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娘······记住了。”金翠翠愣了愣后,点了点头。
如同陈小玉所预料的一样,陈青竹死了,金翠翠已经心如死灰。
所以,陈王氏指责金翠翠克夫克子,金翠翠不做任何辩解。反正,金翠翠没打算活着,就算陈王氏怎么指责,金翠翠都不在乎。
可现在,金翠翠被陈小玉的话点醒了。
她死了,女儿该怎么办?难道她真的要让年幼的女儿跟着自己共赴黄泉吗?
见金翠翠的眼神中有了一点“生气”,陈小玉才算是放了心。
陈小玉就怕金翠翠一心赴死,那她欠原身的就大发了。
收了“酬金”不干活,绝对不是她陈仙子的风格。
“小玉,你抽空去大爷爷家一趟,叫大爷爷和大嬷嬷过来帮我主持公道。”金翠翠下定决心后,脑子里的智商也回笼了。
既然不能死,金翠翠就不能任由陈王氏信口雌黄污蔑自己。
腹中的胎儿没了,金翠翠比谁都伤心。
克夫克子,金翠翠要是背上了这样的名声,以后在陈家还真不能抬头做人了。
“娘,不用专门去找,大嬷嬷刚才在门外,我看见了。”陈小玉凑到金翠翠耳边轻声说。
“这就好,你爹临行前去拜托你大爷爷大嬷嬷照看一下咱们母女,你大嬷嬷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奶欺负咱们的。”金翠翠脸色一松。
陈大牛是里正,最重要的是,陈二牛对大哥言听计从。
陈王氏再泼,一家之主还是陈二牛。
陈二牛要真铁了心要管事,陈王氏还真不敢和陈二牛正面杠上。
金翠翠母女俩在房里悄声商量着事,门外站着的小李氏听着屋内终于消停了下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陈大牛家就住在陈二牛家隔壁。
陈大牛有两子两女。
两个女儿早就出嫁了,大儿子陈青峰在县衙当衙役,小儿子陈青峦在家务农。
陈青峰娶妻黄氏,岳家是长洲县里开杂货铺的。
陈青峦娶妻周氏,岳家是同村的一户农家。
陈青峰在县城赁了一个小院,和黄氏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平时在县城居住,逢年过节会回杏花村看望陈大牛夫妻俩。
陈青峦夫妻在家看顾着六十多亩地,外加侍奉二老。
陈青竹出门赶考之前,拜托过陈大牛夫妻俩帮忙看顾着点金翠翠母女。
小李氏在家里听到陈王氏的哭喊声,怕金翠翠母女俩吃亏,才特地过来看个究竟的。
之前小李氏还想着,陈青竹不过是白白嘱托一声。
陈王氏还指望着陈青竹替她挣诰命呢!看在陈青竹的份上,陈王氏再怎么着也不会对金翠翠母女俩太苛刻。
没想到陈青竹这一走,就是天人永别。
小李氏和陈王氏这一对妯娌一向不对付。
小李氏是陈大牛的表妹,也是婆婆李氏的娘家侄女。
陈王氏是个会闹腾的。
小李氏是李氏的娘家侄女,不管李氏做的再公正,陈王氏就一口咬定,婆婆偏心大房。
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二十多年,陈王氏没少给大嫂小李氏添堵。
偏偏小李氏顶着个“长嫂”的名头,对于陈王氏的花样挑衅,小李氏为了名声,只能一味隐忍。
陈大牛兄弟俩分家后,二房的陈青竹表现出了极佳的读书天赋。
小李氏看在陈青竹的面上,对二房照料有加。
陈王氏却蹬鼻子上脸,以为大嫂怕了自己。
陈大牛是个重诺之人,加上心疼侄儿年纪轻轻离开了人世,陈青竹的嘱托,陈大牛牢记心中。
要不然,小李氏一点都不想来陈二牛家。
小李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到门内没了动静,转过身正准备离开。
贾银花打开院门,见到的就是小李氏的背影。
“大伯母,您是来找我家婆婆的吗?进来坐呀!”贾银花热情地说。
贾银花一向很有眼色,每次见到小李氏这个“里正夫人”,贾银花都是热情的很。
“刚想起家中有点事,我先回去处理一下。”小李氏搪塞了一句。
“啊?好好好,大伯母有事尽管去忙,有空了多来家里坐坐。”贾银花看着小李氏,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
假若贾银花身后有条尾巴,此刻肯定摇晃的甚是欢畅。
“嗯。”小李氏淡淡地应了一声,拔腿就走。
小李氏不喜欢贾银花的市侩,不想和贾银花走的太近。
刚才陈王氏在院子里哭闹了多久,小李氏就在门外站了多久,此时陈王氏消停下来,小李氏才发现自己有些疲累,正准备回家歇一歇。
只要青竹媳妇和女儿没吃亏,李氏才懒得管妯娌家的破事。
小李氏的背影进了隔壁的院子门后,贾银花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额头上的钝痛,提醒着贾银花要做的事。
贾银花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大狗子~!大狗子~!”
