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谁在刺杀谁
不少百姓也已经被姜笑依那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声吸引,朝着那条街巷赶去,他们也看到了极其仓皇的狂奔着的林夕。
林夕没有时间和这些百姓致意,只是数停的时间,他就已经跃入了墙面灰白的小巷。
一眼看到抱着女子的姜笑依,林夕的心情就略微一松,然而看到那名女子胸口的鲜血,看着她越来越为无光的眼眸,他的脸色就越来越为冰寒。
他的身体陡然一震,看到了从前方巷口奔跑回来的边凌涵。
“到底怎么回事?”
一眼看到林夕,边凌涵便马上喝出了这一句。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虽然先前姜笑依说并不认识这名女子,但眼下姜笑依此刻的悲恸却告诉她,姜笑依对这名女子的感情并非那么简单。
姜笑依的那一声嚎叫和此刻的样子,也让她的心中说不出的隐痛。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名女子为什么会在她和姜笑依的眼皮底下被刺,然而她那喝问林夕的一句话刚刚出口,她也马上知道不妥,知道林夕此刻也是同样需要解释,于是她又白着脸飞快的说道:“我今日才到东港镇…姜笑依说之前看过这名女子满脸血痕,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便想追上这名女子问问清楚,但走到这条巷中,这名女子却是已然被刺。”
林夕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清楚了。
他已然认出了这名女子是谁。
这名女子,便是银钩坊一案案发时,被解救出来的女子之一。
当时所有这些女子提捕房都一一详细录了口供,他也仔细的看过每一份口供,这名满脸血痕的女子名为王思敏,是鹿东陵广源镇人,按这所有女子的供词,也顺藤摸瓜牵扯出了十余名涉案官员和富商。那些涉案官员和富商也已经被定罪,明日首犯徐乘风凌迟处死只是银钩坊一案尘埃落定的序曲而已。
王思敏脸上和身上的血痕,全部都是因为性情刚烈,不肯听从银钩坊的安排而受鞭笞留下的伤痕。
林夕考虑这个世界对于女子贞洁看得无比之重,生怕这些女子就算被解救出来而无处去,所以先前也早已特地安排提捕房做好了善后工作,让杜卫青等人一一私下闻讯,开解,若是已经无法回去的,都设法安置营生。
林夕十分清楚,就如徐宁申在正武司一定有后台一般,银钩坊的涉案官员也并非只有这些,但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可以深究,此案又已经结案,又和这样一名弱女子有什么关系?
又怎么会有人陡然刺杀这名女子?
“我这不是变成了柯南?”
想到自己到东港镇上任之前,东港镇难得有一桩命案,而自己到了东港镇之后,却是走到哪里,哪里就出现生死之事,就连今日原本应该是悠闲之时,却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脸色略微有些难看的林夕便又忍不住说出了这一句“胡话”。
“柯南?”边凌涵一呆,根本不能理解林夕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夕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马上问道:“有没有看到刺杀她的人?”
