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领着秦词走上前,她拍拍秦词的肩,对着徐炀道:
“徐公子,今日我家阿词就拜托你照看了。”
“自然。”徐炀连忙接话,点头应是。
秦母继续道:“我家阿词性子急躁,还忘徐公子多多包涵……”
“怎会,秦姑娘性子率真……”
站在一旁的秦词一脸无语的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想她有手有脚的,还要他照顾
再看看外头飘着的雪,秦词有些惆怅,大冷天的,这花是非赏不可么
瞅见两人愈谈愈兴奋,秦词连忙插话:“娘,时辰不早了,得出发了吧”
秦母这才想起正事来,她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然后将秦词往徐炀那边轻轻一推,说道:
“瞧我这性子,时候是不早了,你们快些出门吧。”
秦词松了一口气,这再聊下去,怕是隔日秦母就得押着她将她送到徐家去了。
外头下着雪,徐炀眼看有自己表现的机会,抢先一步拿了丫鬟手上的伞,撑开后将秦词罩住。
秦母看着徐炀小心翼翼将伞撑到秦词头顶,心底对这个未来女婿那是越看越满意,心下欢喜秦宅好事将近了。
两人到了门口,秦母看着一身梅红色长裙的秦词,突然出声:“哎等等,阿词你还忘了件东西。”
秦词不解,她包袱都收拾好丢马车上了,还有啥漏了的
秦词和徐炀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就见秦母手上拿了件斗篷匆匆赶过来,还细心的替秦词系上,叮嘱道:
“今日风大,你把这斗篷披上,莫要受寒了。”
秦词沉默,斗篷似乎根本不保暖吧
在徐炀看不见的地方,秦母朝她挤眉弄眼,斗篷保不保暖她自然是知道的,这不是给徐炀表现的机会么。
看着这件斗篷,秦词咦了一声,觉得有点眼熟,仔细看这上边的花纹,啧,这件不是黎浔的么
扯上黎浔,秦词有些头疼的扶额:“娘,这斗篷你从哪翻出来的”
秦母随口道:“你衣匣子里拿的。”
秦词便不再说什么了,她平日就爱穿黑的,因为耐脏,这件斗篷也是黑的,应该是收拾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和她的混一起了。
这斗篷再还回去也不妥,到时候再重新买一件还回去吧。
系上斗篷后,两人各自上了各家的马车。
两人还在相看阶段,同坐一辆马车还是有些不妥。
过了一个多小时,一行人总算到了目的地,秦词下了马车,揉了揉酸痛的腰。
一抬头,就看到那隐入山林的长阶,再往上,便是那观南寺了。
要去观南寺,还得爬山,秦词叹了口气,真是的,何必给自己找罪受呢
徐炀指了指一旁的轿夫,提议坐轿子上去,这样即省时又省力,一旁还有好几个夫人小姐都坐了这轿子呢。
秦词却拒绝了,这一路坐下来,坐的她屁股疼,起来活动下也好,不过徐炀若是想坐,他自己坐便是。
秦词不坐,徐炀一个大男子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坐,只得咬咬牙,也跟着一起爬起了山。
等爬上山,已是过了许久,天上下着雪,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秦词拂去身上的雪,想着等赏完花,便同那徐炀说清楚吧……
观南寺门口,秦词面色红润,精神百倍,反观一旁的徐炀,撑着膝盖直喘气。
“你还行么”秦词看着他,有些无奈,既然体力不好,为何还非得跟着她一起爬呢她又不是个会随意笑话别人的人。
徐炀脸色有些难看,但也还是强忍着笑意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后回道:“行!”
