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帅,好久不见。怎么,我就不能在这里?见到我,关帅好像有些不高兴?”
关山河虽然常扮出一副老粗样,但终究不是真的没脑子笨蛋。听孟聚这么说,他吓了一跳,把手摆得像是抽疯,脸上挤出笑容来:“镇督开玩笑了,见到镇督,咱老关开心还来不及呢,哪有什么不高兴?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白御边立即接上了关山河的话头:“老关说得是啊,咱们跟孟镇督可是同甘苦、共患难交情的老朋友啊!古人怎么说的?他乡遇故知,这可是人生四大美事啊!”
易小刀一拍大腿,高声说:“说得太对了!如此人生美事,岂能无酒庆祝?恰好了,我营中有上等好酒一坛,诸位兄弟稍坐顷刻,我去取了美酒便回!”
这小贼当真好机警的心思,又被他抢先了——关山河和白御边心中大骂:易小刀这贼也不讲义气,竟然想一个人先开溜!
“既有美酒,岂能无宴?说来巧了,我营中有新到的宴席材料,有上好的鹿胎和熊掌,最是美味不过了!孟镇督和诸位兄弟稍待,我这就去马上拿来!”
“既有好宴,岂能无歌舞?镇督,我营中有上好的歌舞美姬两人,本来是不断珍藏不露的,但今日能见镇督,这是难得的机缘,我这就回营去把她们带来,给众家兄弟以舞助兴!”
“哈哈,老白,你这假正经的,你竟然在营中偷藏美女啊——快去快去,英雄配美女,镇督大人风流倜傥,雅量高致,你莫要拿些上不得台面的庸姿俗粉前来搪塞喔!”
“易兄弟放心,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便糊弄镇督啊。我倒是担心,你的美酒不知能否入得了镇督大人的品尝——咱们快走吧,莫要让镇督和诸位兄弟等得急了……”
旅帅们你问我答说得正热闹,就这样拉手攀肩地向门口走去,但这时,身后传来了孟聚的一声轻轻咳嗽。
“咳。”
那声轻咳声音也不是很大,却有着神秘的魔力,听到这咳声,三名旅帅像是触了电,身形一下僵住了。眼看门口已经近在咫尺了,他们却没一个人再敢挪前半步。僵持顷刻,他们急忙转身,又跑回了原来座位上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得象书塾里见到先生的小孩。
看到三名堂堂旅帅如此猥琐,在场的陵卫军官迸发出一阵热烈的哄笑声。哄笑声中,易小刀等人并没有羞愧,反倒是满面堆笑地左顾右盼,见到谁都讨好地谀笑点头,也不管对方认不认识。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二百五十七节 肥羊(三)
孟聚也在淡淡地笑着,他望着众位旅帅:“诸位,方才不是说得很热闹吗?你们不是要跟李司马算一笔旧账?这事,本座也很感兴趣啊,诸位不妨继续说下去啊?”
旅帅们面面相觑,苦笑不迭:他们敢对奔狼旅耍横,对那李司马又是威迫又是恫吓的,那是因为李司马怎么说也是边军的军官,不敢对他们下毒手。
但既然面对的是孟聚,他们就像碰到猫的老鼠一般,顿时蔫了下来——这家伙可是个杀星来着,从长孙寿开始,死在他手上的边军将帅怕不有两位数了,就算再填多三条命也算不得什么。
看着孟聚沉吟不语,旅帅们都是心下惴惴。关山河满脸堆笑:“孟镇督,今天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瞎狗眼冒犯了尊驾兵马——”
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腆着脸说:“镇督,求您了,看在往日交情份上,求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跟我们几个蠢货一般见识吧?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孟聚沉吟着,久久没有说话。刚才旅帅们和李若愚对话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外面听着了。他归程心急,也不想在途中多生枝节,无奈这几个家伙实在太过贪婪,开口就要三四十万银两,摆明是要把自己当肥羊来宰了,自己想不现身都不行了。
从感情上来说,孟聚对关山河等人并无恶感,当年在东平时,他们其实还是给自己帮过忙的。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自己身处边军的纵深之地,倘若自己孤军深入的事情泄露出去,被数十倍的边军兵马围攻之下,即使自己再能打,这旅孤军也绝无幸存之理。
他望了关山河一眼,心中却是已下了决心——不论是死是活,今天这几个人,自己一个都不放走。
“关帅,我无意与诸位为难,但诸位也知道,我与贵上拓跋元帅的关系不是很好,倘若放了你们出去,我在这里的风声若是泄露了出去,我就有很大的危险。”
旅帅们连忙赌咒发誓,保证绝不把今天见到孟聚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则天诛地灭子子孙孙十世为盗九世为娼什么的——
孟聚听得心烦,摆摆手:“诸位,咱们都是刀头上舔血的人,这些赌咒发誓的话,说说也就是了。要孟某真的把自己的性命,还有全军几千弟兄的性命都交托在你们几句话上?这未免也太托大了。”
旅帅们讪讪地住了口,心里却知是自己的信用度太差,对方信不过。易小刀问:“那,孟镇督有何打算呢?”
