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辞:“……”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若是普通人,怕是早就被她这一手给吓跑了。
但若是妖魔,那看到应该更怕她才对啊
搞不清楚眼前这人是什么物种,秦辞握紧了桃木剑,面色无比凝重,大跨步走向那男人,男子虽察觉到了她的举动,却没什么动作。
只离那人两步远的距离,秦辞的手徒然按在了他的手肘上,掌心下的符印立马将他定住,她心下冷哼,今日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玩意
男子看着搭在他手肘上的手,身子僵在原地动不了,他现在只有眼珠子能动,便将视线缓慢的挪到秦辞身上。
京城女子独爱襦裙,为追随京城贵族女子的潮流,大多女子都喜欢穿缥缈似仙的襦裙。
但眼前这少女却不一样,上着群青色的方领对襟短袄,下着同色系的襕裙,腰间围了一圈拇指大的淡绿色棱晶,手上还握着一把桃木剑,唔,还是个道士。
少女面容虽瞧着稚嫩,但他却没真把她当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咦”秦辞讶异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垂眸看她,见她本来满是凝重之色的脸上突然带上了喜色。
“你真的是河神大人!”秦辞捏着男子的手腕忍不住开口,她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简单的肢体触碰,秦辞已经感受到神魂处的山河令在欢快的跳动。
当初龟将军给了她一枚能随时通往河神殿的玉佩,那玉佩她塞到了山河令中,此刻,她感受到这人体内有和玉佩同出一辙的气息。
感受汹涌澎湃的神力,秦辞差点没笑出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
“河神……大人”黎浔低声念着这几个字,很熟悉,仿佛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但眼前这人,他确定是没见过的。
秦辞脸上的笑没持续多久,就垮了下来。
不对,河神大人好像完全不记得她,此刻应该是在渡劫了。
现在若是贸然将他的身份告诉他,可能会导致渡劫失败。
想到这,她万般头疼的看了眼黎浔。
默默松开黎浔的手,把桃木剑塞回背上的剑匣,顺手把半空中的破障符也收了回来。
黎浔身子终于能动了,他揉了揉手腕,没去质问秦辞,而是再度无视她,继续挖坟。
秦辞看到这,纠结的脑袋都要炸了,她刚刚已经给了河神大人不好的印象,她现在想着要怎么跟他搭上话改变下自己的形象,看到黎浔在认真的挖坑,秦辞嘴比脑子还快,脱口而出:
“你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这话的秦辞突然想抽自己一耳光。
这血,这地上的尸体,一看就是在杀人灭口啊,她问这话显然多此一举。
秦辞说完,感觉四周安静极了,黎浔握着锄头的动作都顿了顿,回过头看她,眉头微蹙。
她尴尬的脚趾抠鞋底板,很想扯出一抹笑来缓解她内心的尴尬。
她现在就怕河神给她来一锄头,把她这个“知情人”也给嘎了,但黎浔显然没把她放在心上,正努力挖着坟。
秦辞没敢再多说话了,安安分分的看着他挖,然后挖出来一个带着腥臭味的棺材,他把棺材撬开,一具人形骷髅映入眼帘,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腐蚀的只剩几片沾在上边,脑袋旁边摆着陪葬品,是几个陶罐。
黎浔面色平静的擦擦指缝的血和泥,爬上来后,抬脚就将地上的柳茹茵踢进那棺材里,连带着那佛龛,他也丢了进去,最后随意的把棺材盖板一盖,再把土推回去。
秦辞瞧见那佛龛把棺材里的骷髅脑袋都砸碎了,看的头皮一紧,这这河神的此番恶举,恐怕要被这棺材的主人夜夜入梦痛骂一番。
黎浔做完这些,他捡起地上的锄头便要离开。
临走之时,他说了今晚上的第二句话:“若想活命,明日傍晚前离开这座城。”
秦辞立马跟了上去,她下意识忽略了河神说的话,只想着这好不容易找到人,要是没跟上又丢了,以后上哪找
至于这棺材的主人,她找个时间再处理吧。
秦辞没敢直接跟在他屁股后边,而是远远跟在他身后,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但秦辞的躲藏技术那是极其的拙劣,黎浔偶尔回头,都能看到她摇曳的衣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由着她去了。
走了许久,秦辞才发现黎浔竟然就住的地方离他们不远,他住的也是客栈。
秦辞记好他住的地方,看着他上了楼,才回了自己居住的那间客栈。
昏暗的房间里,她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办,是陪着河神大人渡劫,还是等他渡劫完了再找人
第二日。
敏双公主的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塔塔塔,脚踩在木板的声音,吵闹的不得了。
连住在二楼都秦辞都听到了,她昨晚想了好久才睡着,她现在困都很,扯出脑袋下的枕头盖在脸上,困倦的翻了个身。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秦辞的房门被撞开了,她拿开枕头抬起头一看。
敏双公主跟个疯婆子似的,头发披散,衣衫凌乱,胸膛起伏不定,双目狠狠的盯着秦辞,后边跟了一群人。
进门后就问她今早的事是不是她做的,声音里隐约还带着哭腔。
秦辞:“”
什么玩意
她疑惑的看着敏双,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赵嘉见秦辞是真的不知道,便好心把今早发生的事告诉她。
