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开,武川的大小军头们战栗。这种冰山般冷酷的酷吏风格是边关武将们最厌恶的。武将们尽管说不出来道理,但他们都直觉地感到了威胁。
所以,当长孙寿被调离武川的消息传开时,武川的各个军营都在大放鞭炮。当然表面的说法这是为了庆贺长孙都将大人高升,实际上。到底在庆祝什么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送瘟神!
门外响起了踏踏的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对着长孙寿微微一躬:“都督。”
“嗯。”长孙寿头也不抬:“刘管领,你说吧。”
“是。卑职奉都督指令,收集东陵卫孟聚的资料,有些进展了。孟聚,洛京人士,乃洛京士族孟家次房四子。
太昌元年,他于洛京府试中以二十七名上榜,得授秀才;
太昌六年,他转投东陵卫洛京署,历任兵长、候督查;
太昌八年八月,孟聚转仕北疆靖安东陵卫,于刑案科任候督查;
太昌八年九月,孟聚破获灭绝王大案,从而得到东平陵卫镇督叶迦南赏识。从此青云直上。短短一月间,他历任靖安东陵卫军情室主办、靖安东陵卫副主管、督察,然后在叶迦南死后,他竭力为叶迦南复仇,得到了东陵卫总署和朝廷的赞誉,因此接任东平陵卫镇督一职。”
部下报告的时候,长孙寿始终没有抬头。但他停下了翻阅公文的手,倾听得很专注。
他摇着头,显得很失望:“都是些陈年旧货,先前都知道的,没有什么用处。”
十五岁的秀才,英勇无畏的勇士,忠心重情义的将军——长孙寿不相信。世上真的会存在高洁无暇的圣人,更不相信这圣人能做到东平陵卫的镇督。在东陵卫这种地方,心不黑手不辣,连活下去都难,更不要说做到一省镇督了。
自己见过的陵卫高官,哪个不是满手血腥有贪婪的怪物?
但东陵卫里面偏偏就出了孟聚这样的异类,他不贪婪,不冷酷,不杀良冒功,不滥杀无辜,不诬良为贼——所有陵卫军官爱做的事,他都没做。
这厮太奸猾了,履历竟跟张白纸般白净。连半点不好的丑闻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罪证把柄了。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如何能这般老练沉稳。滴水不漏?他那些黑心事和龌龊手段,到底是如何掩盖的?
长孙寿实在想不明白,他问:“当初,孟聚为什么从洛京被发配到靖安来。这事可查清楚了?他是做错了什么,还是得罪了谁?”
“卑职无能,查不出原因——孟聚的口风很紧,他根本没和人说起过,靖安东陵卫也没人知道此事,除非我们去洛京调查了。”
“哼,真是饭桶,做事就不能精明点吗?!”
长孙寿怒骂出口,刘管领深深低下了头,心中却是不怎么害怕。他是长孙寿从武川就带过来的心腹了,知道长孙寿的脾气。长孙都督禀性阴沉,他要是怒形于色,那倒是无妨,但他若是生气了却是不动声色,那才是真正可怕的。
“都督,卑职还查探到一件事,可能有点用处的。”
“说来!”
“卑职听说,孟聚在靖安城里有个相好的,是天香楼的一个歌姬,叫欧阳青青。平时很少人知道的。”
“哦!”长孙寿脸色稍和,老于世事的他当然知道,女色往往是男人最大的弱点:“说下去,详细点!”
那刘管领脸上出汗了。欧阳青青是孟聚相好的这件事,他也是在天香楼吃饭时听人闲聊起的,而那个人也是听别人说的。因为是多方辗转来的传闻,刘管领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只是长孙都督发怒了,他说出来不过想搪塞一番罢了,却不料都督对此竟是很有兴趣,刘管领立即手心出汗了:更多的详情,他哪里知道?
