魔宗那边会不会发现她的身份?
倘若她真像传闻说的那样,为了投靠魔宗杀了周月怀,那算是立了大功。但凌步非根本不相信,这事背后一定另有情由,白梦今会很危险!
周家打的什么主意,他很清楚。无非想借着舆论,坐实白梦今的罪名,逼迫仙盟处理。这让他格外生气,现在真相未明,周家就迫不及待想让白梦今死,竟是半点不顾大局!
哼!真以为她背后无人吗?
不多时,周令竹到了。
看到她一夕苍老的样子,岑慕梁原本责怪的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了。
凌步非可没有顾忌,喝问:“周长老,你与魔宗有什么瓜葛?为何要替他们办事?该不会你和秦仙君一样,是无面人吧?”
人刚到,黑锅就从天而降。周令竹辈分高,已经很久没被人当众质问过了,当即黑了脸色:“凌少宗主胡说什么?你未婚妻害死了月怀,现在你又想诬赖于我,你们无极宗就是这么做事的?”
第444章 传过去
“哟,原来周长老这么擅长倒打一耙。”凌步非冷笑,“怪不得一直揪着梦今不放,连岑掌门的允诺都不当回事了。”
他转过头来,对岑慕梁道:“岑掌门,你听到了?你说周长老可不可疑?我问她想干什么,她就指责我无极宗有问题。怎么的,我无极宗要是有问题,我们两家先在营地里厮杀个结果出来是吧?大敌当前,她这样挑拨合适吗?”
岑慕梁:“……”
他心说,还不是你先诬赖对方是无面人?周长老反口说难听话,也很正常。
但凌少宗主把话点到这份上,他没法再为周令竹争什么。
凌步非说的很对,大敌当前,不管是谁的问题,都得按下了,不然仙盟内部先分裂了,这场战事怎么打?
想到这里,岑慕梁对周令竹也产生了不满。
你再心疼孙辈,也不能不顾大局吧?在营地里散发这样的消息,真的不是通敌捣乱吗?
于是他质问:“周长老,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对吧?”
周令竹漠然以对:“岑掌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岑慕梁不悦,他好端端在制定作战计划,现在要来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真当他闲的啊?
于是他严声道:“你当大家是傻子吗?当时在场的人就那么多,除了你还有谁?你是想说我丹霞宫故意把消息放出去,意图谋害白仙子,还是无极宗自己犯蠢啊?”
“……”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周令竹一腔激愤,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她忘了一件事。
这事如果不是她干的,自然就是丹霞宫干的,那么两家就会翻脸,所以岑慕梁万万不能认。
“算来你也是长辈,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周长老,从现在起,你回去好好休养吧,想来周师侄的死,让你大受打击,万不可轻忽了身体。”
周令竹眯起眼睛:“你禁我的足?!”
七星门是下宗不假,但她辈分比岑慕梁还高,向来礼敬三分。
但今天,岑慕梁不给她面子了:“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还有,把你周家的人约束好,从现在开始,要是营地里再有一句流言,唯你们周氏是问!”
周令竹气得嘴唇发抖:“好好好!你身为上宗宗主,不维护下宗弟子,倒是为无极宗说话!”
“本君是在禀公处事!”岑慕梁顶回去后,又缓了语气,“周师侄的事,我已经允诺你了。等事情一了,定会查清真相,给她一个公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回去吧!”
周令竹无话可说,扭头就走。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岑慕梁转过来:“如此处理,凌少宗主满意了吗?”
凌步非才不会被他气势压住,哼了声:“亡羊补牢,羊都已经被吃了!要是消息已经传到魔宗,梦今出事的话,我不会放过她!”
说完,他也走了。
岑慕梁平白让小辈甩了脸,偏又理亏,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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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梦今蹲在道堂里,琢磨子鼠那天拿出来的东西在哪儿。
玄冰宫的护山大阵虽强,但仙盟化神修士也不少,真要齐攻的话,未必攻不破。但子鼠拿出来的仙宫之宝,大大加强了阵法,再加上魔力灌注进来,眼看着防护越来越强。
一旦加持完毕,只怕就攻不破了。
可是秦仙君不会告诉她的,这几天她蹲在这里,除了看守五行仪传传话,完全接触不到紧要处。
看来还是得进阵才行。但理由呢?
她正在神游,秦仙君瞥过来一眼:“怎么,坐不住了?”
白梦今没有否认,干笑道:“大人,我好几日没吃了,能不能去一趟膳堂啊?”
魔修向来不克制自己的欲望,坏习惯也不少,秦仙君倒没有怪罪,想着阵法修复得还不错,便道:“行,给你一个时辰。”
白梦今面露喜色:“谢大人。”
秦仙君叫了个魔修来替她,她便晃晃悠悠出了道堂,溜达去了。
此时此刻,四魔正和一群魔修魔头混在一起,用魔力填补护山大阵的缺口。
“来来来,吃东西啦!”一车食物运过来,众魔放下手里的差事,上前抢夺起来。
修阵法待遇好,吃的也好,这些食物平时在膳堂都看不到。
就是阿飞有点倒胃口,他跟着白梦今久了,嘴就挑了起来。这些食物魔气尚算浓郁,但比白梦今给的差多了,他吃得慢吞吞的。
正好前面两个魔头抢起来,他便顺手给了其中一个:“行了行了,你们别抢了,这个也给你们分。”
得到安抚的魔头消停下来,狼吞虎咽后,一边拍着肚子,一边跟它说话。
“兄弟,你可真是个好魔,多谢了啊!”
阿飞嘿嘿笑道:“哪里哪里!我们以后就是师兄弟了,正该互相帮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