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眼泪,秦八十四世开口说道:
“众位卿家,朕忽闻祖陵崩颓,委实于心难安,汝等可有何良方替朕分忧哇?”
闻听此言,满朝的文武大臣悉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尽管在私底下也交换着眼色,殿堂之上唯独不见有人站出来吭声。
一直以来,沉迷炼丹术和不死之法的秦八十四世皇帝甚少上朝,公卿朝臣们对这位昏庸又喜怒无常的君主也谈不上怀有多少忠诚心。他们在朝廷当官只不过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琢磨如何钻营往上爬和把自家的荷包装满才是正经事,至于说帝陵崩塌跟他们有毛关系?
一位糊涂君王与全无忠心的臣僚们,双方这样僵持拖延了许久,终于有熬不过的人出列,开口说道:
“启奏陛下,山陵崩此乃是不祥之兆,依礼当设坛祭祀天地及山川江河各路神明,攘除灾祸才是。此外,陛下可否颁诏大赦天下,以示恩泽?”
坦白地说,这个办法只能算是凑合,但秦八十四世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更高明的点子,当下他也只能从善如流。考虑一下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还过得去,皇帝转头冲着身侧伫立的人影说道:
“国师何在,朕素知汝法力无边,道行高深。不若替朕主持祭祀,攘除灾祸吧!”
闻声,默默侍立在一旁的国师普度慈航此刻双手合十,躬身说道:
“贫僧接旨,只是要请陛下准贫僧调动钱粮,筹备祭祀所需。”
“善,国师可领朕的旨意,一应所需钱粮人手,皆由卿家持朕手诏调拨。”
适才出声的那位大臣此时又开了口,说道:
“启奏陛下,敢问大赦之事?”
忽然想起来还有一半的建议没搞定,久未上朝的秦八十四世此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摆手说道:
“哦,廷尉和奉常何在?你们下去拟定大赦,此事自己看着办吧!退朝。”
说罢,皇帝便似火烧屁股般急匆匆起身离去,殿下的大臣们则照例齐声说道:
“臣等恭送陛下。”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秦帝国这位现任的八十四世皇帝陛下自幼痴迷于仙佛长生之道,尤其喜好丹道采补之术,他曾经刷新了祖辈连续三年一天都不上朝的历史新纪录。此外,皇帝宠信国师普度慈航更是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皇帝本人对这位普度慈航大师的极端推崇和狂热态度,以至于连朝中的三公九卿等重臣,不管是谁遇见这位僧人,说不得都要以师长之礼拜见。
既然有了如此前提条件,要说普度慈航权倾朝野,那无疑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若问整个大秦帝国谁不知道这事,恐怕只有还不懂事的吃奶孩子了。
主持祭祀天地山川,关乎君权神授的立论基础,本该是由现任皇帝亲自出马才显得合乎礼仪规制,交给别人负责太不靠谱。
哪怕大家心知肚明这种处理方式存在问题,奈何皇帝交给了国师普度慈航全权负责,满朝文武大臣也没人愿意跳出来触这个霉头。
当官的人有几个是傻瓜?一个都没有才是真的!特别是当大官的那些家伙,个顶个全都是在同僚们明枪暗箭的夹击下,从无数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别的本事不敢说,论及见风使舵这门专业技能,全是练到满级的人精,简直是一群滑不留手的油浸泥鳅。大家人尽皆知皇帝宠信普度慈航,谁会不开眼地上前奏请皇帝更改旨意,国师是个什么意见姑且不论,怕是皇帝大动肝火已经免不了。
天子一怒,人头落地。有鉴于此,那些多嘴的奏请者们,他们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也长得不大牢靠了,因此群臣抱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的乌龟精神,眼睁睁看着皇帝指派普度慈航负责操办祭祀大典。
数日之后,咸阳的各个城门贴出一则告示。来往行人不识字也没关系,因为那些手持刀枪的官兵会替他们介绍告示的内容,简单来说,俩字就可以全面概括,收钱!
“老天哪!这进城要收城门税我知道,啥时候又开始收香火钱了?俺这又不是到浮屠庙里上香。”
一名推车兜售杂货的小贩被军兵拦住收钱之际,如此跟把门的兵士说着,对方则万分不耐烦地大声呵斥说道:
“别废话了,有钱就快拿出来,没钱赶紧给老子滚蛋,别耽误大爷的功夫。”
这名小贩的个人遭遇仅是冰山一角而已,这一会功夫,单是因为缴纳不起新增的香火钱,或者是不愿缴纳这笔冤枉钱的行人就已经在咸阳的城门外聚集了一大群。
这些有着相似遭遇和处境的人们,相互交谈的话题当然也脱不开当下的混账税金,只听一人愤愤不平地骂道:
“真是造孽呀!你们都听说了吗?这钱是国师下令让收的,说是为了祭祀神明,我呸!老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他们还玩这些花样,怎么不一个响雷劈死他们?老天爷,你不长眼哪!”