“因为孟聚是东陵卫的大头目,东陵卫做事一向神秘,孟聚的仇家也多。他也很怕人伏击,所以,孟聚每次到天香楼与欧阳青青幽会,都是要先派大批武装白狼封场,然后孟聚乘着马车,从天香楼的后门悄悄进去。天亮时才出来。在他们欢好时,白狼们封锁了整条街,谁也无法靠近天香楼——卑职是花了不少银子,好不容易才从天香楼的一个厨子那探到了消息!”
长孙寿沉吟不语。精明的他当然能听出,部下的话里有点不尽不实。为了跟情人约会封锁了整条街——这哪里是一省镇督来幽会,这简直是皇帝微服私访了!孟聚再傻也不可能干这么张扬的事。
但这不要紧。只要孟聚确实与那个歌姬有奸情,这就够了——只是,孟聚未婚。欧阳青青未嫁,以他一省镇督的权势,倘若真看重了欧阳青青,娶回家又有何难?
孟聚没有将欧阳青青娶回家中,反而让她继续留在天香楼那种风月场所,这让长孙寿殊为不解。但他没细想这个,而是考虑起,从这个情报里,自己能对孟聚采取什么行动。
想了一阵,他阴测测地说:“刘管领,你与天香楼的厨子很熟?能否收买他,等下次孟聚过天香楼时,在他吃的饭菜里帮着下点调料——你明白的,那种特别的调料!”
刘管领吓了一跳,他知道长孙都督与孟镇督不和,但没想到,双方的矛盾已到了这种地步,都督竟是要下狠手置孟聚于死地了!
孟聚毕竟是东陵卫的镇督,东平行省的监察大员,他横死在东平,万一朝廷追究下来怎么办?想到要谋害一名镇督,想到东陵卫可怕的手段和报复,即使刘管领跟着长孙寿时日已久,他也不禁一阵 心惊胆跳。
他哀求的说:“都督,这样是不是……激烈了点?我们想办法教训那姓孟的一顿也就是了。若是出了人命,只怕不好掩盖啊,朝廷怕不会怀疑都督你?”
长孙寿冷哼一声:“哼,孟聚死了,拓跋元帅只会高兴!至于朝廷,哼,朝廷这时候哪顾得上我们这边……算了,这些跟你说也不懂。你只管找那个厨子办事就好了,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刘管领唯唯诺诺,心中叫苦。他哪里认识天香楼的厨子?但先前既然已经吹了牛,现在却也没法改口了,他苦着脸说:“卑职试试,不过那个厨子胆小的很,要他下……那种东西。他怕是这个胆子。”
“胆小的人更好,给他一千两银子,他若不肯跟我们合作,那他就是与都督府为敌——告诉他,并不是只有东陵卫的刀剑能杀人的。”
“都督英明。但这种事,不好勉强的。我们把他逼得太厉害的话,万一他跑去东陵卫告发我们,那可怎么办好?”
长孙寿一愣,想了一下,他勉强的说:“他若是不肯下毒的话,那就让他帮忙通风报信好了。下次孟聚去天香楼幽会相好时,让他通知一声我们就行。”
刘管领顿时松口气,不用下毒,只要是查探孟聚何时去天香楼,这个容易多了。随便叫两个乞丐蹲在天香楼对面守着就能办到。只是想到要谋害一名镇督。他心里始终是惊恐不安。
看着刘管领惊恐的眼神,长孙寿拍拍他肩膀:“刘管领,你不必担心。孟聚暗中煽动兵变,围困都督府——他既然能做初一,我们为何不能做十五?在我们身后。有拓跋元帅的支持,孟聚奈何不了我们——你没有看,上次乱兵围困了都督府,却是一个人都不敢伤?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能办好吗?”
刘管领心中惨叫:孟聚奈何不了的只有长孙都督你而已吧?就算暗杀失败,阴谋败露,你长孙寿是朝廷的东平都督,孟聚反正是不敢动你的,但对付起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他却是绝不会手软,一刀一个。
而且,就算自己暗算孟聚成功,等待自己的也不会是什么奖励,运气好的话给一杯毒酒,运气差点就是一群杀手——这么大的事,以长孙都督的为人。他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个活口幸存下来?