今早,敏双公主的丫鬟准备打开窗户通风,一开窗,就见因失血过多已经变成人干的柳茹茵被吊在窗外,那丫鬟抬头就和那双黑梭梭的眼洞对上,尖叫一声后吓晕过去了。
敏双公主听到声音也过来看,然后也被吓晕了。
昨日只有秦辞和她发生了矛盾,于是敏双公主便果断的认定这事是秦辞干的,这不,才醒来,便气冲冲的找上门来了。
了解了前因后果的秦辞面色刷的就沉了下来,她从床上下来,仰头看敏双,直接怼了回去:“你说我干的,你有证据么”
被秦辞一凶,敏双公主顿时气势弱了几分,但依旧不服气的开口:“除了你还有……”
秦辞却是懒得再听,一脚就把她踹了出去,手按在门上:
“等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再说,现在,滚出去,再随便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嘭!门被重重关上,门外众人面面相觑,都惊觉这人到底是谁,怎么敢这么嚣张,连公主都敢踹
被这么一吵,秦辞已经没了睡意,她拿起丢在床角的外衣披上,一边穿一边想,昨日她亲眼看见黎浔把柳茹茵的尸体和那佛龛一起埋进了棺材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敏双公主房间的窗户外
秦辞决定去找河神问问,穿好衣服鞋子便下了楼,路上还买了包子馒头,走到转角处的那间客栈,秦辞去找了小二,却得知他今日一大早便出门了的消息。
她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就见昨日她撞到的那酷似河神的锦衣公子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她眼神还亮了一下。
那公子握着扇子快步上前,想要和她说上话:“姑娘,你……”
秦辞眉头一皱,直接转身离开,她跟这人也仅有一面之缘,撞了人后她也道歉了,这会看到她两眼放光,怕不是来要符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孙秉这不怕死的又往秦辞身旁凑,贱兮兮的问她:
“师妹,你什么时候和永安侯府的世子相识的”
“谁”秦辞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头顶问号。
“就是今早追你的那个公子啊,他就是永安候世子。”孙秉朝她挤眉弄眼,活像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
秦辞:“”
这关她什么事么
待孙秉将永安候的事一一告知给秦辞后,她才知道,原来昨日撞到的公子,和在坟地里见到的河神是两兄弟,还是双胞胎。
撞到的锦衣公子是哥哥,唤黎浔,为人温和,是永安候的世子,下任永安候,弟弟黎耀,则是永安候的二少爷,深得永安候夫妇的喜爱。
秦辞还知晓了他们两兄弟,和敏双,敏佳公主两姐妹都有婚姻。
黎浔与敏双公主有婚约,黎耀则是和敏佳公主,但敏佳公主去世后,这桩婚事也不了了之。
“对了,师妹,你最好还是离世子远点。”孙秉突然神神秘秘的来了一句。
秦辞斜看他一眼,这什么破世子要不是那张脸,她还懒得看他一眼。
“哎呀,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啊”孙秉被她盯得发毛,尴尬的摸了下鼻子。
“算了,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
“京都有传言,自从陛下颁布了两位公主与黎家的婚约后,永安候府偷偷做了个胆大包天的决定,他把两位小公子的身份互换了!”
“敏佳公主荒淫无度,霸道蛮横,他们不想二儿子受罪,便把大儿子推过去,而敏双公主,他们倒觉得自己能拿捏住她,这换了身份,世子之位也成了二儿子的,一举两得啊。”
“没人看出来”秦辞目光幽幽。
“想多了,能在京都里混的,哪个不是人精但永安候府在朝廷如日中天,手握大权,且说来奇怪,曾经那些和永安候府作对的人,好像都死绝了。”
“这说出去可能就会丢小命,谁还敢再说”
“所以那些人就算看出了端倪,也都是假装不知道。”
“所以师妹你还是离永安候府远些好了,别说这永安候府邪门,就是敏双公主也是个难缠的主。”
孙秉好心替秦辞解答,秦辞却只顾着低头往嘴里扒饭,看的孙秉一阵无语。
“对了,你还记得我们掌门长什么样么”秦辞突然从饭碗里抬起头问。
他们见过河神大人的模样,却没惊讶黎浔他们的脸,这点记忆应该是修复……
“啊这不上个月才见过么,长得高高瘦瘦,三角眼,嘴边还留着两撮小胡子啊”周梧绞尽脑汁的描述自家掌门的模样,还伸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下。
再看旁边几人,都是赞同的点头。
秦辞:“……”
……
秦辞在客栈蹲了一整天,也没见到河神,后边,她也终于知晓河神大人说要活命就赶紧走的意思。
今早起来,秦辞便发现天空突然被黑雾笼罩,燕脂城还起了雾。
街道上,墙角边,秦辞都能发现那些从砖缝里长出来的重目花,一簇一簇的,整座城,像是被重目花给“占领”了。
燕脂城的灯会也已经结束,不少人也准备回去了。
在客栈门口欢欢喜喜的道了别,结果不多时,又回来了。
那些已经出了城门的人还惊疑自己不是已经出了城门么怎么又回来了
之后,那些离开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部回来了,还说城门处起了好多雾,连路都看不见。
众人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这等诡异迹象,引起了众人的恐慌。
作为除妖师的孙秉等人被那些人团团围住,执意要他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孙秉几人拗不过,便答应跟他们去看看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