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读过书,熟悉历史,以前读到元祖派人探索并镇守秘境时,他们心中无甚波动,毕竟没有亲身体会过。
今次入仙人秘境,大家心里其实都做好了受伤甚至死亡的准备。毕竟这么多年来,死在秘境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早就习惯了。
想要变强成仙,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可现在,他们跟着乘袅到了黑渊之下,感受着浓厚的灵气,看着周围的天材地宝,却有些羡慕生在元祖时代的前辈们。
这里的东西,每一样拿出去都能引来无数人的垂涎。
也是此时,他们恍然明白,元祖在时,九胥为何能强者辈出了。
乘袅走在最后,看着众人的反应,轻轻翘起了唇角。随即,高声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未免冲突,按照元祖定下的规矩,诸君不如比试一番。排名靠前者,即可优先选择,你们觉得如何?”
若是之前,大家自然不听。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一来,这本就是皇室寻到的地方,若非皇室愿意分享出来,他们什么也拿不到;二来,说话的是于他们有大恩的帝女。
“便听殿下的吧!”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想要什么东西,凭本事去取,这才公平!”
“但凭殿下安排!”
乘袅唇角笑意更深,提高声音道:“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
等到季烆上场时,乘进避开他人,悄悄把留影石给了乘袅。乘袅接了过去,没说什么。
乘进却忍不住问:“殿下,您是在怀疑季少主与文姑娘的关系吗?”
没等乘袅回答,他不由补充道:“我觉得您可能误会了。这几日,我们一直与季少主等人在一起。季少主一心只想寻您,根本不关心其他事和人。而且他对文姑娘疾言厉色,从无柔和之态。”
“之前文姑娘舍身救了季少主,季少主也未曾对她和颜悦色,态度很是冷漠。”乘进道,“殿下若不信,可翻看留影石。”
乘袅笑了笑,不答反问:“阿进,你有厌恶的人吗?”
乘进有些莫名地点头:“有。”
“那面对你厌恶的人,会怎么做?”
乘进想也不想,脱口答:“自然是避而远之。”既是厌恶之人,当然是能不见最好。
话一出口,他却怔住了。
只因他忽然想到了不久前,面对迷阵和妖兽时,配合默契的季烆与文喜。
“殿下……”
“马上该论到你了,去准备吧。”
不等乘进说完,少女便笑着阻止了他余下的话,“阿进,好好表现。”
正这时,季烆赢了斗法,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这一路过来,他目不斜视,一双墨眸只看着温柔浅笑的少女。
分明是一心一意,怎会有外心?
乘进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想说是殿下多心了,可想到季烆与文喜合力破阵御敌的画面,堵在喉间的劝说至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不要多想,我说了,我相信阿烆。”乘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让你用留影石,是为了其他事。”
说罢,少女不再看他,而是抬头看向朝他们走来的男人。
“阿烆。”
她向男人招手,唇角噙着甜美的笑。
季烆几步便走到了她身边。
“我好高兴啊。”少女忽然说,“虽然没有寻到万年血芝,但想到出去之后,便是你我的结侣大典,能与你一同种下同命蛊,同生共死,我便好高兴啊。”
她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笑看着他:“算算时间只有不到五日了,阿烆,你高兴么?”
季烆向来不如她会说这些甜言蜜语,然此刻,微顿片刻,却罕见回了两个字:“高兴。”
第22章
因为都是点到即止, 所以比试进展很快。季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乘袅竟胜过诸人, 最后以一招之差惜败, 排在了第二名。
看到众人惊讶的模样, 乘玉抬着下巴, 骄傲道:“有什么惊讶的?殿下本来就很厉害。若非沉睡了十年,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今日说不定谁胜谁败。”
“当初殿下也不比季少主差。”
这自然是有些夸大其词。
剑修在同修为之中, 向来是战力最强。倘若乘袅使用噬魂藤, 倒是能与季烆相当。但噬魂藤乃是她的底牌,而且也未完全驯化,所以十年前,乘袅厉害, 却还是比季烆差一线。
但众人刚受了皇室的好,此刻当然也要卖个面子,便笑着附和了乘玉的话。
“殿下的确让人刮目相看,若非浪费十年,现今想必也定然结婴了。”这倒不是夸大其词,毕竟众所周知, 十年前乘袅便已是金丹大圆满。
论天赋和悟性,在这些天才之中也是佼佼者。
乘玉越发自豪:“那是当然,当时殿下已经在准备闭关冲击元婴了, 若非兽潮突至, 殿下……”
说到这, 乘玉终于想起了乘袅损伤的灵根,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 话也再说不下去了。
周围众人也骤然想起了此事,心里都不禁惋惜同情。这世间最难过的不是未曾拥有,而是曾经有过却又失去了。
从云端坠落,比之从未飞过,自然更加痛苦。
花晶莹哼了一声,脸色冰冷:“是她自己活该,谁要她去救人的。”说着,她看向后面低头沉默的文喜,忽然又笑了一声。
“其实真算起来,帝女殿下也没有亏。自己毁了仙途,但也救了一个天才。这样一算,也值了。”花晶莹直视文喜,“文姑娘,你说是么?”