这是,刘管领已经一千万次地后悔了,刚才有事没事提着天香楼的婆娘干什么?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在长孙寿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他也没了退路。只能说:“卑职……卑职勉力而为。但需要时间,请都督给我时间,还有经费、人手。”
“我给你半个月时间吧。”长孙寿沉吟了一阵,他说:“动手的不能是都督府的人,你去外边找人,要身手好的,最好是些外来的好手,不要引起关注——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卑职明白。”——东陵卫与本地的帮会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找外地杀手的好处一来事先不会引起注意,而来事后要灭口也容易些。长孙寿满意地点头:“明白就好,去吧,抓紧点,干利索点!”
对长孙寿来说。孟聚是他遭遇的生平大敌,所以要全力以赴地对待;但对孟聚来说。长孙寿连个目标都算不上:对方虽然名义上是东平武将之首,但旅帅们都对他不屑一顾,他的命令都出不了都督府大门,没权没兵的他对自己根本构不成威胁。对孟聚来说。与其关心长孙寿在想什么,还不如关注洛京的慕容毅呢,毕竟那边对自己的影响更大。
六月十八日,整整一个下午,孟聚都在官署里绞尽脑汁考虑给慕容毅的信该怎么写。
自从那天听柳空琴说慕容家近况不佳,孟聚就想写一封信去问候慕容毅了。只是这封信委实不好写,孟聚几次都没法落笔。
这信,不但要表达出自己的问候之意,还要让慕容毅感到,孟聚是很讲义气的人,他已知道了慕容家的近况,但他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墙倒众人推,而是依然关心慕容毅这个朋友。
还有重要的一点,孟聚必须事先考虑,这信有落在朝廷手上的可能,自己不能在信中露出任何把柄,不然的话,朝廷整慕容家还要些力气,要对付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同知镇督真是容易的很。
在书斋里憋了一个下午孟聚才勉强地写了几行字,但他看看觉得还是不满意:写得太露骨了,不够含蓄,市恩卖好的味道太浓了,慕容毅也没沦落到要自己同情的地步。
孟聚叹口气撕了,写好的信又换了张白纸。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才刚想到了一点头绪,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刘真圆滚滚身材出现在门口,他响亮地喊道:“孟老大,我来了!”
刚酝酿好的字句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孟聚无奈地抬起头:“胖子下次进来时。麻烦先敲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呵呵,是我妹子蕾蕾说的,她说孟老大你在这边看书。”
没等孟聚说话。刘真已经喜滋滋地告诉他:“孟老大今晚我们去天香楼吃饭吧!”
自从不久前,长孙都督调回了兵马,却是依然无法奈何孟聚,最后灰溜溜地铩羽而归,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东平省里的老大恐怕要换成姓孟了。
这几天孟聚身价徒涨,不但靖安城里大小的官僚纷纷前来拜访,城里的富商也纷纷想攀门路,想结识他获得庇护。
商人们都知道这个道理,边塞不同内地,朝廷是靠不住的。在这里要想获得安全保证。唯有投靠那些掌握雄兵的军头。既然孟聚是最有势力的军头了。富商们当然对他趋之如鹜,每天光王九拿来恳请孟聚赴宴的帖子都有几十张,王九帮孟聚写信婉拒都写碍手软。
孟聚是洛京来的军官。与东平民间没什么牵连,他性子疏懒,也懒得参加这种应酬,很少肯赏脸出去赴谁的宴。富商们求而不得只好退而求其次,孟镇督身边的人就成了大家争先讨好的香饽饽了。
这阵子随着孟聚身价的暴涨,“孟镇督的老同事兼结拜兄弟”的刘胖子也跟着水涨船高也了起来。以前满街腆着脸找人混饭吃的刘胖子现在可是变成了响当当的“真爷”,现在再要请真爷老人家赏光吃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于说要想通过“真爷”请孟大人出来赏光吃饭,那更是难如登天了,不大大地出血是不可能的。
孟聚斜着眼睛瞄瞄刘真:“找到肥羊了?胖子你捞了多少?”