“没有。”边凌涵咬牙摇了摇头,她方才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冲入了女子遇刺的小巷,但是那条小巷周遭却是都已然空无一人。
摇头的同时,她却是忍不住有些愤怒…因为此刻林夕似乎还十分平静,平时她十分欣赏林夕荣辱不惊的平静,但是此刻遇到这样的事,林夕的平静却是让她忍不住有些愤怒。
“应该还来得及。”
然而就在此时,林夕却是又轻声说了这一句,让她忍不住诧异的看着林夕的面目。
“等会再见。”
而更让她惊诧莫名,让姜笑依都忍不住霍然抬头看着他的是,林夕又说了这一句。
“回去…”
林夕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两名好友,说出了这两个字,将脑海中那一个“青色轮盘”彻底的推动。
时间回到了十停之前。
……
……
林夕和刑德荣相谈甚欢,刑德荣正在向林夕请教,如何用少量的银两定金便可以定下需要大量银两收购的当季金柚。
在大德祥这一对父子惊讶的目光之中,林夕飞快的站了起来,提起了身下当椅子坐着的木箱,负在身上。
“我有要事马上要办,可能不需要多久,请两位在这里稍待。”
声音刚刚出口,林夕便已经推开窗口轻轻的跃了出去。
他微仰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街巷,夏日的阳光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对于时间的感觉他比这世上恐怕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知道此时边凌涵和姜笑依应该在那片街巷之中看见了那名女子,而此刻那一名刺客也应该已经隐匿在那片街巷中的某处,观察着那名女子的动静,只在四停左右的时间过后,那名刺客便应该会到那条小巷之中,等着那名女子走入,完成这次刺杀。
时间对于他而言并不宽裕,但他却是并没有马上直接朝着那条小巷赶去,而是微眯着眼睛,盯着刺眼的阳光,仔细观察着那一片街巷。
几个呼吸过后,他便飞快动步,先是走入了前方不远处最近的一家专卖渔网、蓑衣和斗笠等物的小铺子。
“小林大人!”
在这家铺子老板惊喜的招呼声中,林夕却是马上对他做了个不要声张的手势,轻声道:“我在办案,借蓑衣和斗笠,掩饰行迹一用,稍晚一些我再过来结账。”就在这家铺子老板微微一呆,旋即反应过来,马上收声不甚荣幸般点头之时,林夕已经飞快的披上了一件蓑衣,带上了一个斗笠,走出了店门。
他飞快的绕进了一条小胡同,从这条胡同穿出,走入一条街巷时,从他身旁走过的百姓都没有发现他便是他们所喜欢和尊敬的小林大人。
林夕又走入了一条巷子,他的动作陡然加快了起来,翻上了一间房屋的屋顶,在房屋屋顶之间的一些阴影中快速行走,又攀上了一间三层的阁楼。
这间阁楼位于乌衣巷一角,是专营布匹生意的锦绣坊的楼阁,地势在这乌衣巷周围最高。
此刻这锦绣坊里有不少人在谈着生意,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飞快攀到这间楼阁顶部背阴处,在长长的蒿草间埋伏下来,飞快打开背上木箱的林夕。
只是刚刚取出木箱之中的神梨长弓,林夕的视线之中便看到了提着绣蓝的王思敏,看着她朝着他所在的乌衣巷方位走来。
片刻过后,他的视线之中也出现了姜笑依和边凌涵。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左手极其稳定的握住了神梨长弓,右手无声的捻起了一支晶钢箭。
他眼中没有了边凌涵和姜笑依,只剩下了这一名女子,他飞快的调匀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最佳的状态。
因为他已经用过了今日回到十停的能力,所以这出手一箭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失误。
然而他的眉头又是微皱,因为他看到,再过几步,这名女子就要进入那一条转数个弯就能连通至乌衣巷的窄巷,但此刻那条窄巷之中却是并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难道那人竟然发现了他的行踪,取消了这次刺杀?
……
林夕心中微微惊疑着,而那名女子却是陡然快了些,走入了那条窄巷。
女子行走在窄巷之中,依旧无人出现,林夕的心中越加惊疑,但就在女子从间紧闭着的巷中木门前走过之时,其中的一扇木门却是陡然打开了。
女子微惊,转过头去。
只见那扇打开的木门之中,走出了一名赤着双脚,挽着袖子的庄稼汉子。
她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再度低下头去,但就在此时,这名庄稼汉子却是朝着她伸出了手。
林夕全然明白了。
这名刺客完成这一刺之后,只要重新关上木门,便可以直接从后门走出,只要跨出五六步,便可以走到乌衣巷旁的一条街巷上。
那条街巷上都是些茶楼和普通酒肆,谁会知道,这样的一庄稼汉子,竟然会是一名凶手?
