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上前一步,咔嚓一声,打开了单元楼的门锁。
鹿蜀适时上前,在齐悦的指挥下,发出了一段悠远而清越的吟唱声。
没过多久,楼里等级低于鹿蜀的丧尸便目光呆滞地一个接一个出来,被守在门口的韩默等人与九尾狐一道伏杀。
然而,直到崔平挖完所有的晶核,都没有出现一个难对付的高级异能丧尸。
奇怪。
明明是同一个清市,为什么有的地方高级丧尸层出不穷,有的地方却只有这种小菜鸡?
如果不是这栋楼里有位高人的话,那这儿可能隐藏着一个不好对付的丧尸大boss 。
又过了十分钟,楼里还是没有传来动静。
几人交换了个眼色,做足了心理准备,全副武装地走进单元楼。
迷谷的光芒照亮了黑黢黢的空间,楼道里一尘不染,既没有血污,又没有垃圾。
何进伸手抹了把栏杆,发现上面甚至连灰尘都没有一丝半点,难免觉得十分诡异——这种时候,总不会还有人每天过来楼道擦栏杆吧?
可是灌灌鸟的叫声又告诉大家,这并不是幻境。
一行人提心吊胆、轻手轻脚地向上走去,却在临近九楼时被拦住了去路。
这个小区是一梯两户的户型,顾教授住在九楼东户。
然而,此时此刻,通往九楼的防火门,却不知被谁牢牢地锁死了。
南省跨越北回归线,是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一年之中的大多数时间都潮湿闷热,所以本地人都习惯不锁上厚重的防火门,而是用绳索将门绑在其他东西上,维持开着的状态,以便楼道通风换气。
刚才路过的几层楼都是如此。
然而,这一层的防火门却被牢牢锁上了。
是顾教授在变故之初锁上了门吗?
如果是他的话,这栋楼的卫生状况又作何解释呢?
或者,会不会有其他势力占据了这层楼?
几人互视一眼,唯一见过顾教授的吴业上前一步,拍响了防火门:“顾教授在吗?顾教授!顾老师!我是徐景教授的学生吴业。去年十月,清市人民医院举办学术会议时,徐老师带着我跟您打过招呼。”
门后似乎有动静传来,又突然消失不见。
吴业顿了顿,继续拍门喊话,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他后退两步,换了崔平上前。
崔平手握晶核,瞪大眼睛注视着门锁,在他炯炯的目光中,晶核很快消失不见,门锁则化作液体,沿着门壁缓缓流了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露出一个笑脸,一把拉开了防火门,没想到竟有一个重物当头砸来。
崔平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便条件反射地松了手,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撞到吴业身上。
防火门重重地弹了回去,一个不锈钢盆掉到了地上,摇摇晃晃地发出几声清脆的哐当声。
门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等鞭炮声归于寂静后,几人再次拉开了防火门。
大门之内的狭长空间里,两户人家的房门都紧紧关闭着,地上则撒着一堆的鞭炮碎屑,空气中弥漫着二氧化硫的味道。
刚才丢出不锈钢盆的人,早已趁机躲进了不知道哪一扇门。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灌灌鸟还在持续地叽叽喳喳骂骂咧咧。
吴业上前,按照徐景给出的地址,按响了东户的门铃。
没有动静。
韩默制止了崔平想继续上前拆锁的动作,从空间拿出一个扩音器,递给吴业。
吴业接过,扯着大嗓门,连着播报了三遍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房门之内,一个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推来桌子和沙发,死死抵着大门,以防外面的人破门而入。
听清吴业的话后,这男人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狂喜,随即又面露犹豫,看向紧闭的书房。
中年男人是这栋楼一楼的住户秦坤,他的妻子严莉是名高中教师,退休之后便在小区居委会发挥余热。
除夕那天,严莉请了顶楼独居的顾老爷子来自己家里吃年夜饭。
夫妻俩和孩子、顾老爷子边吃边聊,间或看几眼春晚。
就在他们其乐融融、推杯换盏的时候,小区竟然猝不及防地停了电。
还好夫妻俩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平时有囤东西的习惯,当下便找出了蜡烛照明。
四人就着烛光吃完了年夜饭,又送了顾老爷子上楼,便早早地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秦坤宿醉未醒,严莉和女儿去一楼自带的院子里摘菜,没想到院外竟赫然躺着两个尸体。
惊慌之下,严莉大叫出声,惊动了远处的丧尸。
母女俩这才发现有红眼长牙青面的坏人在到处咬人,忙不叠地回了屋子,紧紧关上了大门。
两人又是淋雨又是受惊,回去就发起了高烧。
秦坤没有办法,只好鼓足勇气杀了不少闯进楼道的丧尸,过五关斩六将地闯到了顶楼,请顾老爷子救人。
顾教授平时受了严莉许多照顾,此时见外面变故陡生,一楼又因为带着露天院子的缘故不够安全,便做主让秦坤带着妻女搬到了自己家。
烧退之后,严莉觉醒了奇特的清洁异能,可以清洁小范围的空间,将包括生活垃圾、厨余垃圾和丧尸尸体在内的垃圾变成植物生长所需的养料,
一同淋雨的女儿起初好似并没有觉醒异能,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秦坤发现,他带着女儿出门找物资的时候,不仅遇不到几个丧尸,还总能找到想要的东西,大家便戏称她是觉醒了幸运异能。
几人凭借顶楼得天独厚的位置、秦坤的战斗力、女儿的异能以及储备的年货支撑了两个月,成了整栋楼里唯四活着的人。
商议之后,四人决定让严莉每天用异能逐层清洁这栋楼。
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为了锻炼异能,二是为了维持一个比较宜居的生活环境,三是为了学卧龙先生唱段空城计,让外人感觉内有乾坤,从而望而生畏,不敢涉足。
果然,自从清洁完整栋楼以后,就没有人敢上门骚扰打劫了。
直到今天,才来了这么一群不速之客。
秦坤听到吴业自报家门找顾教授,本来很是惊喜。
但严莉随即就泼了盆冷水上来:“小区里不少人都知道顾老爷子,你忘了上次那个人了?”
