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金丹之身,竟施展出了近似元婴期的道法——不,这不是道法,而是凝实之至的修为,绝对过硬的实力。
顾梦骇然,甩起五彩绫来挡。
“滋——轰!”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片刻之后,剑刃与五彩绫相接之处,轰然爆开了大蓬蒸汽。
白色的汽雾弥漫,一片朦胧模糊之间,只见洛洛提剑再斩。燃火的剑痕无比清晰,在雾中划过一道道干净利落的焰迹。
五彩绫再怎么灵活狡诈,也比不过那些神出鬼没的封印线。
洛洛穿行其间,每一个身位落得恰到好处,一剑一剑轰得五彩绫连连倒卷。
“好!好哇!”
“漂亮,漂亮!”
顾梦顷刻就被逼到了擂台一角。
洛洛趁人不备,悄悄把口中溢出的鲜血抹到了袖子里面。
那些阴寒诡异的灵力实在浑厚,每一次硬拼都震得她气血翻沸。
只是她心火炽盛,压着暗伤,越战越勇。
“区区一个,伪元婴!”
铮一声清越剑鸣,剑上烈火消逝,清凌凌一把秋水剑,居中刺破了五彩绫!
“嗤。”
洛洛如破竹般掠上。
近身,竖剑卡住袭来的五彩绫,腾出左手,疾如风雷,“噗”一下捏住了顾梦的嘴。
她练了小整夜,这一式“手动禁言术”简直深得李照夜精髓。
顾梦“嗯唔”一声闷哼,双唇血肉模糊,拧绞成一片。
洛洛翻身掠到她身后,飞起一脚把她踹回擂台中央。
顾梦想呼痛却张不开嘴。
想爬起来,却迟了一步。洛洛飞身而上,一个肘击砸中顾梦后背。
“呃——!”
顾梦摔了回去,五彩绫脱手而出,刚要卷起来,却见秋水如利箭般飞刺,“咄”一声,将这绫缎钉在了擂台上。
它扭来扭去,挣动不出,好像一条被钉在杀板上的黄鳝。
洛洛此刻也不好受。一击轰中顾梦,她只觉一股阴寒庞大的力道反震了回来,经脉震荡,差点喷出一口血。
她强行咽下,沉声喝道:“认不认输!”
顾梦惊痛交加:“唔唔!”
洛洛拎起她,反手重重摔下——“嘭!”
“还不认输?!”
单手再把她提起来,再度轰进擂台,“砰!砰!”
“认不认输!”
“不认是吧!”
顾梦闷哼连连,却发不出个完整音节来。
洛洛察觉到那些诡异阴寒的灵力在顾梦体内隐隐震动。
心念一动,她握住拳头抡了抡,一拳一拳带着风,呼砸向顾梦丹田。
“不认输!不认输!还不认输!”
“砰!砰!砰!”
“唔!唔!唔!”
顾梦痛得魂飞魄散,双手乱抓乱挠,想喊认输喊不出,想喊救命也喊不出。
嘴被封住,血涌到嘴里却吐不出,只能呛入鼻孔,一下一下往外喷溅。
见其这副惨状,洛洛心中的怒火总算略微消减。
她抡了抡拳头。
“这都不认输,看来你和徐君兰一样有骨气!”
她真情实感地表扬了一句,然后扬起拳头,重重砸落。
“轰——砰!”
台下,陈玄一见顾梦眼球暴凸,快要被打出阴煞黑气来,不禁皱眉道:“过了吧,顾梦早已落败,何必不依不饶?”
一听这话,徐君竹立刻扬起嗓,声音传遍四面八方。
“可她不认输,我们洛洛又能有什么办法!”
台下一片赞同,好一阵哄堂大笑。
第47章 她心音 震惊!
信香熄灭前的最后一瞬,洛洛抡起顾梦,将她砸下擂台。
怜香惜玉的陈玄一飞身接住了自己的女人。
“洛洛,胜!”
远远近近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青云赛以来,陈玄一与顾梦的种种表现旁人都看在眼里,见其落败,周遭之人无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陈玄一黑着脸替顾梦撕开了嘴。
满嘴血块哗啦呕出,顾梦的眼睛里隐隐浮起黑气,面目扭曲狰狞。
她反手攥住陈玄一衣襟,嘶哑质问:“你不是说她只是个小小的金丹中期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被洛洛打得这么惨,顾梦痛苦之余,更觉屈辱至极。
她分明……已经摆脱了卑贱的凡人身份,成为高高在上的仙子。
她分明……已经一步登天,将这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一个一个踩于脚下。
她分明应该在青云会上狠狠打脸洛洛才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凭什么,凭什么!
难抑的戾气在心口涌动,视野一大片一大片泛起黑色,洛洛站在高处的身影更显得无比刺眼。
陈玄一脸色比她还难看。
他察觉到她体内气息狂乱不稳,只想尽快带她离开。
顾梦却死死将他拽在原地,双眼不服不忿地盯着洛洛,声嘶力竭冲着周围大喊:“她作弊!她一定是作弊!她一个金丹中期,怎么可能比我强!”
陈玄一拉她,低声斥道:“够了!”
顾梦蓦地甩开他,踉踉跄跄冲上前,扬起脸,脸上有种歇斯底里、回光返照般的癫狂。
“你怎么可能比我强……你怎么可以比我强……”
忽然之间,醍醐灌顶。
“男人,对,男人!”顾梦尖声叫道,“你就是攀上高枝了,跟男人双修了,才会变得这么厉害!靠男人算什么本事!”
众人哗然。
谁也不瞎。顾梦与洛洛二人,哪一个是实打实修炼出来的真本事,哪一个是虚浮硬充的花架子,大伙儿心里都明镜似的。
这一番黑白颠倒的言论实在过于无耻,以致旁人一时都不知道应该从何骂起。
便在这时,顾梦体内忽然传出一声裂帛断弦般的崩响。
“砰!”
那些不属于她的灵力彻底失控,顷刻冲破了她的丹田。
崩毁一旦开始,便再无转圜。
只见她身躯疯狂颤动,自丹田开始,周身经脉接连破碎,一处接一处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狂暴的灵流横冲直撞,顾梦七窍流血,皮肤上不断隆起一只又一只微微泛黑的大鼓包,望之叫人心惊胆寒。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人群哗然,纷纷向后避让,生怕给爆一脸奇怪的东西。
陈玄一脸色黑如锅底。
大庭广众下,他绝对不能叫人看见顾梦体内那些带着阴煞气息的太仪真息。
纵使百般不愿,他也只能探出右手,摁住顾梦后心,运转灵力猛然一吸——狂乱驳杂的真息蓦地涌回体内,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当初让顾梦做泔水桶替他承受这些“脏气”时有多么畅快,此刻尽数咽回苦果,就有多么疼痛恶心。
黑气一股接一股涌来,陈玄一悉数接纳,咬碎牙齿合血吞。
头晕目眩,两耳嗡鸣,苦不堪言。
“果然是这男的给她渡灵力!啧啧!她这身修为到底怎么来的,自己是真没数还是假没数,咋就能那么理直气壮大言不惭的呢?”
“他这不是爱,是害!唉,这一番走火入魔经脉尽断,治好了也成废人,饭水便溺什么的,他都得管!他得一辈子对她负责!”
“要我说,他们就是一对狗男女!狗男女活该!”
周遭潮水般的议论声像蚁群,密密麻麻啃噬陈玄一心脏。
这一刻的怒与痛,竟与当年初出茅庐躺在烈日之下被人割肉时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