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许说之前是扶钦一直在守着她的,但可能因为去找药颇费心神,赵知许见扶钦实在有些精神不振,才赶他去休息,由她来接替的。
“三师弟其实刚离开不久,怎么?你想见他?那我现在就去叫他。”赵知许说干就干,不等崔淮回复,就转身要去找扶钦。
崔淮连忙拉住师姐的衣袖:“别,既然他累了,就让他休息会儿吧。”
背个人、喂个药就累了,师兄属实是弱了点,但既然如此,更要好好照看他,得省着点用。
“哟,师妹,就前些天,我和大师兄被你打得腿都抖,你还拉我们出去逛,这时候倒是心疼起三师弟了?”
被师姐打趣了几句,有些受不住了,崔淮连忙转换话题道:“师姐,麻烦你让大师兄来找我一趟吧,我有些事想同他说。”
没想到赵知许直接扭头,朝关着的房门高声喊了一句:“师妹想见你,别在外面门口蹲着了,快进来吧。”
赵知许话音刚落,屋门就被打开,姜暄轻手轻脚地进来,赵知许叮嘱完姜暄别惹师妹生气,就出去了。
屋子里,崔淮看着姜暄那张哭丧的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死呢,师兄你能不能别这副表情?”
姜暄一瘪嘴就要哭,崔淮凶狠的眼神立马跟上:“你要是再哭哭啼啼,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揍一顿,让你哭个够,别看我现在伤成这样,但打师兄你还是绰绰有余。”
在武力威慑下,姜暄勉强收住了眼泪。
他走到崔淮的床边,蹲下身,本来站着比坐在床上的崔淮高许多,一蹲下来,他仰视着崔淮,带着浓厚的*鼻音,瓮声瓮气地问:“师妹,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为了我受伤的,你去云家了是不是?”
崔淮毫不留情地反驳:“师兄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我这人就是好奇,我遇见一个谜题,不解开睡不着而已,和你没关系。”
但姜暄显然听不懂人话,他眉头一皱,眼尾下垂,直接哭出来了:“所以还是为了我不是吗?我一想到你昨天晚上伤得那么重,就忍不住想哭,师妹你揍我吧。”
姜暄离崔淮很近,崔淮看着他眉毛眼睛鼻子都哭得皱成一团,跟个小孩似的,没下得了手,反倒被姜暄的样子给逗笑了。
“行了行了,我不打你,你这回倒是聪明,怎么知道我是去云家了?三师兄告诉你的?”
姜暄哭声渐歇,红着鼻子摇摇头:“三师弟关于师妹的事,什么都没说,我是自己猜到的,今早师父和师姑都被无涯宗叫走了,说是要去云家指认灭门凶手。这样一来,我大概猜到你昨夜是去为我跑了一趟云家。”
“师妹你伤成这样,是遇见像凌虚仙君一般,洞虚期级别的高手了吗?”
元婴、化神、洞虚、大乘、渡劫这几个比崔淮高的境界,姜暄认为凭借师妹当初筑基期就要硬刚化神期,这次金丹期的师妹八成是遇见洞虚期大能了,才伤得如此重。
崔淮很想告诉姜暄别小看她,她遇见的那可是飞升失败的渡劫后期,而且身上的伤也不是对手伤的,只是自己的修为反噬罢了。
但崔淮很难解释,只好咬着牙承认:“嗯,是一个洞虚期把我打成这样。”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去云家了,我从那个洞虚期修士那里大概知道你和陈今越他们为什么会被追杀。”
崔淮这次没有再企图瞒着姜暄,经过陈今越的事,他默默成长了许多,而且作为当事人,他有权力知道这些。
“云、杨、许三家背后站着的是天道,天道予以飞升失败之人寿命与二次飞升的机会,让他们来斩杀你和陈今越这类异世之人。”
闻言姜暄面上透露茫然之色:“所以是我们不为修仙界所容吗?可我们本来也不想来啊?”
崔淮告诉姜暄:“天道不容你,祂同样也是为了私欲,他没办法控制你,又不想让你飞升罢了。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谁说天道就一定是好的呢?我觉得祂就是德不配位。”
崔淮同姜暄说完云、杨、许三家屠杀小门派,创造异世之人出现的环境,来瓮中捉鳖的策略,姜暄顿时不再怀疑自己,反而实在难以置信:“世上居然有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天道促成这样的事情发生,祂凭什么当天道?”
