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栗着,用神念匆匆一扫而过。
看见了!
太仪、天夤、鸿瞢三人出现在半空,他们脸上都挂着缥缈慈悲的微笑,肉身崩解,渡出三道魂命真息,击中这一头黄泉般的巨物。
“轰——嗡——”
震天彻地的呼啸声响起。
终极恐怖之物顷刻消失于天地之间,消失之处,深黑磅礴的封神巨殿凭空生成,瞬息后,永沉阴府。
洛洛也撑到了极限。
她猛然撤去法诀,脱离梦魇世界。
眼前画面渐渐稳固。
她回到了真实世界。此刻她单手持剑,刺中草木傀人,木人身上流出属于鸿瞢君的魂血。
“太仪鸿瞢天夤三君以身为祭,立十二封神殿镇锁妖魔。”洛洛语气平平,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确实有这么回事,上古先民只是如实记述罢了。”
草木傀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洛洛似乎已经懂了,他这个亲身经历者却仍然云里雾里。
可惜她完全没有要答疑解惑的意思。
“唰!”
她甚至抽回了秋水剑,转身就往外走。越走越快。
鸿瞢君:“?”
草木傀人站起来,一脸茫然地站在神宫地底的祭坛上。
“什么意思?我当年牺牲自己拯救世界?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能是这种人?”
“不对啊……她怎么走了?”
*
洛洛向外飞掠。
踏出地宫的一瞬间,她仿佛重新跌回了梦魇。
黄泉死色的巨物侵占了天空。
它沉沉压下,大地颤抖,河水倒流。
天塌了,幽冥炼狱降临世间,也不过如此。
“轰隆!”
李照夜最后一剑斩断巫谢手中权柄,她经脉崩毁,吐血倒飞,身躯如破布袋一般瘫在废墟之间。
渐渐无神的双目看见天空异象,顿时焕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神采!
“嗬……嗬嗬!祂来了……祂来了……这个令人恶心的世界,终于要毁灭了……嗬哈哈哈哈!人性的丑恶卑劣,无药可治!只有毁灭……只有毁灭!”
“嗬……嗬……”
李照夜眼角直抽:“这能是我亲戚?神金。”
收剑,抬手,捋了捋胳膊。
“噫~”
他踏前一步,忽被洛洛撞了个满怀。
“砰!”
她像枚小炮弹,从地宫飞出来,轰到他身上。
“嘶,”李照夜抱住她,挑眉,“这什么一天不日如隔三秋?”
洛洛:“……”
他到底是文盲还是流氓啊!
洛洛反手抓住他:“快走,它的目标是你!”
话音未落,占据天空的黄泉死物之上,缓缓睁开了一只巨眼。
一瞬间,阴寒至极的死亡恐怖笼罩了整个世界。
“嘶!”洛洛头皮麻炸。
李照夜眯起双眼,眼底的刻痕像活物般蠕动了起来。
“啧。”他嚣张道,“让它来,练练呢!”
洛洛抿紧双唇,像个秤砣一样坠住他,吭哧吭哧拖
他往外走。
“鸿瞢君你杀了?”他问。
“没。”
“嗯?”
洛洛一句两句也讲不清,思忖片刻,径直往他脸上扔了个小梦境。
融合圣人与鸿瞢君的记忆,当年的真相浮出水面,呈现在李照夜眼前。
圣人要死了。
他为世间承受了太多重负,直至油尽灯枯。
可是他想做的事情仍未完成。
太仪天夤鸿瞢三人在他腹中(封神殿)密谋算计,他便将计就计,先以魂命发下大愿,再于濒死之际,将自己剩余的魂力分给了他们三人。
既然接受他的魂力,自然也要一并承担他的因果——以半神之身发下的大愿,守护苍生。
无人能够违逆。
于是那三人汲汲营营、百般算计、煞费苦心,最终换来了一个守护苍生至死方休的好结局。
“噗哧。”李照夜笑出声来,“变废为宝,圣人这老头也蔫坏了。”
洛洛抗议:“圣人他不是老头吧?”
李照夜瞥她:“他几岁,你几岁?”
洛洛:“……哦。”
“所以,”李照夜笑了,“鸿瞢君拿到的不是三道真息,而是三重因果。”
洛洛点头:“对,天塌下来,他得第一个上去扛。”
两道身影刚掠出神山,空中的巨眼便转了过来。
一道恐怖至极的力量从天而降,带着灭绝一切的威能,轰向李照夜方才和巫谢战斗的地方。
只一霎,屹立千万年的神山轰然倒下!
那一重重漆黑坚固的殿宇如同薄纸般撕裂,一层一层向下翻卷,顷刻铺展到百里之外。
“天……塌……啦!”
远远近近,哀鸿遍野。
就连远在太玄宗的众人也清楚地看见了天塌地陷、黄泉降临的景象。
这黄泉死物没能找到李照夜,死鱼般的巨眼缓缓转动,盯向二人的航迹。
就在此刻,忽见一道略显僵硬的人影顶着恐怖到极致的压力,无惧无畏,逆流而上!
那是一只草木傀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祭出三道真息,只见半空绽开一道银月、金光与墨色交织的灵力巨盾,暂时阻住了黄泉巨物的灭世威能。
“我在干什么……”鸿瞢君发出绝望的声音,“苍天啊……我到底在干什么?!”
极远处。
李照夜唇角微微抽搐:“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谁是杜鹃?”
洛洛点头:“嗯!”
她垂下眼睛。
半晌,她幽幽道:“李二苗都猜到了。”
“是啊。”李照夜笑,“老头子其实很聪明。”
洛洛:“可不是吗。”
李照夜补充:“只比我差一点了。”
洛洛:“……”
第98章 我为萤火 以我萤火之身,敢与日月同辉。
太玄宗内。
“封神殿毁了,这东西跑出来不是意料之中?”
风观海忍不住跳脚骂人,“都怪你们这些偷真息的!只有我们重星宗清清白白!”
这倒是句大实话。
藏月道君和徐君竹都反驳不了。
“咳,咳。”藏月道君果断转移话题,“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务之急便是立刻安排神主献祭,稳住这个东西,否则……”
不必他说,谁都知道大难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