正当人们为帝国的横征暴敛而愤愤不平,远处的城门口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喝,说道:
“国师出行,闲人回避!”
瞬时间,一切的怨言都销声匿迹了,不是因为人们内心的怨恨消失了,而是他们深深地畏惧于国师普度慈航的神秘与恐怖。
很多居住在咸阳的本地人大都相信一个在暗地里流传甚广的说法,时常有人在深夜里看到国师的车驾出现,犹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在咸阳的街道上穿行而过,凡是被车驾撞见的人都神秘失踪了,最后他们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时,混迹在人群中的一个身躯胖大,脸上带着职业性笑容的商人,目光注视着国师一行的车驾。良久以后,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道:
“嗯,邪菩萨!”
菩萨是佛门中发下四大誓言的觉悟者,位阶在佛门中的序列中排在第二位。
倘若佛门弟子发下大愿,即是无边众生誓愿度,无尽烦恼誓愿断,无量法门誓愿学,无上佛道誓愿成,意欲普度众生,这即是菩萨道的修持法门,同时也是仅次于佛陀等级的正果。
名称前者相似的邪菩萨则恰好相反,这一派法门的修持理论认为,凡尘俗世乃是无边苦海,六道众生是被囚禁在苦海中的永世囚徒,若要拯救陷于苦海中万劫不复的世间众生,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灭尽众生。世间既已无众生,因而也就无众生之苦,同样也达成了断绝苦海之患的宏愿。故此,邪菩萨道的修持理论宣称,灭尽众生,真谛自现、杀戮众生,归于己身。万般罪孽,甘之如饴。
不问可知,如此邪门到家的修行法门,那当真是另类到了极致,堪称是杀人魔王的绝佳信仰。
无论从属大小乘的佛门各宗流派,乃至于连白莲教这种举世公认的邪门歪道,无人承认邪菩萨道是佛门源流,并且直斥为邪魔一流,不过这一脉的修行法门,一直在外表佛法包装掩护下暗中流传。
偶然发现了国师普度慈航的小秘密,林旭的化身随即远远坠在普度慈航一行人的车驾后面,他还想多了解一下这个电影中的大BOSS究竟有多少能耐。
车队中那辆装饰华美的辇车,窗帘忽然挑开,探出了一只白皙消瘦的手掌,整个车队随即停下来。紧随其后,一阵妖异的诵经声悠然响起:
“南无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双方之间的距离虽远,诵经声却一个劲地往林旭耳中贯入,根本想挡都挡不住。可是如此一来,林旭又哪会不知道自己的行迹业已败露?他一皱眉头,大笑说道:
“索命梵音?小把戏,你也没把我当盘菜呀!看招!”
说着,林旭从袖中掏出了几颗玻璃球大小的金色珠子。这珠子材质非金非玉,仔细观看珠子的内部,仿佛隐隐透出一股朦朦地光泽,模样看起来甚为可爱。
照准了国师普度慈航一行的车驾方向,林旭一抖手,这几颗珠子急速飞向那边。
这边的珠子刚一脱手,随着距离拉开,它们的光芒也开始剧烈闪烁起来。由内及外迸发出的短促火花,宛若燃烧的导火索般使人生出不祥的预感。
国师普度慈航乘坐的辇车帘子被高高挑起,那张透出几分老迈与狡黠的清瘦面孔,炯炯有神的双眼中显出了些许慌乱之色。一身黄色僧袍的普度慈航定神望着飞来的珠子,不禁失声惊叫说道:
“戊土神雷?你到底是什么人?”
092 过招
“轰!轰!轰轰——”
说时迟,那时快。当大秦国师普度慈航发出那声惊呼的当口,林旭脱手而出的几枚金珠便已相继爆裂开来。此时,只见一团团明黄色的浓密气团迅速覆盖了国师一行的车驾。
在那些貌似无害的黄色气团所及之处,无论是车辆马匹还是鸣虫草木,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尽数化作了外观近似于钟乳石的半透明石质,那副模样堪比大自然万年时间才会形成的溶洞化石遗迹。
五行生剋,各有妙用,运用之道,存乎于一心。“戊土神雷”乃是凝聚采自于千丈地底深处的先天戊土之气,其恐怖的效用足以将世间万物归于尘土。只不过眼下林旭化身所使用的“戊土神雷”,是他前不久跟阴阳家套交情学来神雷的凝练法门后,一时兴起的涂鸦之作。手法尚嫌生疏,加之用心不够精纯,导致这批神雷的质地不佳,未能发挥出理论上的最高杀伤效能,仅仅造成了当下这种如速成化石般的半吊子效果。
对面的林旭没来得及看清楚攻击效果,耳旁只得得一声洪钟似的断喝响起,说道:
“西方极乐世界如来佛祖法驾在此!汝还不速速忏悔?”