崔淮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源源不断的异世之人被拉到修仙界,但她告诉姜暄解决方案:“云家已败,你日后躲过杨、许两家的追杀,如果能成功飞升的话,后面就不会再出现异世之人了。”
等立下飞升目标的姜暄迫不及待地去争分夺秒地修炼,屋中只剩崔淮一人。
她感受到自己的伤势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恢复,她问系统:“师姐说我的伤一开始什么药都不起作用,是天道从中作梗吗?”
“是,你如今算是和天道彻底撕破脸皮,彼此仇视。虽然在我的作用下,你如今同姜暄一样,不被天道锁定气机,不为祂所左右,但在你恢复实力的那一刻,天道下了咒,让你成为被厌弃之人,日后你受了伤,会极难恢复。”
崔淮对此并不忧愁,反问道:“这咒是不是天道溟灭,就自动解了?”
系统:“是。”
反正她也是要斩灭天道的,倒是不在乎多不多这个咒了。
想到什么,崔淮带着丝炫耀说道:“天道下了咒,扶钦却给我寻到了能恢复伤势的灵药。系统,你说这算不算花心思了?”
系统回复的语气却不如此前听她炫耀时的咬牙切齿,它只“嗯”了一声。
崔淮也算是和系统打过挺长时间的交道了,一听它这个语气,便知道背后定是有什么隐情。
她带着股不好的预感,问道:“师姐说师兄独自给我喂的药,他们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系统你知道是不是?你告诉我,我师兄到底用的什么药?”
系统也足够了解崔淮了,知道她这么说,是一定要知道真相的,它叹息一声,回答道:“是他的心头血。”
明日就要去须弥境了,该提前解决的事,都差不多了,崔淮今日唯一的正事就是好好养伤,她却没有继续睡下,而是靠坐着,等待着什么人。
不过半个时辰,门“吱呀”一声响,她等的人来了。
扶钦看着和往日区别不大,行动如常,举止有度,甚至唇色殷红,瞧着比平日里气色还要更好一些。
“师妹,你感觉如何?身上还痛得厉害吗?”
崔淮摇摇头,说自己状态很好,接着问扶钦:“师兄给带来什么药?一定很贵吧。吃完恢复得这么快?”
“是我早年寻到的一瓶玄清灵露,没想到效果不错。”扶钦回答得极其流畅,可以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崔淮在心中冷哼一声,她算是认定师兄本体就是凤凰了,凤凰又有“不死鸟”的别称,自愈能力极强,他们的心头血据说只要修士还有一口气,都能给救回来。
但取心头血该有多疼?
如果不是系统发现了,师兄会一直瞒着她,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吗?
崔淮对扶钦扬起笑容,唤他:“师兄,你凑近点,我有点话想同你说。”
扶钦不明白有什么话非要凑近说的,但他又言听计从地走进,俯身侧耳,听师妹想说什么。
不料师妹的手径直搭上他的后颈,轻轻用力,便将他的脸掰向她,然后一个吻便贴上来。
扶钦大为震惊,师妹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想这事?
可惜扶钦只是脑海中质疑,身体上却配合得不得了。
师妹在他的唇上辗转片刻后分开,他们喘着气,额头相抵。
崔淮的手从扶钦后颈一路摸索,擦过下颚,捧住脸颊,最终拇指在扶钦的唇上轻碾。
她瞧着指尖那抹殷红,问道:“师兄什么时候开始涂口脂了?”
两人凑得极近,说话间气息交缠,更显暧昧。
扶钦一开始只看到师妹不断开合的唇,努力分辨师妹到底说了什么。
等终于用为数不多的理智,厘清师妹在说什么,他从色令智昏中猛得清醒过来。
扶钦
第109章 情债难还
六个时辰前,扶钦背着师妹回到悦来客栈,连忙跑到祝余房间,把正在睡觉的祝余提溜过来。
黑灯瞎火的,祝余如小鸡仔一样被拎着后颈,他抗议道:“扶!钦!就算你是我的包年会员,我的服务也不包括你半夜可以骚扰我!”
