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询丹说话之时,厄丹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下方。整片‘黑云’最中央处的所在。
“那个地方,以我之灵法,居然看不透。”
“应是明都烈河!”
那询丹回思片刻,而后微微皱眉:“记忆之中,询丹曾与明都战过,却差点身亡。二人皆是符灵宗余孽,百年前就是符道宗师,二十年前那场大战,都能以一敌四,事后更能安然逃遁。询丹厄丹,也是因此受创。若非如此,你我绝无机会。不意二十年不见,这二人居然仍未跌落境界,灵法倒更是了得了——”
虽是在说着以前的经历,他却一概以‘询丹’称之。就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般。
那便厄丹,也不以为意:“那位妖王,恐怕手段不止于此,在藏着些什么。”
“故弄玄虚而已!”
询丹不以为然的一笑:“难道师兄以为,今日这一战,宗守能胜?”
“也是!”
厄丹点了点头,同样不觉得,宗守能有什么办法,破开这杀局,随后便看向那上霄山巅。
“那边估计也要开始了,你我做为依人外家之人,不能失礼。需得先他人一步之时,寒逆水大婚,云界诸宗都必定要遣人来观礼。正好可观云界虚实——”
一边说着,厄丹一边往那东北行去。脚步不紧不慢,却正好赶在下方,那片黑云之前。
※ ※ ※ ※
“已经来了,距离三百里!只需两个时辰,就可至乾天山下!”
上霄灵府之内,一处偏殿之中。寒逆水正是目光眯起,看着身前,那片云光幻镜。
上霄山之上,设有大阵,可细观上霄山周围三百里之地。
而此时在寒逆水的眼前,那数百外,正汹涌而来的骑军,近乎是纤毫毕现的,现于他眼里。
大部分的幻术,都被大阵洞察。故此这七万铁骑,一应虚实,都完整展现。
只有那最中央的部分,仍是黑云笼罩着,看不清楚。
自然也寻不到,宗守此刻的所在。
不过寒逆水却能感觉,那个人,必定就在这骑军之内。
只一想到,不久之后。就能与自己这生死大仇见面。寒逆水就觉自己的体内的血,在不断的燃烧。胸膛之内,几乎要沸腾起来。
只可惜,这一次他是无法亲自将宗守的头颅斩下。不过能亲眼见此人败亡,却也能稍解心中之恨!
——还有轩辕依人,两年前自己丢掉的脸面,自己要一点点的捡回来。要将那人,打入到深渊地狱,永不得翻身——
一思及此,寒逆水不由望了身侧一眼。只见轩辕依人,正坐于一旁的木椅上,眼睑微合着,甚至都未往这边,看上一眼。身上也是寻常的装束,不似他这般,换了一身大红礼袍。
依然如三日前,此女被被送来之时的摸样。
即便上霄宗,也无可奈何。门内八位九阶修士联手,也无法破开此女随身所携的那面五阶法盾。
灵府不似圣地,更远不如穹境。门内这万年来,虽有不少的灵境神境修士,却都无法进入此界。
凌云宗圣地,倒是有两位灵境坐镇,却碍于几位护界尊者警告,不能轻离。
因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轩辕依人,在法盾之下逍遥自在,而奈何不得。若非几位九阶修士,一直强行约束着,此女甚至可直接离去——
“轩辕伯父,也在其中。还有玄山城,两万精骑!依人你还不愿改变心意,一意如此?”
微一挥手,散去了禁法。使那幻镜消去。寒逆水紧握着拳,转过了身:“难道真要眼见着,你们玄山城精锐,尽数覆亡在此,才肯干休?”
轩辕依人终于张开了眼,无论神情言语,都如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平淡:“两年前,我曾为宗守,炼制过一种灵螈血精丹。不知你们上霄宗,可曾知晓?”
“灵螈血精丹?这是什么东西?”
寒逆水一怔,灵螈他知道,是上古时的一种神兽。
可灵螈血精丹,又是什么样的东西?
“不知道?那么你们又可知,仍是两年前,宗守与崆器宗第一笔交易之物?”
轩辕依人一笑,眸光是灿如星辰:“所以依人一直就觉得,你们上霄宗,真是不知‘死’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寒逆水不由皱了皱眉,若非是确认此时的轩辕依人,确实是神智清明。他几乎就要以为,这女人大约是疯了。
旋即就摇了摇头,大步行了出去。这轩辕依人到底是什么想法,他是毫不在意。
只需宗守陨亡,擒住了轩辕通,就不愁此女不就范。
此时在灵府掌教正殿,同样有几人,正在观睹着几百里外的情形。
元空道人,自然是在上首主位。而灵微子,则坐在侧旁。几乎与元空并列,也是尊位。
“果然都是精锐!这宗守二年经营,居然有如此实力。若单只是我上霄宗,只怕难以应付。即便是胜了,也要损失惨重。”
“所以此子,才更是留不得!再过得一两年,就更加制不住他!”
