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似乎不太行。回头得找书看看,别给她整坏了。
他终究咬紧牙关,摁住邪火。
“亲下去可就打不住,”他凶她,“要在这里睡你了!”
虽然没有付诸行动,但还是可以口头恐吓。
她又被他吓傻。
他把她从尸山血海里拎出来,架在肩膀上,带她往外走。
走出好一段。
这个家伙晕乎乎回过神来,很小声地问他:“那怎么不睡啊?”
这傻子问的什么鬼话!问完她立刻就后悔了,脑袋都快要藏进地里去。
他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
半晌,胡乱找到个理由。
“留着童子丹,晋阶元婴好爆极品,懂不懂!?”
“……哦。”
记忆归于神魂,他恍惚摁了摁眉心。
愣住。
所以后来,找书了吗?看了吗?
到底行是不行呢?
第54章 想好事 他就是个狗。
等等。
李照夜脑子里又浮起一段记忆。
这一回不是“过去”的记忆,而是新鲜的。
在神宫那张床榻上,她的心声震耳欲聋,什么玉啊焚啊,春啊欢啊,艳啊浮啊兽啊。
什么李照夜变成厉鬼,咬破她的皮肤,尖牙嵌入血肉,掐痛她,晃她撞她撕碎她……
“嘶!你是真敢想!”
所以,他从前已经看过书了,她也看了。他全忘了,她却记得。
所以,她现在懂的比他还多,这能忍?
李照夜恍恍惚惚跌坐到床榻边,垂眼瞪她。
她睡着的样子非常老实,乖得不得了。
脸皮像糖霜,嘴像玫瑰糖,两手搭在腹部,像一对出水白玉兰。
只看外观,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剑疯子、一个徒手掏心的狠角色。更看不出小小的脑袋里竟然能装下那么多的黄色废料。
他无声轻啧,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这家伙,看似睡得沉,其实睡梦里总是不安生。
一会儿哭,一会儿要抱,一会儿要亲。
“一天到晚想着我。”
他眯眸沉吟片刻,掏出长天,用指尖叩了叩,然后把它塞回她的剑府。
“看着她点,养伤呢,叫她少胡思乱想。”
长天:“铮?”
它也得有这功能?
*
徐君竹找到泠雪真君。
“师尊,”徐君竹坦言,“弟子怀疑洛洛身边那个人正是李照夜大师兄本人。弟子观察多时,也曾出言试探过,实在太像。而且洛洛对他的态度,也与从前一般无二。”
泠雪真君垂目不语,仿佛出神。
徐君竹迟迟等不到回应,抬眸,微讶:“师尊?”
她第一次见师尊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半晌,泠雪真君眼眸微动,说的却是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洛洛那一剑,你觉得如何?”
徐君竹肃容道:“那不是本宗剑法。本宗弟子偷师在外,违反宗规第三十……”
泠雪真君竖手打断。瞥一眼自家得意门生,叹道:“跟我太久,你也宗规成精了么。”
徐君竹更加错愕。
师尊她老人家,为何开玩笑!
“师尊,”徐君竹瞳仁微颤,小心道,“您出行之前,曾交待过弟子一句绝密的话,您可否重复一遍?”
泠雪真君:“……为师没有被人夺舍。”
居然被徒弟怀疑了。
徐君竹执拗地盯着自家师尊:“您说说。”
泠雪真君无奈:“只交待了你注意事项,不曾提过什么绝密。”
徐君竹松了一口气。
她想了想,认真回复师尊先前的一问:“洛洛那一剑,十分厉害。弟子学艺不精,前后竟然丝毫看不出端倪。”
泠雪真君微微颔首,心下暗自叹息。
那一剑出的瞬间,她觉察到不远处的清虚瞳仁收紧,气息消失,如临大敌。
这不正常。
所以,清虚他曾经见过,抑或是面对过这样一剑……么?
泠雪真君气息微沉:“我与清虚先回宗门,待洛洛略好一些,尔等也及早动身。”顿了顿,“好生照看洛洛,她身边那人若是李照夜,宗门定会给他一个交待。”
徐君竹颔首:“是。”
“宗规的事,先不必提。”
“是。”
目送师尊离开,徐君竹不禁轻叹一口气。
心中总感觉潮湿沉闷,仿佛风雨欲来。
返身行出一段,徐君竹看见瘫见天廊边上的顾梦。
不久前,顾梦在李照夜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此刻脸色十分颓丧。
她虽保住了性命,但此生再也无望仙途,身体也不复康健。
青会云贸易繁荣,又有天道门安定秩序,顾梦本可以卖掉洛洛当初赠她的东西,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可惜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君竹并不同情。
擦身而过,此生再不会相见。
一阵清风袭来,剑穗与乾坤袋上的络子轻轻翻飞。
顾梦呆滞的目光落上去,忽然全身一震,醍醐灌顶:“不对,乾坤袋是陈玄一给我的啊!”
怎么也一并交出去了?!
顾梦跌坐在地。
很显然,落到那个狗男人手上的东西,绝无可能再要回来。
痛心之余,往事一幕接一幕浮上心头——
洛洛把乾坤袋里的东西一股脑掏出来捧给自己,洛洛当时很惭愧,她说她和李照夜都是剑修,穷,就只存下这么多。
洛洛探手摁住自己腕脉,灵力倾泄而出,炽烈勇猛,好像小小的少女扛着大大的刀剑,四处横冲直撞,把侵入自己肺腑骨血的阴冷毒息一并带走。
洛洛笃定李照夜绝无可能喜欢上别人,她说他们之间不是亲情,就是男女之情。她对“清冷正直心肠好”的说法嗤之以鼻。
洛洛不止一次说过愿意帮助自己修炼,也不止一次说过陈玄一不是好人,让自己离他远点。
洛洛毫不犹豫跳下悬崖救了自己。如今想想,推自己落崖的人不是陈玄一,还能是谁?
倘若当初听了洛洛的话,今日又怎会落到这个下场?!
“我怎么能蠢成这样啊……”
顾梦痛哭流涕,悔之晚矣。
*
洛洛昏迷得不太安稳。
她确实比较能忍痛,但她也会痛。
那么多骨头断了,虽然李照夜接骨手法娴熟利落,但伤处还是嘎吱嘎吱地疼。
内伤也很厉害,丹田经脉差点都被陈玄一打碎。
呼吸里全是血腥味,昏沉沉间,她回忆起了无渊谷底那一次。
那次她也是这么半死不活躺着,身上糊满了血,没凝固的黏她皮肤,凝固了的硌她背。
李照夜来到她面前。
他带一身杀伐,眼神黑沉,气息可怕,
恶劣得不像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