“孟某想来想去,还是安全第一吧,要想孟某行踪不泄露出去,剩下的只有一条出路了——”说到这里,孟聚故意顿住了话头,沉着脸看众人。
三名旅帅的脸都是刷地白了,腿脚发软。他们都是心思机敏之辈,当然想得出,孟聚兵马假冒奔狼旅偷潜边军阵地,这是何等的机密大事。既然自己撞破了此事,今天要想活着出去,怕是很难了。
众人心中惊惧,即使连易小刀都不例外——虽然他与孟聚同为北府的鹰侯,但易小刀可没感觉自己有多少安全感。对敌人,孟镇督的手段之狠是出了名的,当年那个韩启峰不也是北府的鹰侯?就因为他有可能泄露出孟聚的消息,孟聚还不是照样想把他灭口?现在,为了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他把自己几个杀了随便挖坑一埋,这是多简单的事?自己天不知地不觉地死在这里,北府也好,拓跋雄也好,谁会知道?
白御边吞咽了口口水,他颤声说:“不……不知是何出路?还请镇督示下……莫非,是要……要……”到这里,他喉咙发干,舌头打颤,平素能言善辩的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孟聚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白旅帅所料不差,本座正是这么打算的——不好意思了,诸位,只怪你们运气不好,又太贪心了吧。”
一瞬间,白御边的腿陡然软掉了,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如死灰,张着嘴,像是要哭出声来了;关山河则仿佛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倒退几步,将身子靠在墙上,绝望地张望着左右,像是落水的人在寻找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眼神毫无焦点。
易小刀站前一步,低声问:“孟镇督,你要杀我们的话,能否容我们留下遗言转交家人?”
千古艰难唯一死,这时候还能表现镇定,孟聚倒也佩服易小刀的胆气。他诧异地说:“易帅何出此言?大家都是好朋友来着,孟某怎会对你们下此毒手呢?孟某的意思是,想请诸位将军随我一道前行,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孟某自然把诸位放回。”
“原来自己还能继续活命!”
听了这话,自觉必死的旅帅们都是心中狂喜,脸上重又焕发了光彩。他们还没来得及道谢,却听易小刀又问:“末将敢问镇督,您所谓安全的地方,那是指……”
“那自然是东平了。只要我部兵马安全回到北疆,我自然会将诸位放回。”
孟聚环视众人,目光意味深长:“只要诸位好好配合,莫要跟我捣乱,生命安全决计是无忧的,大家也不用担心。”
要回到东平才能放人吗?
易小刀神色凝重,还没等关山河和白御边反应过来,他已是下定了决心,趋前一步跪下:“镇督大人在上,末将愿率所部兵马投效大人,恳求大人接纳!”
易小刀这一跪,当真大出孟聚意料。他站起身想扶起易小刀:“易帅,何至于此?不过是陪我走一趟北疆而已,用得着这样吗?”
易小刀苦笑着,他说:“镇督,末将投效的心意确实是真真实实,并无半分虚假。末将愿率本部兵马随同镇督您一同返回北疆,今后唯您马首是瞻,恳求您千万接纳——您若不答应,末将就跪着不肯起来了!”
