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天道逼她承认马甲和她有关的时候,她还觉得很烦躁,觉得会暴露。
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出,她才发现原来这么爽!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和马甲的关系,甚至可能把这两话都当成了甜言蜜语。
可是她知道。
她知道马甲是全身心地信赖她,属于她。
穆轻衣开心了,寒烬也弯唇。
看到她摸了摸腰间,像是没了穆字玉佩有点不习惯一样,还伸出手,轻轻地落在她头顶的发带上,给她收紧了些,防止散落。
裘刀觉得更刺眼了。但是他确不得不承认这才像是真正的寒烬。
万起也在身边哑声:“他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对她恨之入骨的时候知道怎样下毒她会喝下去,自然也知道怎么样说话,说什么话才能哄她开心。”
只是可惜从前的穆轻衣已经挣脱不出无情道的泥沼,因她欲望而生的傀儡自然也不会想,把穆轻衣当成从前那个穆家嫡小姐。
可事实上她一直是。
在死去的寒烬心里,他拔剑自刎的时候一定还在想,只不过是一命还一命。只不过是世间的药太苦,他以血温之。
如果是那个寒烬回来,也只会这样轻轻地伸手给她扯好发带。
穆轻衣:“嗯?你今天怎么这么注意形象。”
寒烬:“今天是我们少宗主夺魁之日,当然要神容肃整,貌若神人。”
好了,彩虹屁够多了,穆轻衣准备出发去擂台,但是对马甲只有一个要求,因为怕他们还是忍不住做了,所以一再回头告诫。
“我比赛的时候不许在下面围观我。”
“为什么?”周渡感觉这样的自己很可爱,他就代表穆轻衣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那部分好奇心,和叛逆。
他嗓音温和无奈:“我们看又不会嘲笑你。”
“但是我会尴尬!”穆轻衣已经尝试过了,有的时候她非常社牛,但有的时候她就是有精致羞耻症,尤其是参加决赛这种场面。
穆轻衣选择性忽略她已经给自己制造过不同情况下的大场面很多次了。
俞袅:“好,我们背过身去不看。”
那要是转过身不就看到了?
穆轻衣到了云顶台,还是不放心,最后清了清嗓子:“不如你们把眼睛绑起来吧。”
马甲们:“......”
默默地用眼神,在脑海里敲本体的脑壳。
怎么想到这么有病的办法的。
穆轻衣:“反正不许看!”
周渡把轻衣剑递给穆轻衣。
裘刀他们跟来云顶台,才发现穆轻衣的本命剑居然一直在师兄手里,而他的语气温和,目光里也好似有无限包容似的:
“有我们看着,何尝不是有纪念意义的一件事呢?不管他人如何看你,至少日后我们回忆起来,记得你今日是如何获胜的。”
好吧,穆轻衣被自己的仪式感说服了。
短暂地,她动摇了一下,但是上台之后她就后悔了。
虽然对手很强,也不过是化神期中期,论她的实战经验来说完全不是对手。
虽然她照常使用术法,也未必是她想象中那样十分之尴尬,或者不自然。
可是意识到自己在看着自己后,她就时刻怀疑自己有同手同脚的可能,并且很害怕自己会留下又一个类似轻衣宗的尴尬笑料。
沉默之后,她看向台下的马甲,而马甲们也内心叹息一声,默默地转开视线。
只有周渡,因为本体心中挣扎的仪式感,顿了顿,最后抬手,放出了一块留影石。
在莲花村那块,然后他也转过身去,温和地安慰马甲:有录像我就不看了。
好了,穆轻衣轻松了,她飞身而上,十分轻易地赢下了比赛,也如她所料地拿下了宗门大比的第一。
满场的掌声。
而刚刚转开眼的几人,她和他们分明什么话都没说。他们就知她在想什么。
他们也分明还是把出窍期的穆轻衣,当成那个有些骄傲,需要人哄着的穆家大小姐,她一停下动作,他们就知道了,她又不高兴了。
这是何等稀松平常的事,可是这过去十几年,穆轻衣从来没有拥有过。
裘刀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们找到莲花村时,留影石里师兄说,天下之大,只要穆轻衣去得,他们也算领略过一二。
原来他们一直都知道。
他们为她而死,却也是她活着的全部意义。
魁首所获奖品是一块精魄,是当年师兄游历时在外所得,果然穆轻衣拿到之后就交回到了师兄手上。
周渡看向穆轻衣:“回去我们一起看录像?”