严莉说的是在她清理大楼之前上门抢劫的一个强盗。
极寒与永夜到来之后,有人前来敲门,谎称是给老教授送物资的政府工作人员。
严莉见那人长得一副面善模样,又提着他们正需要的棉被,就打开了门。
没想到那人进门之后,竟然抽出刀来,想要杀人抢劫。
还好在外寻找物资的秦坤及时赶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严莉的话让秦坤迟疑了起来,顾老爷子吃完饭就进了他的实验室,说今天要提取个重要东西,不许任何人打扰,所以眼下他们也不能直接去问他认不认识这个人。
秦坤沉默着不说话,吴业则在外面继续喊话。
又过了十分钟,韩默拿过扬声器,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是景旭医院徐景院长的儿子,徐院长派我来接顾教授回去做研究。眼下各地都有不少伤亡,尸体没有得到妥善处置。等雪停冰化后,这些尸体可能会导致大范围的严重疫情。顾教授是中医药和传染病防治的专家,这项研究很重要。请问里面是不是顾教授的亲友?顾教授在里面吗?。”
吴业思忖着里面听不见,小声嘀咕道:“呵呵,要是顾教授不在,准是被里面的人害了,我非跟他们算账不可。”
一门之隔的屋内,秦坤还在犹豫:“他们说得有板有眼的,要不我们就去喊老爷子出来?”
严莉翻了个白眼:“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叫!你还不知道老爷子的脾气?说不让打扰,就绝对不能打扰。”
“可是——”秦坤还要再说,门外却变了口气。
“如果诸位执意不开门,我们就只能硬闯了。你们刚才已经看见了,我们这边有能够开锁的金属系异能者。刀枪无眼,到时候恐怕会伤到诸位。”韩默说着,对刘石使了个眼色,“对着墙开一枪。”
枪声传来,严莉额上渗出了冷汗,不再像刚才那么坚持。
她让女儿去实验室敲门,隔着门问顾老爷子认不认识景旭医院的徐景院长和他的学生吴业。
得到几句骂骂咧咧的怒吼和一个肯定的答复后,秦坤终于挪开挡在门后的沙发和桌子,打开了防盗门。
几人举步迈入大门,迷谷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
在看清四人面目的一瞬间,齐悦愣在原地,泪水汩汩而出。
她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能捂着嘴,发出一阵呜咽。
第22章
房间里站着三个神情严肃紧张的人。
为首的中年男人原本挤出了一个微笑,但随着一个又一个人进来,笑容逐渐僵硬,最后索性消失不见,身体下意识地摆出了一个戒备的防御姿态。
他身后是个年龄相仿的妇女,女人的神情要和善很多,但始终将另一人挡在身后的动作却暴露了她最真实的想法。
站在最后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她警惕地探头出来,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圆圆的眼睛突然泛出灼人的光亮。
那姑娘指着齐悦:“你,你——”
如果不是灌灌鸟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输出它宛如国骂的叫声,齐悦简直要以为这是一个丧尸为她量身定制的幻境。
“今朝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古代文学专业的齐悦,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深切地理解晏小山的这两句词。
就在她既惊且喜、惊疑不定之时,顾教授终于骂骂咧咧地从实验室出来。
听到吴业说出要接他去南城的打算后,顾教授勃然大怒,摆臂一挥,大声吼道:“我不去南城!你们谁爱去谁去,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齐悦此时顾不得理会顾教授,她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韩默拉过齐悦的手,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齐悦抽噎着说道:“秦燕,是秦燕,我的室友秦燕。”
她话音刚落,秦燕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以为,我要害死你了。”
丧尸出现后,秦燕不止一次地想,齐悦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女孩子,要怎么孤身一人在非亲非故的度假村求生。
她后悔极了,一次又一次地想,如果齐悦还在学校就好了,那么多同学,总能守望相助。
想得多了,她难免做噩梦,梦里齐悦被丧尸群包围,临死前还在喊秦燕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