刘真腆着脸嘻嘻笑着:“不多不多,也就一丁点,一丁点,勉强养家糊口罢了!老大。今晚和我去吃饭吧,美女好酒好菜绝对让你满意!”
刘胖子伸出了食指上。他比划着着只露出一点点小指甲,以示那“一丁点”是多么微不足道。
孟聚莞尔,跟着刘真“呵呵”地笑了一阵,然后,他迅把脸一板:“没空,我要写奏折。你自个去吃吧。”
刘真顿时慌了手脚。这顿饭人家可是出了大价钱的。倘若孟聚不去,他怎么跟人交代?难道要把已经装进口袋的钱奉还给人?这样做还不如杀了真爷好了。
“孟老大、孟老哥、孟长官、孟大人求求您了去吧!今晚的节目真的很精彩啊,天香楼大厨的顶级滋补参汤,西山酿的美酒,十几个顶级美女,欧阳青青倾情歌舞……”
“没空,我要写奏折。”
刘真百般诱惑,软硬兼施,孟聚就是咬死说没空。
仿佛看到口袋里的银票都长出了漂亮的翅膀要展翅飞走,刘胖子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泪汪汪地问孟聚:“孟老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去?”
“呵呵,呵呵。呵呵……”
孟聚和蔼地笑着伸出拇指来搓着手指,那手势是古往今来不分中外民族男女老幼贫贱富贵都通用的,孟聚觉得哪怕做给外星人看对方说不定都能看懂。
刘胖子顿时杀猪般惨叫起来,脸上每一块肥肉都在颤抖着:“孟老大啊,您老人家都这么阔气了,哪里看得上咱这点小钱啊?您就放过我一马吧!”
孟聚笑吟吟地望着刘真笑而不语。刘真说得没错。今日自己确实不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了,但他就是喜欢捉弄贪财的刘胖子,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孟聚觉得很有成就感——当然顺手弄点零用钱也是不错的。
刘真又哭又闹。但孟聚心如铁石。最后,刘真不得不乖乖掏钱,他泪如雨下伤心得像是被强暴的小女孩。
吹了下手上那张刚刚到手的一百两银票,孟聚问:“今晚的饭局是怎么回事?那肥羊是什么来头,你摸清人家的底子了吗?胖子,可不是什么人的银子都能收的啊!”
刘真连忙拍着胸膛保证,自己是懂事的人,绝不会给孟老大添麻烦的。
“那肥羊是豫南过来的商人,叫常天财,他一直常驻东平做生意的,专门收购羊皮和羊毛回去倒卖。我查过他了身家清白没啥可疑的。他以前的靠山是元义康都督,可现在元都督走了,他没了靠山地痞和官府都经常骚扰他,他很烦恼。
孟老大您现在是东平的老大了,他十分仰慕,辗转托了朋友求我想把他介绍给您。这厮可是大肥羊口袋里有的是油水。老大你不必跟他客气,下刀狠一点也是无妨的。”
孟聚问了几句。确定那位常掌柜确实是生意人,以前也的确是元义康旗下的人。做的生意只是牛羊皮毛而不牵涉什么违禁买卖他才终于松了口:“既然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那我到是不妨见见。胖子你叫人去跟天香楼的老杜说声,今晚我要过去,让他安排贵宾包厢给我,菜谱就按我上次点的好了。”
“好嘞!老大放心,小的给你办得稳稳妥妥的。到时我来接您!”