这时,关山河和白御边也反应过来了:从中原回到北疆,怎么说也要一两个月,再从北疆回中原,怕不要三四个月?大战当前,自己作为旅帅突然不打招呼地没了踪影,失踪了三四个月——拓跋雄元帅一直瞅自个不顺眼的,抓住这个机会和借口,他不趁机夺了自己的兵权才怪。
等自己从北疆回来,旅帅的位置上早有人了。自己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在大都督府当个闲散杂官渡过余生,运气不好的话——咳咳,临战潜逃,畏敌不前,沟通敌寇,元帅瞅自个不顺眼,这罪名杀头都没处喊冤去。
现在,孟聚秘密北归,为防消息走漏,他肯定是不会放自己走的。想来想去,要想保住手头的一旅兵权,除了投效孟聚之外,自己竟是别无他路了——反正拓跋元帅也是一直瞅自个不顺眼,经常克扣自己粮饷不说,还一心一意要把自己的兵马当炮灰打头阵。禽择良木而栖之,与其在拓跋雄手下继续憋气受苦,还真不如换个主公了。
这么一想,两位旅帅都是忽然觉得,其实投靠孟聚这边,倒也不是一桩坏事。孟聚对敌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对自己人,这位孟镇督还是很照顾的。当年的东平老将肖恒,自打投了孟聚,那日子过得当真是滋润无比。他被长孙寿找麻烦时,孟聚立即就替他出头,最后竟是堂堂一镇都督被弄得灰头灰脑。
而且,自从金城大战之后,现在边军的势头,瞅着是越来越不对了。边军利在速胜,但现在战事却是打成了僵持。将领们都是心中有数:本来触手可及的胜利,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遥远了,能够跟随孟聚躲回北疆,避开这场前途渺茫的厮杀,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来着。
“易小刀这小贼,当真是好机敏的心思,好快的当机立断啊!这次投靠,又给他抢先了!”
两名旅帅也跟着易小刀跪倒,嚷道:“镇督,末将一直仰慕您老人家的威德,早想投您麾下效劳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日夜翘首。今日恰逢良机,末将能与镇督您在此相遇,此乃天意安排,恳求镇督千万收留!
镇督北归道上,一路都是边军地盘,想来定有不少阻碍。末将不才,愿率麾下两千五百战兵为大军先锋,逢山开路,逢水搭桥,全军将士皆愿为主公效死!”
“孟镇督,咱老关跟他们两个不同,咱是真真切切地仰慕镇督您的啊,当年咱早就想投奔您的,还托肖老哥引荐过的——您不记得了?那次我们还一起喝茶呢!咱才是第一个要投奔您的啊,比他们两个更早啊!镇督,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旅帅们哀求声声,争先恐后说要投靠,一副孟聚不肯收留就活不下去的样子,孟聚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回事?莫非自己的魅力真的这么大,王霸光环所照之处,猛将智将儒将纷纷纳头叩拜吗?
他望向周围众将,齐鹏、徐浩杰等人都是苦笑着摇头,示意自己实在看不懂、也搞不清楚这帮边军旅帅到底在闹什么,倒是李赤眉同样是边军旅帅出身,当年也是受拓跋雄猜忌的,微微沉吟,已是猜出七八分事情缘由了。但大家同为边军降将,彼此难兄难弟,这种事揭破了也不好听,他也只能以一个苦笑回应孟聚了。
孟聚蹙眉沉思,沉吟片刻,他忽然想到了原因:“定然是叶家参战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边军将领自感胜利无望,开始分崩离析,各自逃散了——没想到边军军心涣散,竟至于此了。哎呀,叶剑心那神棍,他说边军今年之内就会彻底失败,搞不好又给他说对一次了!”
只是,要不要接纳易小刀这三旅兵马呢?
