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袖瞬间狐狸耳朵冒了出来,细细的绒毛下耳尖通红,她连忙挪开视线,眸子湿漉漉的。
旁边的黑魔仙:“……”
啧,这恋爱的酸臭味。
眼看着没它的事了,玉白小剑飞回她腰间,神识沉入琉璃镜,继续玩游戏盖自己的海景大别墅。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魔域里,明明周围到处都是危险魔物,两人却如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走着,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
云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有些奇怪道:“谢无妄,你没有去跟魔主打架,那这几天在干什么?”
夜麟是后来的都已经去了,他却还没到,着实让她想不通。
“是在路上遇到什么困境了么?”
“没有。”
青年语气淡然,那些魔主设置的魔潮幻境并不能阻拦他,“一方面是这些天断断续续有修士来讨伐魔主,作为前辈,总要给后辈一些机会。”
云袖恍然般点点脑袋,原来是这样。
“还有其他原因么?”
“嗯。”谢无妄牵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我来找一些东西。”
云袖偏过头看他:“找什么呀?现在找到了么?”
“找到了,不过现在不方便给你看,等回家吧。”
云袖乖乖点了点头,内心雀跃。
回家。
这两个字她很喜欢。
与云袖想象中大相径庭,魔主所在的地方并非什么阴沉沉的宫殿,也不是什么魔植交织的危险密林,而是……
——一间茅草屋。
准确来说不止一间,因为云袖看到那道身影所在的茅草屋后面,还有许多间茅草屋,整整齐齐排布着,连每根茅草的朝向都一样。
那个一直在琉璃镜上被各种传说的魔主,就坐在茅草屋前的一把椅子上,一脸冰冷抱臂看着他们,像是等候已久。
危星澜冷哼了一声,“没想到五百年过去,你实力倒退成这样,连打几只魔物都要几日时间,真是废物。”
云袖扫了扫周围,不是说龙傲天来找他打架了么,怎么没见人?
谢无妄适时解答了她的疑惑:“魔主擅空间幻境之术,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就会掉入陷阱。”
云袖明白了,那些茅草屋就是空间幻境,这么多茅草屋,看来来讨伐魔主的修士还不少呢。
危星澜的目光落在云袖身上,微微眯起眼,“知道自己打不过我了,所以带了只灵宠来么?不过这灵宠也太弱了点。”
云袖:?
你才是灵宠!
旁边的谢无妄淡定掏出了婚契册子,亮了出来。
云袖:!!
不是,结婚证还随身带着吗!
危星澜目力极好,隔着距离也能看清册子上的字,一字一句看过去,忽然僵住了,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你他爷爷的打架带老婆来?!!”
谢无妄慢条斯理收好小册子,“嗯,她放心不下我便跟着过来了。”
危星澜面容扭曲,“啊?你这样的都能有老婆??又老又丑又菜,只有瞎了眼脑子还不好使的女修才能看上你吧!”
云袖:“……”
人身攻击是吧!
谢无妄语气平淡:“急了。”
轻飘飘两个字,让眼前的魔主瞬间破防。
“谁急了?!我说实话怎么就是急了?我看你才是急了,知道自己打不过我就使别的招恶心我。现在的你连剑都握不住,那些崇拜你的蝼蚁们知道这事吗?知道堂堂剑尊居然连剑都握不住吗?呵呵,等会就让你跟你这小情人一起烧成灰当我后花园的花肥!”
云袖在这一长串的破防语录中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谢无妄握不住剑?
他这样一说,云袖回忆了谢无妄的几次出手,还有指导她学剑的时候,也是握住她的手给她调整剑招姿势,并没有亲身拿剑示范过。
确实……每次都没有拔剑。
就连那次在水灵宫,面对诸多修士的围攻,他也没有拔剑。
云袖目光不禁看向谢无妄,寻求答案。
青年面色平静,微微颔首,“现在的我确实握不住剑。”
听了这话,云袖心跟着一紧。
危星澜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剑修用不了剑,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他目光阴沉看着自己的这位宿敌,五百年前他将他斩于剑下,现在是他报仇的时候了。
“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还会主动送上门来,我以为听到我回来的消息,你会吓得躲到角落里瑟瑟发抖呢,就像那个什么来着,鹌鹑,哈哈哈……”
“说完了没有?”