其他人也不由跟着她看了过去。
因受了伤,此次比试,文喜表现一般。不过大家都知道她受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与方才大放异彩、光彩夺目的少女相比,她总归黯淡了许多。她望着不远处方从高台上下来的少女,怔怔出了神。
文喜手心握紧,沉声道:“我必不会让殿下失望。”
没人看见她手心粘腻的汗。
*
台上,乘袅收了白灵鞭,唇角微不可查的翘了翘。
那本书里,季烆与文喜一行也遇上了问心阵,这也是乘袅能告诉乘进路线的原因。只不过那时,他们刚从传承之地出来,各分了一半仙力,虽未炼化,但身体状态达到了最佳,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一个小小问心阵并未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
现在呢?
她看着对面的男人,笑着露出了浅浅的梨涡:“阿烆,趁着还有时间,我们再去找找吧,说不定能寻到传承之地。”
……
无暇峰,书房。
姬赤野又不请自来,推开门,就看见蔺霜羿又坐在案前翻书。
“你这几天都在查什么?”他走上前,瞧了一眼,“我看你这快埋进书堆里,浑身上下都是书墨臭,以前也没瞧见你多喜欢读书啊。”
结果这几日,蔺霜羿都泡在了书里,甚至还破天荒的出了无暇峰,去了昆仑藏书阁。
所以姬赤野很好奇。
蔺霜羿这一次倒是没有不理他,抬头,问:“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咒术?”回到无暇峰后,他便查卫九幽下到他与乘袅身上的那两道银光。
查证一番后,确定这是一种咒术。
咒术与其他攻击不同,无法用武力解咒。想要解咒,首先便要知道这是什么咒术,才能对症下药。
他精通剑术和炼器,于阵法、炼丹等杂术上也有所涉猎,唯有咒术,算是一窍不通。
这也不奇怪。
毕竟咒术本就冷门,又复杂,虽然有出其不意的优势,却有反噬的危险。通常而言,但凡对人施展咒术,下咒之人都需要付出一定代价。
是以,少有人研究咒术。
这几日,蔺霜羿翻遍昆仑藏书典籍,却是毫无头绪。查到的咒术,没有一种能与卫九幽下在他身上的咒符合。
“咒术?”姬赤野疑惑,“你查这做什么?”
没等蔺霜羿回答,姬赤野继续道:“这世上咒术无数,你要查哪一类的?”
蔺霜羿:“分别下在两人身上,分为子母两咒,没有任何攻击威胁,无一丝怨力的咒术。”
闻言,姬赤野更疑惑:“这世上有这样的咒术?这不是脱裤子放屁,白费功夫么?”
这世间的咒术哪一种不危险?毕竟是要施术人付出代价,所以但凡咒术,都会带上怨力。
这不仅是姬赤野的疑惑,也是蔺霜羿的不解。
卫九幽不可能做无用之事,可他又的确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或者怨力,这样一来,非但没让蔺霜羿放心,反而让他越发警惕。
天下没有无用的咒术。
所以卫九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蔺霜羿的调查在第一步便遇到了阻碍,而今,他只能先等乘袅从秘境出来,再去查她身上的母咒。
如此,或许能得到一点线索。
想到乘袅,蔺霜羿便想到之前他在少女面前做下的承诺——他在她面前夸下口,会查清楚此事。
现今,却是不能实现了。
蔺霜羿的眉心不自觉拧起,翻动纸张的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
姬赤野问:“这咒术对你很重要?”
蔺霜羿顿了顿,回:“我中了此咒。”
“什么?!”姬赤野本来对此事并不上心,不想竟得到这个答案,玩笑的神色一收,“是谁竟能给你下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