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御却眉头轻蹙,东临远在云界之东。隔着万余里的云海。那宗守除非是意图侵入东临云陆,否则此子未来无论会变成怎样,都与大商无什么关系。
可自他在那赐婚国书上,按下大印之后。就总是时不时的。感觉一阵心悸,似乎是惶恐不安,做了什么天大错事一般。
尤以今日为最。连续半日。都无法定下心神。
可细思缘故,却浑然无法知其因由。
接着就只见那重玄真人,也是微微颔首:“陛下确不用在意!我观此女命格平平无奇,注定了是早早夭亡之命。近来此女更眉带凶兆。其命主衰,又含金白之气。一生必定杀伐极盛。更似有一丝气数,与我大商相连。有此女在,必定牵连我大商,使国祚衰减,非是良臣之选。倒是那孔家,还需安抚才是——”
殷御眉头一挑,这才安心下来。既是如此,这孔瑶
“孔家?朕昔年登基之时,欠了他们一个人情。曾经承诺,在位之时,必让其族中一人执掌军权。先前观其一族,也只一个孔瑶堪用。却反过来怨朕,不用其族中那几个嫡子,反而提拔一个女孩。哼,当真是不知进退!罢了!他们要,那就给他们便是——”
冷笑着说完,殷御旋即又漫不经心的再问:“那么那乾天山,可曾答应了出兵之事?”
说话之时,殷御却在看着舆图中,那东临与中央云陆之间。
就在靠近中央云陆的所在,正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高若这次,却是答的更恭谨:“乾天山还未有答复,不过也未明确拒绝。我听说大理寺,已经在想办法,请五绝山庄与浩玄宗,出面劝说。据说此二宗,都与宗守交好。此事干涉我乾天山的存亡,料来那位乾天山妖王,不会如此不智!此时乾天山诸般推托,无非是想要从我大商,多要些好处。”
听到最后一句,殷御一笑,显是满意之极。在他料来,情形也是如此。
接着神情,却又微微阴沉,他极厌宗派,都是无君无父。浩玄宗稍稍好些,可若遇生死存亡之事,又或大商压迫过份。却多半也与其他诸宗一般,是一丘之貉。
然而这世间的事就是如此,明明心厌,可有时候,却不能不用。
才思及此处,殷御忽的却再次皱眉,这心悸之感,并未因重玄的话而安心,是愈发的严重了。
而重玄真人,也忽然站起。眼神之内,全是不解惊色。
似乎同时间,有什么不好的大事发声。似乎是来自东面,又似乎是源自国都京城之内,令人难辨方位。
风水相学便是如此,哪怕是修为成就如他。也无法准确的判断。
※ ※ ※ ※
几乎同一时间,云界之外,某处时空裂隙之内。
一个容颜秀丽的年轻人,正在灵河之内,迅速穿梭。不久之后,更是直接破开了空间壁障。在狂暴的时空间隙之内踏步,不过须臾,就寻到一个仿佛宫殿,也好似大船一般的所在。
位在这空间叠层之中,目视不见。可当年轻人,踏入到这个空间位标之时,就已经是了。
行走在装饰豪奢的船上,沿途有数百身着灵器的甲士,在他经过之时,纷纷半跪行礼。
此刻若有东临云陆的修士在,必定可发觉,这船上哪怕是一个最普通的仆人,是四阶先天。
而所有穿着灵甲的战士,都是六阶以上,也就是是所谓的六阶道兵。而且无一例外,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狐族的特征。
年轻人却习以为常般,毫不在意。一路步入到下层,推开了一扇殿门。
此处与这大船的别处不同,唯有此地,无有任何雕饰,也没什么奢华用具,透着股淡雅清净的味道。
而方一推开门,这年轻人就听里面一个声音响起。
“可是莫飞?”
那声音苍老,更却有着远超常人的穿透力,宛如长针,直刺心底。
年轻人,也立时躬身一礼:“正是雪莫飞!”
殿门之后,是漆黑一片,哪怕以雪莫飞的境界修为,也无法看清内中的情形。却依然是恭谨异常,眼神中含着几分敬畏。
“贸贸然就去窥探那宗守,你好大的胆子。”
果然随后,就是一声训斥:“若非是方才本座警醒,即使用那幻心境遮掩,此时你怕早被那宗守察觉,是必欲坏了本座大事才肯干休?”
雪莫飞不敢辩解,默默不言。他只是想知道,击杀雪莫言,又幼年登位,创下这偌大基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而已。
“那么你这次去,可有所得?”
