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绵绵在心里暗暗磨牙,想给他点教训,又想起这里是幻境,血契什么的对他不管用了。
他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权柄的圣使大人,自然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
可怜自己落在他手里,也只有惨遭欺负的份儿。
可恶啊,要不要这么倒霉!
虞绵绵在心里悲催地呼叫系统,想让它给自己换个身份。
可惜系统不是持续性装死,就是发出信号连接中的滋啦声,很是消极怠工。
没办法,虞绵绵只能自己消化心中的委屈。
心想,大不了自己不惹他就是了,不就是个幻境任务吗,她忍。
谁知道第二天憋着怒气仰着笑脸时,这人却只给了她一个冷淡至极的表情:“从今天开始,你便是这里的哑婢,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抱有不该有的心思。”
此话一出,一旁吊着眼梢的几个女使顿时投来审视的目光,显然是把她当成想要攀附圣使大人的轻浮女人了。
绵绵简直不敢置信,都一个晚上过去了,他还没消气。
居然用这么幼稚的方式报复她!
哼,果然,他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他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
玲珑的水杏眼溢满怒气,可被迫失声的她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用眼神来瞪他。
被瞪视的谢妄也不生气,只居高临下幽幽说道:“这大殿里的柱子脏了,你们看着她,让她把神宫上上下下的柱子都擦一遍,若敢偷懒,再擦一遍。”
凌厉的眼风扫过来,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待他面无表情地踏出殿外,身后的几个女使便眯着眼睛盯过来,语气不善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洛风大人的命令吗?哼,还敢爬大人的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将几块破抹布扔到地上:“老老实实干你的差事,这里是神宫,你若是行差踏错,到时只会落得挫骨扬灰的下场!”
几个鸟人轮番吓唬完,接着站在一旁牢牢盯着她。
锐利的眼神,简直要在她身上戳出个洞来。
人在屋檐下的虞绵绵不得不饱含屈辱地捡起地上的破抹布。
她憋着一口气,顶着头顶的日头,抱着柱子哼哧哼哧擦了起来。
熬过了挑灯夜读,熬过了996,最后却栽在这毫无人性的鸟人手里,还是虚幻世界里的纸片人,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谢妄,你给我等着!
少女无声怒吼,悲愤的小脸即使隔着老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神女殿内,本来面无表情的男子忽的轻笑出声,惹得殿内众人纷纷惊讶。
“洛风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正在议事的几人直截了当询问,秉性耿直的玄鸟一族,向来不懂得迂回。
谢妄弯起的唇角缓缓拉平,头顶的青玉冠泛着冰冷的光晕,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酷淡漠。
“没什么,不过是近日养了只宠雀儿,逗趣罢了。”
养了只宠雀,逗趣儿?
身为玄鸟一族的众人分明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如今谈论正事,却是没有细想。
“神女大人,最近魔族蠢蠢欲动,时不时地在人间引发骚乱,还有沈盟主遇袭之事,亦是魔族搞的鬼,我看他们是贼心不死,不如直接派兵捣毁魔窟!”
“不错!魔族狡诈,切不可让他们死灰复燃,否则,等他们重整旗鼓杀过来,我们便措手不及了!”
玄鸟一族生性好战,且不惧死,面对魔族士气尤振,所以才能以一挡百,只是若有大战,难免会牵连无辜凡人……
斟酌片刻,立于殿上的洛音泠泠开口:“没有出师之名,怎好轻易开战,魔族灭我神宫之心不死,背地里怕是早已安插了不少眼线,便且先拿她们开刀,以作震慑。”
此言一出,无人再有异议:“是,神女大人!”
“洛风,你先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众人散去,披着洛风这副壳子的谢妄平静地站在原地,浅笑道:“不知神女还有何话要问?可是要问魔族之事?”
“不,我想问的是仙盟之事,最近神宫内外诸事繁多,我听到一些不好的言论,却无暇顾及,不知你可有听闻?”
“确有听闻。”
谢妄不慌不忙,神情未有波动,只徐徐说道:“不过底下的人与仙门弟子产生了些龃龉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我多加提醒就是了,不过……”
“不过什么?”见他神色一变,洛音不由得追问。
谢妄眯起眼睛,状若无意问:“不过此事既与仙盟有关,神女何不告知沈盟主,你们二人结为道侣,当比旁人更加信任才是,怎么还如此生疏呢?”
话音落下,洛音寡淡的面容闪过一丝僵硬。
“你不愿揽事,何必又来调侃我?当初我执意举行道侣大典,你不是还百般阻挠的吗?怎么如今还劝起我来了?”