随着贾银花的喊叫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第7章 不配吃糖
陈家门前是一条小河。少年此时正带着几个比他小一些的男孩子,拿着网兜站在河岸上捞虾。
少年是贾银花和陈青松的大儿子,大名陈小江,小名大狗子。
长洲县的风俗就是这样,男娃儿出世后,会取个贱名做小名,说是不容易夭折。
至于女娃儿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直接大丫二丫或者大妮子二妮子之类的往下排。
听到贾银花的大嗓门,陈小江赶紧把网兜塞进了堂弟陈小田的手里,撒开腿往家门口跑。
“娘,啥事?”陈小江气喘吁吁地跑到贾银花身前,问道。
“啥事?没看到你娘我差点被你奶奶砸死了?”贾银花指了指自己还在流血的额头,没好气地吩咐着:“你快点去林郎中家,让他上门来替娘瞧瞧伤。娘刚才流了好多血,头晕。”
林郎中是杏花村唯一的郎中。
林郎中的收费比镇上的医馆便宜多了。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一般都会去林郎中家抓几贴药吃,不方便上门求医的,林郎中也会上门诊治。
“嗳~!”陈小江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林郎中家住在村尾,靠近梧桐山脚下,离陈家足足有一里地。
看着陈小江的背影跑远后,贾银花摸了摸肿的老高的额头,痛吸了一口气。
他娘的,今天可真倒霉!看个热闹看的出血了。
碗是陈王氏那边飞过来的,贾银花除了自认倒霉之外,还能怎么办?
不过······她倒是能趁着这个机会躲几天懒啊!
贾银花扶着门框,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贾银花的额头可以说是被陈王氏砸破的,就算明天好了许多,只要贾银花一口咬定自己头晕无力,陈王氏也不能逼着她去做事不是?
想到这里,贾银花捂着额头“哎哟哎哟”叫了几声,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慢悠悠地回房去了。
陈王氏不知道自家大儿媳心里的小九九,在房里等了一刻钟,还没听到王来娣捧姜汤来,不由得怒了。
“王来娣,你是死人啊?熬个姜汤熬了这么久还没熬好吗?”陈王氏站在门口,冲着厨房喝骂了一句。
“来了来了。”王来娣手忙脚乱地从锅里舀了一碗姜汤,给陈王氏端了过来。
陈王氏见到热气腾腾的姜汤,脸上的寒气稍退。
“噗~!”姜汤入口,陈王氏又喷了。
这一回,王来娣眼疾脚快,赶紧往旁边跳开了两步,避开了陈王氏的“口水攻击”。
“王来娣,你这是做的什么姜汤?辣死了。”陈王氏怒气冲冲地说。
“婆婆,您不是说要浓浓的姜汤吗?我用了一块咱们家后院种了五年的老姜,三碗水熬成了一碗水哩!浓的很了。”王来娣为自己辩解着。
“你只放了生姜和水?你不知道加一勺红糖吗?怪不得一点甜味都没有。”陈王氏瞪起了眼睛。
“婆婆,家里没红糖了。”王来娣低着头,手指捏着衣角搅啊搅,一副受气包模样。
“昨天我还看到了,碗柜里有一小包红糖。怎么?我这个当婆婆的,不能吃你王来娣买的红糖吗?”陈王氏的眉毛竖了起来,凶巴巴地反问了一句。
“婆婆,您昨天不是说了咱们女人不配吃糖吗?我······我昨天下晌把红糖还给大伯母了。”王来娣低着头,说。
昨天早上,王来娣见陈王氏一直不理会小产的金翠翠,心中不忍,特地跑去隔壁问小李氏借了一小包红糖,准备给金翠翠熬碗姜汤喝。
王来娣被陈王氏骂了个半死。
最终,王来娣熬的那碗甜甜的红糖姜汤金翠翠一滴都没喝到,陈王氏硬是逼着家里的几个男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一碗姜汤全都喝光了。
王来娣见婆婆铁了心不许她帮金翠翠,只好把一小包红糖偷偷塞给了陈小玉。
这会儿陈王氏问起那包红糖,王来娣只好撒谎搪塞。
陈王氏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什么女人不配喝红糖?
这样的理由也只有王来娣这样的木头疙瘩才信!
陈王氏能说自己不想理会金翠翠的死活,才借着一碗红糖姜汤的事发作王来娣吗?
不配吃红糖的是金翠翠,可不是她陈王氏啊!
她陈王氏贵为家中的女主人,难道能和家里的其它女人一样待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