夜幕降临时分。在刘真带领下,孟聚领着王柱和两个侍卫到了天香楼。
天香楼的杜老板跟往常一样迎出门外恭候,孟聚对他笑笑:“老杜我又来叨扰了。”
杜掌柜躬低了身子笑道:“哪的话,镇督大人能赏脸实乃鄙楼的荣幸啊!能侍候大人这是鄙楼的莫大福气,旁人抢都抢不过来呢,小的高兴得不得了啊!大人这边请!”
看着周围熙攘的人流。孟聚笑道:“呵呵,这几天天香楼的生意很是红火啊
杜掌柜奉承地笑说:“都是托镇督大人的福。小的真不知怎么感谢您好。”
杜掌柜说的,并不完全是客套话。孟聚当上镇督以后出去的应酬一般都会到天香楼,隐隐然已把天香楼当做了自己的定点饭店。天香楼赚钱不说,就凭它是孟镇督的定点饭店传出去就让天香楼稳稳压了同行一筹,在靖安城的诸家高档酒楼里稳坐头号交椅。
孟聚对此也是心中有数的他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向杜掌柜身边那个商贾模样的中年胖子身上。
“杜掌柜请问这位朋友是?”
刘真从孟聚身后闪身而出:“孟老大我来帮您介绍吧:这位就是靖安城里有名的大财主常天财常掌柜!常掌柜的身家在城中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啊,他为人最是慷慨大方的,是很值得认识的朋友啊!”
孟聚笑笑。刘胖子的用意无非是想敲打那常掌柜,让他多出点油水罢了。但刚见面就明摆出一幅要宰肥羊的样子,胖子说得也太露骨了,弄得孟聚都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那常掌柜却也不在意,他对着孟聚深深一躬,定住了身子恭敬地说:小民常天财参见孟大人。孟大人的赫赫威名,小民也是常仰慕的,今日终于能见尊范,实在是三生有幸。”
常掌柜五短身材,长着一张圆脸相貌憨厚满脸堆笑,说话时紧张得声音都在微微颤栗——刘胖子虽然滑稽,但大事还是不糊涂的,找肥羊的本领真是不错。今晚的东主确实如刘胖子所说的是个本分的生意人。
“常先生不必客气。今晚你是东主我们都是客。你太拘束就不像话了。”孟聚伸手扶起了常天财,笑道:“常先生的名字甚是吉利。常天财经常添财啊!呵呵,兆头很好!来我们上去说话吧。”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楼孟聚的两个护卫都留在了包厢门外,只有刘真和王柱跟着进了包厢。刘真倒也罢了,他是今晚的介绍人,也是天香楼的常客。倒是戴着个眼罩面目狰狞的王柱让天香楼的杜掌柜很是侧目望了几眼。只是孟聚不主动介绍,他也只当这是孟聚的贴身护卫而已没敢出声问。
包厢里杜掌柜应酬了两句就下去了,让孟聚跟那常天财聊下。
都知道这不过是官商勾兑的把戏而已,孟聚也没跟对方谈什么正事只是聊了下最近生意、草原上的羊皮毛成色如何之类的闲话。
刚开始跟东平威名赫赫的孟镇督说话,那常掌柜显得很紧张说话战战兢兢的,说话时连头都不敢抬起。但看着孟聚斯斯文文的不摆架子。说话和颜悦色,浑不象想象中青面獠牙的恐怖人物他也放松了下来,说话大胆了不少。
他样貌憨厚。却是个甚有眼色的人物,没说几句他就自个提到了正题:“孟大人,近来欣闻王师在靖安大捷击败了北魔的进犯。王师官兵浴血奋战。护我东平民众,小民十分感动,小民虽然身在民间却也常怀忠君报国之念,最佩服的就是那些卫国护民的忠勇将士,很想为王师尽一份心意。听闻朝廷军费贫缺,将士们过得颇为艰苦,小民没别的本事只是多年经商积下一点浮财,想捐出一点来劳军,劳烦孟大人将这些钱财用以军务搞劳将士们。”
说着常天财双手捧着一个信封恭敬地放在孟聚面前:“区区白银六千两不成敬意,盼孟大人莫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