但当他到了光亮处,看见站着的扶钦和躺在床上的崔淮身上都有不少血迹,瞌睡立马醒了。
“不是,你俩大半夜不睡觉,做贼还弄得一身伤,我这是先救哪一个?”
扶钦蹲在崔淮床边,握住她的手道:“我没事,我身上的血都是师妹的,你快帮师妹疗伤。”
几颗现成的止血、疗伤药喂下去,祝余见崔淮没有好转,念了声“奇怪”,随即准备施针。
为了方便祝余操作,扶钦松开与崔淮相握的手。不料祝余刚扎下两针,崔淮就拢起眉头,嘴里呢喃一句:“师兄,我疼。”
听见这一声师兄,扶钦感觉心都在抽痛,他问祝余:“师弟,你不能轻一点吗?师妹说她疼。”
祝余没给扶钦半分眼色,手很稳地再扎下一针,冷酷道:“三师兄,你是我的会员,不代表可以医闹,你讲讲道理,师姐出去一趟吧自己折腾这样,还怪上我施针重了?”
扶钦无言以对,但怕师妹太难受,一张宁神符贴上师妹额头,让她睡得更踏实一些。
见师妹眉头松开些,扶钦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在祝余说师妹的伤毫无好转后,又堵在了胸口。
祝余看见扶钦在储物袋里掏了一番,取出许多瓶瓶罐罐,完全不在意价值,通通用在崔淮身上。
可效果甚微。
崔淮一直处于伤势没变严重,但也没好转的状态。
此时赵知许和姜暄听见动静也醒来,姜暄一见崔淮的样子就红了眼眶:“呜呜呜,师妹是要变成小僵尸了吗?她咋头上还镇着一张符呢?”
赵知许一见符纸上的纹路就知道是宁神符,连忙捂住姜暄的嘴,没看见三师弟脸色都黑成那样了吗!
扶钦其实根本没听姜暄他们在说什么,看见师妹就这么浑身是伤地躺在床上,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扶钦在储物袋翻找片刻,又拿出一个玉瓶,他叫停要去找乐幽真人的祝余,说道:“我这还有一瓶家中寻得的秘药,多半能派上用场,但族里多有叮嘱,不许显于人前,不知大家可否先出去避上一二。”
等祝余他们都避了出去,扶钦打开玉瓶的塞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长老曾说过,凤凰的心头血是疗伤至宝,扶钦没试过,但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他愿意为了师妹试一试。
担心师妹临时醒来,保险起见,扶钦又往师妹额头上贴了第二张宁神符。
准备完毕后,他结印调出凤凰灵火,从前攻击敌人的火焰听从主人的命令,灼烧刺入自己的胸口。
心头血流出,扶钦没忍住闷哼一声,他转头看师妹没醒,这才放心。
鲜红色的血液装满小半瓶,扶钦还不满意,师妹伤得重,多用一些保险。
等血液装了个大半瓶,扶钦眼前已经快看到白光,再流就要直接晕厥了,他这才收手。
两指在胸前轻点两下,止住血势,施法将这大半瓶血喂给师妹,师妹肉眼可见地好转,他这才安下心来。
长老平日里废话太多,如今总算靠谱一回,凤凰心头血果然有用。
扶钦低头看见胸口的血迹,之前因为他背师妹,师妹留下的血迹皆在背后,如今胸口多了这一小片红色,很是引人注目。
扶钦一挥手,施法换了套衣服才打开门,叫祝余他们进来。
赵知许和祝余先进去,姜暄走在最后,余光扫过扶钦,脸色古怪,压低声音痛斥道:“师弟,你在里面干什么?你怎么还在师妹屋里换了身衣服?师妹都这样了,你不至于丧尽天良吧!”
扶钦:“……”
平日里什么大事姜暄是一点发现不了,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他真是一点也不肯错过!
扶钦以自己爱洁,忍受不了身上的血迹为由搪塞过去,之后又守了师妹半宿,等到日上三竿,赵知许说他面色不佳,让他也回去休息。
扶钦见师妹伤势好多了,又怕脸色太差露馅,便应了赵知许让她守着,就出去了。
施法凝成一块水镜,镜中人面色黯淡,唇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