随着这一声黄钟大吕般的嘹亮断喝之声,四周背景中阵阵细微的梵唱奏乐传来。在林旭前方一片雾气朦胧之中,一尊盘膝坐于莲台之上的硕大金佛,周身发散出耀眼金光,直如真佛降世般堂皇。
见此情景,林旭不屑地摸了摸鼻子,单手叉腰说道:
“哟,谁不知这一方天地神佛罕至,别说佛陀如来,大概连个罗汉都没有。骗人也不找个高明点的借口,当老子是白痴吗?居然敢念这种牙疼咒,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也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没事别惹事,有事别怕事。一直信奉着这套为人处世的原则,林旭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笑容。当即,他张口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右手握拳猛地击向自己的胸部。
“当——”
在林旭化身的拳头与他自己的胸膛发生接触的一刹那,一声悠长绵延的钟声响起,远在方圆数十里之外的人们都清晰听到了这一声清越悠扬的钟鸣之声。
不消说,如此巨大的音量,轻松压倒了国师普度慈航背地里施展出来的“索命梵音”。
从前与白莲教交手之时,林旭见识了那位淮南白莲教的大师姐凤无双施展音攻绝技,貌似娇柔无力的女子以一己之力,一曲瑶琴独奏便拖住了侠墨方面数十名高手不得寸进。
要知道,当日前往白莲教大营的侠墨诸人实力惊人,其中实力不下于燕赤霞的墨者不下七、八位之多,凤无双创造出如此辉煌战果,简直称得上小母牛倒立了。彼时,目睹了这一场景,林旭深受启发,事后便开始考虑如何对付这一类的敌人。想了许多反制措施,到头来林旭发现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得是上策,因此他盗版了一招同属音攻范畴的高深技巧。
利用神祇金身的特殊条件,预先在化身胸腔部位设置成空腔,以求达成最佳的共鸣效果。这一招林旭翻版而来的“寂灭心钟”,如果单论招数的深奥精巧程度,大概及不上人家设定的原版,但实战中的威力却也不容小觑。
完成了一招制敌的逆转,林旭放声大笑,揶揄着说道:
“哈哈哈哈,如何,我这招寂灭心钟的滋味不错吧?”
此前是一直维持在人类形态,国师普度慈航这家伙尽管在举手投足之间叫人觉得阴阳怪气,不像什么正道人士,不过他身上并无妖气散溢。待得那尊如来金身登场,林旭便开始感应到了妖气波动,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接受了现实之后,出手更加不留余地。
双方交锋至此,国师普度慈航未从林旭手上讨到一丝一毫便宜,它不由得勃然大怒。须知,无论是真实身份还是掩饰身份,普度慈航都是高高在上的强者,今日竟然被人当成猴耍,焉有心平气和的道理?
正当此时,大佛和金光禅唱收敛,其后铺天盖地的大雾笼罩了方圆数里范围内的一切,厚重的雾气遮蔽了外来者窥见战场的视线,普度慈航也就不必担心妖怪身份曝光了。
“嗖!噗!”
一道形似纤细红线的剑光在林旭的面前一闪而过,速度快得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被雾气阻挡了部分视线,林旭作出判断略微迟缓,猝不及防之下,他只得竭力向后闪躲。这道剑光比林旭的肢体动作来得更快几分,近身之后这道红线似的剑光好似圆锯般高速旋转起来,展开的大半个扇面,在光芒所过之处,林旭化身的胸口位置便划开了一道六、七寸长的大口子。伤口处的皮肉绽开向两侧翻卷起来,好似小孩张开的嘴巴,紧接着泛着少许金色的鲜血一股脑地喷了出来。
如此严重的伤势若是搁在普通人身上,不死也得回家乖乖躺几个月了,但这种事情难得倒凡人,难不倒神祇。
随着林旭调动了少许预先储存在化身中的神力开始催动转化,那道触目惊心的开放性伤口疾速愈合起来,伤势好转的速度一点都不必伤口出现来得慢。片刻过后,透过衣襟的破口处能清晰地看到,林旭化身胸口处的肌肤平滑如昔,全无伤疤和疮口。若非地上留存着大片血迹和浸透了衣裳,几乎要叫人怀疑刚才他负伤的场面只是一时眼花看错了。
吃了个暗亏,林旭不无愤懑地说道:
“唉,化身就是不中用,等下次我再跟你算这笔账。”
话音未落,明知用化身打不赢强敌,林旭抱定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主旨,他不要面子地抛下一句近似于“我还会回来的”战斗宣言。跟着林旭一跺脚,但见干燥的黄土地面扬起一阵尘土,林旭已是驾起土遁逃走了。
这时,普度慈航手下那帮被林旭的伪劣版本“戊土神雷”攻击,继而石化的小妖们也以妖力挣脱了束缚。它们一起来到普度慈航面前,齐声说道:
“法主,我等该死……”
轻轻摆手阻止了手下们表忠心的话语,平素老是摆出一张阴阳怪气的死人脸,叫人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变化的普度慈航,此时语气阴沉地说道:
“非是你等过错,此人确实不凡,必定大有来头。如今朝中正值纷乱之际,切不可节外生枝,不必管他。呵呵呵呵,再说,山水有相逢,总会有下一次相见的。小的们,起驾!”