孟聚沉吟思索着,却是一时不能决断。
第二卷 北疆风云 第二百五十八节 投靠(一)
手下的兵马越多越好——这是纯粹外行人的想法。作为一镇首脑,孟聚要考虑的问题要复杂得多。
时至今日,“东平陵卫”这个组织,已经发展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军政团体。而作为这个团体的首脑,孟聚必须考虑到这样的问题:东平陵卫的本部兵马不过八千余人,但孟聚吸收的各部兵力已经远超过这个数了。东平的肖恒、赤城的李富仓、赤城的米欢、沃野的李赤眉……
在孟聚看来,无论什么时候,组织建设都存在一个“以我为主”的问题,组织的规模并非是无限壮大才好,而是必须与自身的驾驭能力相匹配。以东平陵卫军八千余人的实力,可以吸收一个、两个甚至三个旅的边军,对这些新加入的兵马,东平陵卫是具备优势的,自己也完全能驾驭得住他们。
但若是自己再吸收了易小刀三人的兵马,那在自己团体中,边军所占的比例就太大了,已经超过了东陵卫本部的实力。主次颠倒之后,这就不是东陵卫势力吸收边军来壮大自己,反倒是边军体系来同化孟聚的东陵卫势力了,自己就有失去对团体主导权的风险——以小御大,从来都存在太阿倒持的风险。
还有,比起东平军政势力格局平衡这个大问题,还有一件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要考虑:现在易小刀他们被自己控制在手上,所以他们愿意投诚自己,但一旦他们离开了自己军中,自己如何还能保证对他们的控制呢?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出了自己军营之后,马上跑去报告拓跋雄呢?
即使易小刀他们真的是诚心投靠自己,但三旅边军突然向北行进,此么大的事,绝对会惊动边军上层的。拓跋雄是绝不会坐视几旅兵马这样突然失去控制的,自己这支北归兵马将会遭到边军的堵截和追击,等于给自己北归的道上凭空增加了阻碍。
但要说拒绝吧,三个旅的精锐兵马,近万名久经征战的老兵,这是一笔巨大的战力。只要消化了这三旅兵马,东平陵卫的整体实力将跃上一个新的台阶,自己这个北疆王也能摆脱兵寡将微的困境,成为真正的北疆统治者。面对着这个诱惑,孟聚也实在无法开口拒绝他们的投靠。
孟聚沉吟着,委实难以决断。既然暂时无法抉择,他干脆顾左右而言他:“易帅,前一阵,我听闻消息,你们还在相州那边参战,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上党郡这边了?”
“这个……这事本是机密,但主公既然垂询,末将等自然没有隐瞒的道理。边军行营探知金吾卫在上党郡一带的防务较为空虚,只有几旅兵马分散驻扎。为此,行营做出筹谋,制定‘虎探’计划,准备由元帅的大公子拓跋襄亲自带队,在上党郡方向投入七旅兵马,突破金吾卫的防线,直捣慕容家纵深——就是为这个事,我们才被调到上党郡这边的,行营随后还要把两个怀朔旅和一个武川旅调过来。”
“在上党郡这边突破?你们是刚被调来的?”
易小刀的表情充满了苦涩:“是……末将刚刚调来还不到三天。没想到,就碰到了镇督您。”
孟聚有点想笑,他忍住了:“这样啊,在东平我们是邻居,没想到哇,走了几千里,大家在这边也照样能碰到——这真是有缘啊!”
旅帅们讪讪的:“呵呵,镇督说得对,有缘,有缘,真是有缘啊。”边说着,易小刀和白御边都回头望着关山河,那幽怨的目光真是意味深长,令关山河回味无穷,冷汗直流。
“其实吧,在这边碰到我,对诸位来说倒还真的未必是坏事。倘若你们的这虎什么——哦,‘虎探’计划真的执行,你们真的从上党突击进去,多半也是凶多吉少的。”
虽然私底下,旅帅们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孟聚这个外人这么说出来,旅帅们还是有点不服气。关山河壮着胆子弱弱说:“行营那边已经查探过,上党郡直至洛京一线,慕容家并无重兵布置。在洛京那边,慕容家兵力也是十分空虚。即使他们从相州紧急抽调兵力回来,与仓促赶至的金吾卫兵马打野战,我军并无畏惧……”
“你们边军行营的情报倒是没错,上党郡确实没有边军的斗铠集群。但你们真要往洛京突的话,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敢请镇督解惑?”
“因为叶剑心在!从上党往洛京,扶遂是必经之道,而叶剑心就在扶遂亲自坐镇!你们要过扶遂,肯定要与叶家正面冲撞的——那是死路一条。”
“叶家?”
几个旅帅表情木木的,好像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孟聚叹口气,知道这帮边塞武夫压根不清楚大魏朝的终极武力的厉害。他抬手虚指李赤眉:“这位,你们可认识?”