因为时间的吻合,所以林夕没有丝毫犹豫,就在这名庄稼汉子伸出手,一步还未踏出之时,他指尖的晶钢箭便已经飞射而出,化成了一条肉眼难见的透明流光。
庄稼汉子的右手中出现了一柄三棱长刺,闪着黑沉沉的乌光,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从胸口抽出了一块黑色的油布。
在这三棱长刺刺入这名女子体内的瞬间,若是有些许血珠飞洒出来,也会被他用这块黑色油布遮挡住,不至于飞溅在他的身上。
“嗤!”
这名林夕还看不清面目的庄稼汉子听到了一丝诡异的风声,接着,他又听到了利器刺入血肉之间的响声,因为第一声声音,他已经转身,微仰头朝着后方天空看去,但他没有看到什么,只感觉自己的右手手臂陡然变得极其沉重。
一股让他半个身体麻痹的剧痛和沉重的冲击力,让他反应过来第二声响声是利器刺入他自己血肉的声音,在猛的将头转回来的瞬间,他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第三十六章 死士
深巷中,这名庄稼汉子模样的刺客凄厉的嚎叫着。
凄厉嚎叫声中,其中不可置信的震惊意味还远远大于痛苦的意味。
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刺杀这名女子,怎么会突然射来这样的一箭。
脸上有淡淡血痕的女子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庄稼汉子手中的三棱长刺和黑色油布以及突然贯穿了庄稼汉子手臂的箭矢让她根本弄不明白在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
乌衣巷的楼阁上,林夕于阴影处站立了起来,虽然前一箭射得十分完美,但是他知道这名庄稼汉子距离女子尚近,尚有刺杀女子的能力,所以他没有丝毫的停留,第二支晶钢箭已然从他的手指尖飞了出去。
“嗤!”
庄稼汉子听到了第二丝诡异的风声,但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右大腿上便已经再次发出了利器血肉的声音。
透明的箭矢刺穿了他的大腿,强横的力量使得他再也无法站立,噗的跪在了地上,从他大腿上透出一长截的箭尖和地面接触,给人的感觉好像这一箭将他钉在了地上。
边凌涵和姜笑依的声音从女子身后的巷口出现了。
两人听到了庄稼汉子那先前的一声凄厉嚎叫,惊决有异,便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来,一眼看到这样的景象,两人的身影却都是猛的一滞,脸上都布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神色。
边凌涵第一直觉这名庄稼汉子是这名女子所伤,然而看清这名女子的惊惶和庄稼汉子身上的箭矢、以及庄稼汉子手中的三棱长刺和黑油布,她便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背上负着的木箱。
林夕已经搭上了第三根箭矢,但却并未出手。
一柄精巧的银色折叠弓在边凌涵的手中飞快展开,对准这名庄稼汉子的同时,一根银白色的箭矢也已经搭在了弓弦上。
庄稼汉子嚎叫声停,微扬起了头。
这是一名相貌极其普通的黑面汉子,和东港镇普通的庄稼汉子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差别,看着边凌涵手中对准了自己的银色弓箭,他的苦涩的咽了口口水,然后伸出了舌头,用力的咬了下去。
边凌涵稳定的双手顿时轻颤了一下。
即便在风行者的训练之中,佟韦已经不知多少次提醒过她和林夕,眼中无论看到任何的景象,都不能影响手中弓箭的稳定,在和雷霆学院的对抗之中,她也已经见过淋漓的鲜血,然而此刻看到这名面相普通的庄稼汉子将自己的舌头如同一条肥厚的鱼片一般嚼烂,看着鲜血和破碎的血肉从他的口中涌出,她还是无法控制住由心的心悸,犯了风行者绝不能犯的过错。
黑面庄稼汉子半跪的身体朝前倒了下去。
他的身体遮住了自己的双手,那根三棱长刺已经被他的左手竖了起来,他一倒下,这根三棱长刺便从他的背后透了出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