普度慈航权衡利害,它不愿意为了这个不明根底的窥探者放弃苦心经营多年的掩饰身份,一击不中便就此罢手。林旭的化身就没有这么轻松余裕了,他肩负着不少任务,天晓得半路上招惹到国师普度慈航这个老妖。虽说对方没有追击,林旭也不想再损失化身了,旋即改道迅速折向东方。化身不能继续在关中地区逗留,即使普度慈航不愿冒险现出真身追杀,只要在官面上动一动嘴皮子,蜂拥而至的官兵也足够把林旭烦到死。
于是,趁着普度慈航放弃追击的天赐良机,林旭驾起土遁一刻不敢停留,一路向东逃出函谷关,最后跑到洛阳城外才停下脚步。
近来这段时间,林旭通过化身的走访探察,河北和关中诸郡的情形已然了解得七七八八。现在若问下一步该往何处去?驻足于四通八达的交叉路口,他也不禁犹豫起来。
环顾着四方的景色,考虑了一会,林旭迈步往东而行,目标直指泰山。
逐渐熟悉了片界的风土人情,林旭发觉这里跟地球那边古代中国非常相似,特别是在靠近中原一带,诸如山川河流等自然地貌,相似度非常之高,几乎可以说达到七、八成的相似度。一旦朝着四外延伸拓展出去,这种相似的情况就要反过来理解,情况相差得越来越多。譬如那些曾经被大秦帝国一度占领,后来又放弃的蛮荒之地,无一例外地都是密布着数之不尽的怪兽毒虫的危险地带。
丛林、沼泽、沙漠,彼此杂乱无章地聚合在一起,而且出现了许多无法使人与地球联系起来的怪异地貌。
这些奇异景观的出现,无疑要归咎于片界的撞击与融合,越是靠近片界边缘的地带也就越容易遭到这种不同寻常的自然力侵袭。虽然从整体上来说,地理改变是相对和缓的渐变过程,针对于片界的某些边缘地带来说,大概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林旭之所以没来由地生出如此多感慨,纯粹是因为眼前的这条被称作“河水”的北方大河。望着那如泥浆般粘稠,呈现出纯粹泥土色泽的黄澄澄水流,一路从黄土高原上咆哮而下,其间裹挟着大量的泥沙,整个水面浑浊得像是一大锅煮开的浆糊。如此壮观澎湃的滔滔水势,显然不是林旭在地球上看过的那条每年在新闻中都要断流上几个月的倒霉黄河所堪比拟。
当汹涌奔腾的河水流经洛阳之后,水流前行不远,河面就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受到地势的影响,河水也不那么湍急汹涌了,然而,这绝非喜讯而是噩耗。
河水从中游裹挟而下的泥沙沉积下来不断抬高河底,一条地上悬河业已显露它的雏形。尽管这条危险的河流露出了獠牙,眼下它的力量还不足为患。在过往岁月中,河北地区体现出的对大秦帝国税赋的重要性,朝廷没少在巩固河防上面花钱,这条河水已经维持了数百年不决口的记录。不过如今饱经战火的河北已然成了乌鸦和野狗栖息的乐园,想必促使帝国努力治河的动力也就没剩下多少了吧!
难得地感慨了一下,林旭接下来沿着与河水流向平行的官道,星夜兼程赶赴东郡。
估摸着即便身后有追兵也赶不上了,林旭渐渐放下心来,不再刻意地掩藏行迹。稍后,在东郡雇了一条船,他转道由济水顺流而下直趋历城。
之所以要放着便捷的五行遁术不用,非得跟凡人一样忍受舟车劳顿的辛苦,这可不是因为林旭有M系的特殊癖好,而是他心疼自家积攒的神力,宁愿多花时间和金钱也要把神力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