危星澜一顿,复而笑起来,“生气了?愤怒了?我不过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你这就急……”
谢无妄淡声:“确实有些急,我夫人在等我回家。”
危星澜:?
危星澜脸色狰狞,冷声,“行,那我这就送你们到地下团聚。”
说着他便操控高阶魔物袭了过来,数十只魔物朝青年扑咬过来,同时黑色魔灵带着煞气猛扑过来。
魔主的魔气会侵染修士心智与身体使其入魔,像海妖兽一样变成发狂的魔族,被魔主所操控。
云袖心里很慌,她现在知道剧情里为什么曾经击败过魔主的他这次会死了,原来他现在根本连剑都拔不出来。
一个剑修没有了剑,怎么打得过魔主!?
云袖想拉着他就跑,但一抬眼对上他温和的眸子,微微怔愣。
脸颊被温凉的掌心捧住,指腹在她小脸轻轻摩挲了下,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一样。
魔灵逐渐逼近,却不见青年有躲避的意思,只是动了动手指,数十只魔物身上忽然燃起了烈焰,被灼烧得在地上打滚嘶鸣。
不知何时撑起的,淡淡的蓝色法术屏障将所有侵袭过来的魔气隔绝在外。
云袖愣神间,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听到了危星澜大喊的声音,“你怎么可能——”
她转头,看到从地里钻出的长满数条尖刺的巨大藤枝朝着危星澜追去,他完全没想到会这样,正自顾不暇闪避,来不及再对他使出后手。
“闭关的这五百年,我转修了术法。”
谢无妄声音很轻,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
云袖却莫名地心里有些痛,他是剑修,却握不住自己的剑,被迫放弃多年来的剑道。
她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却能体会到这种痛苦。
她抬起眼:“谢……”
怀里被塞进了一柄冰凉的剑。
云袖微怔,听到青年温声开口:“拿好我的剑。”
这句话很熟悉。
那次在水灵宫时,他也是这样把折竹剑丢到她怀里,让她躲起来。
他似乎也想到了同样的场景,轻笑了一声。
“……然后找个凉快点的角落待着。”
云袖这次没有低头,畏畏缩缩,而是仰着头,清澈透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
她嗓音有些闷,“……谢无妄,你答应过的事不能反悔的。”
如果、如果有危险了,打不过了,就赶紧跑。
谢无妄笑,说好。
云袖才抱着折竹剑转了身,一步一步朝着角落走。
周围的空气好像又安静了下来。
云袖听不到一点声音。
她在想,五百年前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失了剑心,握不住手中的剑?
脑子忽然疼了起来,抽抽地疼。
云袖的脚步变慢了下来,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像是利剑刺破血肉的声音,鲜热的血液汩汩流了出来。
灵力……不够……
要用血……
云袖眨了眨眼,看到一柄长剑刺穿了她的身体。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血液从伤口流出,她无力地从青年手中的剑下脱出,努力挪动着爪子,朝倒地的青年爬了过去。
他紧皱着眉头,面色苍白,魔气与灵力在他体内争斗,躁动着、混乱着,水火不容,都要将对方从身体里赶出去,如同炸药一样随时都会引爆。
云袖爬到他身上,在他怀里无力倒下。
蕴含着灵力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慢慢浸润他的身体,覆盖皮肤,将黑色魔气一点一点消弭殆尽。
随着血液的流失,她的意识也慢慢消散,小脑袋慢慢落在他胸口,溅出血色的花。
云袖头痛欲裂,目光有些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