穆轻衣便横过剑鞘,打一下周渡。
师兄笑了。
他摸摸她的头。
俞袅师姐也摸摸她的头。
寒烬倒是没有摸,他留意着她发带的飘扬,看到她发带上停了一只蝴蝶,罕见地怔松片刻,然后蝴蝶飞走了,他才回过神,轻轻地说:“剑给我吧。”
穆轻衣伸出手,又想了想:“你身体还行吧?不如给周渡?”
但刚问出,执意配平的念头又占领了上风。
寒烬:“还是给我吧,我没有剑给你,给你拿一拿剑也是好的。”
可怜的寒烬马甲,穆轻衣开始想以后怎么把每个马甲该有的东西都配齐了,天缪长老他们已经过来,说是要商议宗门大比后,与各宗交流学习的事。
穆轻衣累了不想去,周渡温声:“交给我吧。”
俞袅颔首:“我与周渡一起去。”
让本体回去躺着。
马甲回来了她就开始偷懒,还是长老看着,穆轻衣多少有点想咳嗽。
但是心虚的念头也只是在她心中闪过一瞬,她很快便心安理得起来,催眠自己自己只是失忆了罢了。
她对长老们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走时,他们还听到寒烬问:“我给你画一幅画好吗?”
穆轻衣:“画得不好看就不要了。”
寒烬笑了。
他们极少见寒烬笑,与他们记忆当中一样淡淡的,很平静,有一种和少年寒烬完全不一样的温和沉寂。但是今天这沉寂好像很鲜活。
他不在在意她身边不只有他,还有很多人。
他知道她已经过得很辛苦了。
也像是知道,她只是在耍大小姐脾气。她不会不要的,因为那是他画的。
寒烬:“刚刚蝴蝶落在你发上,很好看。”
穆轻衣:“画得好看我就勉强留下来。”
寒烬:“画你,不会不好看。”
好吧,穆轻衣被自己恭维到了。她咳了一声,把剑拿回来:“好好活动筋骨,不许画到晚上,今天我要早睡。”
她强调:“谁都不许熬夜!”
寒烬好像很擅长面对这样的穆轻衣,从来都是这样。
在穆府的时候,他就有时候很吃得准穆轻衣,可那是在应荇止和他的矛盾上,在其他事上,最终会喝下那碗毒药的人,平时喝个药都要跑来跑去,推三阻四。
她其实难哄得很。
什么时候他们变成从前那样,相对着也只有少宗主和寒烬师兄,没有穆轻衣和穆寒烬。
寒烬:“你不熬我就不熬。”
穆轻衣:“......”
寒烬:“走吧,少宗主可要说话算数。我会监督少宗主,准时入睡。”
穆轻衣:哼!!
第75章 不高兴
月色寒凉如水,在云蒸霞蔚的修仙界中,这样的景色更似仙境。
穆轻衣不舍得漂亮的月色,最后还是以剑术不能荒废为由,将周渡马甲留在了洞府外。
微风习习,周渡一边想,他和本体都是出窍期修为,怎么本体还是常年手脚冰凉,而他雪夜练剑一点都不冷?
周渡想着收了势,本体顺便在洞府中翻了个身抱紧了仙尊马甲的腰,他才收好剑,就感觉到空气中灵力波动一瞬。
周渡已经猜到可能是谁,但可能今天本体心情好,他并没有感觉到烦躁,只是抬眸,平和开口:“出来。”
柳叁远自阵法中现身,对他长长作揖。
他来干什么?洞府内本体穆轻衣眼睫一颤,眼看都要清醒了。
柳叁远在他注视下低下头。
他说:“今日商量万象门与各宗交好章程时,虽不明显,但各宗亦有长老弟子等熟人,对师兄的身份颇有微词。我怕他们对师兄不利,所以冒犯来寻师兄,只希望能起到提醒之责。”
穆轻衣记得他,之前仙尊之事也是他来提醒,确实心细如发,不过,他担心这个干什么。
周渡:“我是傀儡,自己一早便知,师弟何必遮遮掩掩,不敢提此事。既是傀儡,不念生,也不畏死。”
他见柳叁远神情恍惚,一顿:“虽然如此,我仍感谢师弟特意来告知我此事。”
柳叁远却抬起头,眼球颤动,咬牙:“师兄,你当真不是师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