疑惑的视线掠过来,谢妄却也只是一顿。
接着,很是自然地接道:“当时是当时,如今是如今,依我看,你们二人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的眷侣,何必管那些俗世眼光,既然喜欢,那便该牢牢抓在手里,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最后几句话,幽幽地从嗓子里碾出来,给人莫名的违和之感。
神宫执掌生杀大权的圣使大人,向来冷酷无情割情断欲,也从来都瞧不起那些凡间情爱,什么时候突然改变想法了呢?
洛音眯起眼睛,却并没从他的脸上探查到什么,反而若有所思。
牢牢抓在手里吗……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而此时, 殿外。
从云椒殿一路抱着柱子擦到神女殿的虞绵绵好巧不巧被两个眼神锐利的鸟人拦住。
只见他们吊着眼梢,神色轻侮,很是目中无人。
“喂, 你是哪个殿里的女使?我们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抬起头让我们看看!”
嘴巴发不出声音的绵绵酝酿了一会儿,接着神情敷衍地张嘴:“……啊!”
那拦路的俩人一听,登时眼神变得奇怪:“她不会是个哑巴吧?”
“哑巴?哑巴怎么会在我们神宫当女使?看她身上也没有灵力, 额头倒是有我们神宫的印记。”
虞绵绵哼唧一声, 心想, 本姑娘不光有你们神宫的印记,还掌握你们的剧本呢, 一群没多少戏份的NPC, 在她面前不停地嗡嗡嗡,好烦的呀!
低头耷脑的少女脖子一歪, 想要偷偷溜走。
只是接着, 便被再次喊住:“喂, 躲什么躲?我们问你话呢!你是哪个殿的,为何不敢把脸抬起来?”
少女故技重施, 猛晃脑袋:“啊!”
下一刻,两个鸟人便气势汹汹吊起眉梢:“哼, 行迹如此可疑,定然有问题!”
绵绵傻眼了。
什么?她这一上午话没跟人说一句,水也没喝一口, 净被那几个女使盯着在这儿哼哧哼哧擦柱子了。
如今不过是瘫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便有问题了?
哼,谢妄那厮给她气受也就罢了, 你们这些小喽啰也欺负我!
穿书少女虞绵绵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意。
一气之下,竟然恶向胆边生, 将手里唯一的“利器”给砸了过去,接着转身拔腿就跑。
惨遭袭击的神宫弟子脸都黑了,登时拔剑将那团砸在脸上的破抹布撕了个粉碎。
剑气划在地上,落下清晰的刻痕。
而后沉着声音,怒气冲冲地追上去:“你给我站住!”
呸,傻子才会站住呢!
绵绵气喘吁吁往前跑,她这几日在云椒殿里搜罗了不少宝贝,简单应付几个小喽啰不成问题。
她捏着几样隐身的法器,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遁了,结果看到不远处走来的熟悉人影时,便立刻急中生智地改了主意。
“啊呀!”
纤细柔弱的少女,冷不丁地从台阶上歪下来,险些就要摔倒。
而这一幕,正好被负手而来的温润男子收入眼底。
他先是眉心一拧,接着立刻抬手支起一道灵力。
原本差点脸着地的绵绵就这么被一股轻柔的力量稳稳托起,仰头时,一张俊朗温润的面容清晰映入眼底。
“姑娘,你没事吧?”沈逐见她站不大稳,十分守礼地扶了她一把,而后便收回了手。
再次被男主的温柔治愈的绵绵则两眼泪汪汪,如同见了亲人一般,恨不能将自己遭受的委屈通通倒出来。
“啊,啊啊……”
她化身柔弱无辜的小白花,凄凄哀哀,泪光点点,好似天然无雕饰,纯稚而懵懂。
而看到那双略微熟悉的眼眸时,温润守礼的沈盟主不免一愣:“你是那日的……”
这时,身后的两个鸟人追了上来:“沈盟主!此女形迹可疑,不可让她跑了!”
“形迹可疑?”
“没错,她在这附近鬼鬼祟祟,问她是哪个殿的她也不说,还袭击我们,定是有古怪!”
沈逐闻言重新看过来,绵绵立马眨动泪眸抓住他的袖子:“啊!啊啊!”
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朵柔弱无辜的菟丝花。
心肠柔软的沈盟主不免叹气,接着开口道:“她额间的印记做不得假,而且她不能说话,是被下了禁言。”
想到那位阴晴不定冷酷无情的圣使大人,沈逐不由猜道:“你是云椒殿洛风大人的女使吧?”
绵绵赶紧使劲点头眨巴眼睛,气愤喘息:没错,就是那个大坏蛋害我说不了话!
男子似乎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埋怨,不由笑笑,接着冲一旁神情满是怀疑的两人道:“既然她并不是可疑之人,两位可以离开了。”
两个鸟人表情一僵,显然对他命令的语气有些不满,但到底还是持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