“成,那我们去赏梅吧。”
秦词点点头,既然徐炀说没事,那她也懒得管了,她现在只想着赶紧赏完梅后回道观,她包袱都收拾好了,到时候直接让那马车夫回去给秦母报个信就行了。
徐炀:“……”
两人径直往观南寺后山方向的梅林走去。
经过一处小院,秦词透过月洞门,无意间看到这小小的庭院里站着两个人,身形以及面容都有点眼熟。
其中一个好像是乔子源,他身旁站着的女子也似乎在哪见过。
不过她没多想,只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便走了。
到了梅花园,秦词才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人好像是大公子身边的语夫人,亦是乔子源的二姐。
……
院中的乔语面色苍白,好似大病了一场,整个人虚弱的不行,连唇瓣都没了血色。
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看向离她几步远的乔子源,嘲讽一笑:
“你我姐弟一场,怎么,如今与我说个话都不行了”
“我与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乔子源复杂看了乔语一眼,语气生硬。
他今日来观南寺,是来找一个人的,却没成想会在这遇上乔语。
对于这个后面来的姐姐,他一直没有好感,可看到仿佛被抽取了生机的乔语,乔子源也不知是何感想。
大公子当上楚王没几个月便死了。
而作为大公子的夫人,乔语的下场便只能是陪着大公子一同葬入王陵。
朝中大臣提议赐乔语毒酒一杯,乔父却念着血缘之情,终究还是不忍,最后以功相抵,换来乔语活命的机会。
只是今后,乔语将再也不能踏入京都一步,一辈子只能守着王陵。
乔语似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怜悯,怜悯她才不需要他们的怜悯,乔语心中冷笑,嘴上说起了刺人的话:
“怎么,还在怨我抢了乔敏的婚事”
谈及乔敏,乔子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心中藏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
“你自己做的恶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还有脸提及这事的。”
闻言,乔语忽地笑了起来,她掩唇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乔子源冷眼看着她发疯。
乔语指腹抹去眼角的泪,眼神怨毒的看着他:
“旁人都说我恶毒,抢了亲姐姐的夫婿,那你还记得我当初刚回来,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乔子源沉着一张脸没说话。
乔语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呵,若你们当初对我真的有一丝一毫的情谊,我都不至于做出这些事来。”
“家中奴仆欺我辱我,无人为我做主,你们私下说我样样比不上乔敏,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姑,可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当初是你们将我落下,却反过来怨我不够好你不觉得可笑么”
“没人帮我,那我自己寻求庇佑往上爬难道不对么”
“还是说我就应该跟坨烂泥一样被你们永远踩践么”
说到最后,乔语嗓音尖锐,因为太激动,嘴角甚至咳出了血来。
乔子源冷眼看她发疯,见她捂着胸口擦去嘴角的血迹,他才沉声道:
“所以呢谁欺负你你找谁啊,你欺负敏姐姐算什么”
他幼时是不待见乔语,可乔敏对这个妹妹,确是实打实的疼爱,因为对乔语心怀愧疚,乔敏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往乔语屋里送,事事都紧着她先。
结果却没成想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
当初乔敏被抢了婚事,还是自己的亲妹妹,霎时沦为了整个京都的笑柄,她整个人大受打击,大病了一场,而乔语呢,竟然在回门之时讥讽还在病榻上的乔敏,若不是有奴仆看着,怕是早就挂上那三尺白绫去了。
“因为我就见不得她好!”乔语磨着后槽牙,目光怨毒。
凭什么凭什么当初被抛下的不是乔敏
哪怕自己幼时并没有吃什么苦,可乔语心里依旧怀着恨,若当初乔家人没有落下她,她也就不必每日被那些高阁小姐明里暗里的嘲讽是只野山鸡,不用再被人欺负!
“你简直不可理喻!”乔子源被她这句话气的胸腔起伏剧烈,看着有些疯魔的乔语,明白与她再说这些陈年旧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愤而甩袖,转身打算离去。
但没走几步,乔语却叫住了他:
“你今日,是来找一个叫魏长旭的人吧”
乔子源脚步一顿,转身看她,眼中瞬间迸射出寒光:“你把他怎么了”
乔语将带了血迹的帕子随手丢在地上,看着绷紧身体的乔子源,笑的很是恶劣:“他现在在我手上,好弟弟,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交易乔子源站在原地咬牙瞪她,她是怎么有脸提的
见乔子源站在原地不动,乔语咯咯笑了,眼尾扫向他,语气薄凉:“二公子现在身体怕是已经出问题了吧”
谈及二公子,乔子源现在是恨不得拿剑杀了她,原本那一点愧疚,顿时消失的无隐无踪。
原本大公子身死,三公子还在京都鏖战,那这楚王之位,定然是要落在二公子身上的。
可二公子这段时日,突然开始咳血,浑身没劲,整个人日渐消瘦,宫中医师看了,都说是中了毒,只是这毒他们没法解。
正当他们愁的不行的时候,恰好,秦鹤打听到一位非常有名的医师来了京都,待探清那医师身处何处后,他便快马加鞭,亲自过来寻人,没成想被乔语截胡了。
乔子源磨着后槽牙道:“乔语,我真当是小看了你。”
“不急,喝口茶我们慢慢谈。”
乔语说着,来到不远处的亭子,桌上摆了茶与膳食,不过都已经凉了。
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茶,乔语轻抿了一口,消去嘴里的血腥味,还顺手替乔子源也斟了一杯茶。
乔子源被乔语气的心肝脾肺哪哪都疼,他端起面前的杯盏一饮而尽,毫无耐心的开口:
“乔语,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被重重磕在桌上的杯盏,以及溅出来的茶水,乔语目光闪烁,随即,视线转向他,一字一句道:
“我不想去守陵,你助我离开这里,我便将这人还给你,如何”
对上乔子源诧异的目光,乔语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