灵微子一笑,而后是忽的皱眉,看向下方:“龙若,镇静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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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子,才更是留不得。(圣堂)一缕缕凝而不散杀意,泄于体外,满殿可觉,
此时龙若也是一醒,而后朝着诸人歉意一笑:“抱歉了,方才是龙若失态!大仇将至,这心绪竟压制不住。”
殿内诸人,都是一笑,便连灵微子,也是莞尔,并无责怪之意。
换成龙若这情形,只怕任何人,都会如此。并无什么,可值得讥嘲之处。
“我那徒儿,估计也是如此。”
元空道人正这么说着,恰好便见寒逆水,走了进来,神情也是异于往常,不由微微摇头:“且稍安勿躁,静候便是!那宗守此时,无论如何,都已无法逃出我等掌中。”
又朝着右侧处,另一人道:“李道友,这一次,就全仰赖阁下了。”
寒逆水与龙若闻言,都眉目一凛,看向了对面。只见那边也是一位二旬青年,虽是有着无回刀君之名,却是容颜清隽,透着股浓厚的书卷气。
李无回却皱了皱眉:“我尽力便是,既然是当初我师尊欠下的人情。由我来还,也是应当。只是感觉此战,大不公平——”
元空道人一笑,却没理会后面这句。正要先使乾天山所有精锐,覆亡在此。使那人心境动摇,才可有十足把握,使李无回战而胜之,取其性命。
若然真是公平一战,以宗守在龙殿,斩杀殇月的强横战力,李无回未必就一定能胜,除非是换作原无伤——
不由暗暗可惜,也不知那人,到底是发的什么疯。 未战之前,就已损失一位八阶。
若然是他,这次必可安枕无忧。
这时那龙若的上首处,又再次传来一声惊咦,
“是崆器宗的人,他们居然也赶来了。我记得崆器宗的掌教,也是位睿智之人,这次难道是疯了?莫非吃了豹子胆——”
这个声音,诸人不用去望。也知是道明宗的长老雾月真人,自殇月死后,此人在道明宗,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山。
此来一是为来观礼,二却是为了乾天山宗守。
元空道人也同样是惊怔,看了看殿前的云光幻镜。果见那天际间,数千灵光正一一降下,落在在七万铁骑军前。
然后心神忽然之间,就有了些不安。崆器宗至半年前起,就彻底倒向了乾天山。可一直以来,却都无什么动作。
那时可说是担忧诸宗清算其为乾天山,代购兵甲之事,而站错了队。却又不愿得罪他们太过,故此行事畏首畏尾,还算正常。
可在这关键之时,却偏偏出现在这里,就使人不由自主的,开始了联想。
既然明知是陷阱,明知是东临诸宗,已经设下了陷阱,为何那崆器宗之主,还要傻乎乎的跳入进来?
难道是那边,认为胜算,在乾天一方?这怎么可能?
寒逆水也同样是楞了楞,下意识的,就想起了轩辕依人,不久之前说的那句话。
——那么你们又可知,仍是两年前,宗守与崆器宗第一笔交易之物?
——一直就觉得,你们上霄宗,真是不知‘死’字,到底是怎么写!
先前不在意,这时却感觉胸内有些心惊肉跳。本能的感觉,这句话应该是重要之至,也是崆器宗,倒向乾天山的关键。圣堂
正犹豫着,是否要将这几句话说出口,那元空道人却一声轻笑,站起了身:“不管他们,既定要求死,那就成全他们便是!厄丹询丹两位道友已到了,诸位随我一起取迎一迎如何?还有那人,虽是身陨在即,与我等诸宗,也是大仇,可无论治国还是习武,都是奇材。你我等人,就在山前观睹便是,也算是尊重。这等人物,当真可惜了——”
※※※※
“好一座灵府!”
此时在山下,轩辕通正惊叹着,仰头上望。
灵府与圣地同样,都是先天聚成。是一种既在此世之内,又在此世之外的空间。某种程度而言,比穹境还要完整。
而那上霄灵府,这在这那山巅处的所在,几乎是独成一界。
而在山体之内,更被上霄玄灵宗的修士,抽取来整整二十四条龙脉,聚于此间,以供宗门内的低阶弟子修行,不但是强过了乾天山,更非是玄山城能够比拟。
远远眺望,就可见山巅之山,有着五彩灵云,灵光闪耀。这是灵能充裕,所产生的异景。
旁边乔翰,亦是目透着艳羡之色。这上霄灵府,可比他们崆器宗的那座先天灵府,强的实在太多。
光是能供养的九阶修士,就可增一倍。而武宗以下,更可多数倍之巨!
不过更多的就是期待,按照与那位妖王的协约。今日之后,这座上霄山,就是他们崆器宗的了。
宗守却没什么感觉,从穹境里面出来的人,自然对这灵府,不怎么看的上眼。
他前世最羡慕的,其实是太灵宗。如今身为穹境弟子,论到修行的环境,哪怕是洞天,也未必就能强过穹境。
此时却正在与崆器宗的宗主天器真人说着话,崆器宗其实并非道家一派,而是传承自上古墨家。故此其宗主,亦可称钜子。
只是自墨家亡后,崆器宗就已是独树一支。什么兼爱非攻的理念,都是远远丢开,更专注于长生与大道。也与苍生道一般,吸收了部分道佛两家的修行之法。走的是以器证道之途。
这一代崆器宗之主,其实已有三百余岁。面貌却仍是四旬左右,相貌堂堂,容光焕发。正似笑非笑,负手而立。
“这就是上古时代的血云骑?”
宗守微微颔首:“正是!不知天器真人,有何指教?”
“以我如今的眼界,哪里能说什么指教?从上古时代传下的几十种六阶道兵,哪一种不是由数位圣境强者,推演出来?这血云骑,还更特殊些,以五阶就可抗衡六阶。也不知到底是出自谁人的手笔——”
天器苦笑摇头:“只能说,上古无敌铁骑,果然是不凡!据说血骑杀心法,杀戮愈多,战力便愈强。这一战,凌云宗最不该的,就是招来这数百万大军。倒是正合了君上心意,这一战,正可逞威——”
说到此处,天器又狠狠的瞪了那乔翰一眼,而后又微微一叹:“将这些血云甲戟,卖于君上。对我崆器宗而言,真不知是福是祸。”
“真人说笑了,真心为友,又何来祸患?宗守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宗守一便说这,一边望着聚在一旁的崆器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