易小刀等人望了下,都是摇头:“镇督大人麾下的虎将,末将无缘相识。”
李赤眉站前一步,沉稳地拱手行礼:“末将沃野李赤眉,见过诸位将军。”
李赤眉一直站在孟聚身前,一直没有开腔说话。听到这位并不起眼的青年武官竟是威名赫赫的北军第一名将,旅帅们都是凛然:无论从名声、战绩还是资历上,眼前的人都是稳压他们一头,隐然是边军将帅之首。大伙没想到的是,这位闻名遐迩的名将竟是如此低调,在孟聚跟前低调得俨然一员普通军官。
众人连忙见礼:“李帅的大名,吾等都是如雷贯耳,没想到竟是今日在这里得见,真是幸会!”
李赤眉知道孟聚叫出自己的用意,他沉声道:“李某败军之将,不敢当诸位将军的赞誉了。金城一战中,拓跋寒都督率我沃野四旅兵马出战,兵马共计八千步骑战兵和七百斗铠,结果却被孟镇督以区区三百猛士击败。李某屡败于镇督手下,皆得宽宏处置,李某感怀孟镇督的恩义,遂决意转投到镇督麾下。”
可以听到,旅帅们急促的喘气声。那场堪称转折点的金城战役,输掉了边军整场战争的气运,但边军的将帅们至今都还搞不明白,金城战役,他们到底是怎么输掉的?
这一战,边军的出战阵容可用兵强马壮来形容。大军统帅拓跋寒,是一员久经战事的干将了,兼备经验和才干;而他麾下的四旅兵马也是无一弱旅,其中还有着赤眉旅这种一等一的强兵和名将,而对手则是轩文科这样的迂腐文官,又是半道伏击这样有心打无心的开局——可以说,无论从哪里看,金城之战完全没有打输的理由,但结果却是四旅精锐边军全军覆没,统帅拓跋寒战死,麾下的四员旅帅三死一叛。
因为此战中唯一的幸存高层李赤眉率军投了金吾卫没有回来,所以,对于金城之战的经过,边军行营始终不曾得到详细的报告,这给此战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现在,以李赤眉金城一战亲历者的身份,他亲口说出的经过,那自然是最权威可靠的消息了。听到孟聚以区区三百兵马大破边军一镇上万官兵,旅帅们无不惊骇,这样的事迹,已经超出人力所能达到的范畴了,只能以神迹来形容了。
旅帅们望向孟聚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敬畏,却见孟聚摆摆手:“胜负兵家常事而已,李帅不必想得太重了。就在前几天,我不也照样输得很狼狈?”
“啊?”旅帅们吃惊地叫出声来,能以三百猛士击败整整一路边军兵马的孟聚,在他们眼中已经俨然是个半神的传奇人物了,没想到这样的猛士也会在别人手上吃亏?
“孟镇督,您武力盖世,号称能力敌万人,怎么会输呢?对方该不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暗中设计暗算了您吧?”
孟聚叹道:“倘若真是被对方暗算,我倒也觉得舒服点了——无奈,对方是光明正大地前来挑战的,区区四个人,正面交战,击败了包括我在内的整整一旅人马,还把我给抓了去——唉!”
“这怎么可能?”关山河喊出来:“镇督,您莫不是在开我们玩笑吧?以您的盖世武力,还有您麾下的精锐猛士,哪怕我们边军十倍的兵马与您正面交战都未必敢言必胜。您说区区四个人就能击败您——世上哪有这样的人?莫非是神仙下凡?某家绝对不信!”
关山河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表示绝对不敢相信:孟镇督这等无敌的半神人物,谁人能损得去他半根毫毛?
孟聚顿时心下大爽——倒瞧不出啊,这粗豪的家伙拍起马屁来也能这般自然妥帖,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关旅帅,此事确实是真的。对方倒也不是神仙,而是叶家的瞑觉师——四个暝觉师,就毁了我们整整一旅斗铠,抓走了我。”
旅帅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中都是不敢置信的震惊。
常在东平做邻居,孟聚有多强,他们都是知道的,胡人的军阵,他孤身一个人就能杀穿了去,边军的大营,他进出犹若无人之境;东平兵马有多强悍,他们也是知道的,区区三百人就能打垮拓跋寒的整整一路兵马——他们宁愿违背拓跋雄的军令都不敢跟孟聚开战,原因也是在此了。要说孟聚这样的猛将悍师,竟被叶家麾下的四个瞑觉师给击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