“有!”雪莫飞拜服在地:“臣在乾天山,观此城诸族,莫不是对那人心悦诚服。甚至那人族,亦是对其爱戴有加。宗氏嫡脉,已经被诛杀殆尽。剩下的一些幸存之人,也尽数被其折服。那血云铁骑,更是战力强绝。我雪氏一族,怕是来晚了些时日。想要自宗氏手中夺回王权,只怕不易——”
“这么说来,那宗守是无隙可乘?”
那声音说着,带着分明怒意,意念有如狂涛,自这房内深处,潮涌了出来。
雪莫飞却神情不边,微一摇头:“对旁人而言,确是无隙可乘!可对我雪氏而言,却非是如此。此人毕竟还是天狐血脉,只能从血脉上着手。若方法得当,或可使这宗守,反为我族所用。不过此子,兼具焚空之血,却先需解决才可,否则我雪氏天狐之血,恐怕无法成功压服!”
“从血脉着手?依你之意,这是欲令我自减寿元?”
语音淡淡,却带着诘问之意。雪莫飞不敢辩解,只能更是恭敬的,在地板上俯身匍匐。
好在那声音,也转为缓和:“罢了!七尾之血,原本也只有九尾才能压服。我雪氏若能重归云界,本座自减五百寿元,又有何妨?这宗氏,估计是自以为将乾天,经营的如铁桶一般。看来终是要他们知晓,为何只有我雪氏,才是天狐皇族!”
雪莫飞顿时直起身,眸子里喜意微闪,旋即就又再次蹙眉,仍旧忧愁:“可是臣担忧的是那龙影敖坤!这宗守一身实力,也是强绝。灵境修士不能入云界,那就奈何他不得。还有那血云骑,亦非同小可。甚至能力抗神霄,使其陨落——”
可那声音,却是冷然轻哂,带着不屑:“龙影敖坤?有何惧之?此二人多的是办法牵制。你不是担心那宗守身上的焚空之血么?不用在意。见识究竟还是太浅,以吾观之,此事才是那宗守身上,最致命的破绽。若非还顾忌血云骑,我雪家的精锐道兵,还未全至。早就夺了这乾天山!”
言语之间,是满含着自负之意。
※ ※ ※ ※
乾天山巅的含烟宫,宽敞的崇政殿中,宗守‘哈’的一声,在一方玉质的大印之上喷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向下一盖,立时一个鲜红的印痕,就跃然于这明黄锦帛之上。(未完待续)
第五七一章 这是圣君(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第五七一章
这是圣君
这是他新刻的印玺,为即将到来的开国登基大典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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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窗广
告)总共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没什么新意,不过既然历代君王皇朝都是如此。宗守也就只能随俗,懒得去特意创新。
只麾下那行小子,有些不同——写着乾天国主之印,这六个篆文。
再看那绢帛,也是百年龙蚕丝制成,染料亦是名贵之极。
按照任博他们那些臣子的说法,是不能再用兽皮了。普通的纸张,也同样不行。
既然已经是一方大国,那么就应该有大国的气派。有些钱财,是不能省的。
而那帛的字,却更是使宗守心脏一阵阵抽紧。其他的不用去看,只那八千二百万四阶兽晶的数目,就让人是心惊肉跳。
这是宗守自己制定,对这次阵亡将卒的抚恤,以及大胜之后,对诸军的赏赐。
此战虽是完胜,东临云陆几乎所有稍大一些的势力,都被扑面。
不过也并非完美,就在他率所有精锐骑军,赶往那上霄山下之时。
乾天三百六十个军镇,加上玄山城几十万精锐,苦苦抵挡千城盟的猛攻,损伤也足足达到三十万人。
仔细一计算,加上支持三百余万大军四处征讨的消耗、,还有随后的扩军。数目大到几乎将乾天国库,彻底消耗一空的地步。
甚至还需从他钱袋子里,掏出一部分预期的收入来贴补。
心痛无比,不愿再看。宗守匆忙把手中的绢帛一卷,丢到了书案一角。
又连续深呼了一口气,这才使心境稍稍平复了下来,不过依然还是纠结无比。
就在这书案对面,任博是老神在在的站着。此时见状,不禁是暗暗好笑。
把那诏书拿到手中,张开之后一看,却是眼现惊色:“殿下真好大方!八千二百万四阶兽晶,一个最普通的甲士,这次也能收获不菲。不过这笔钱,国库之中,现在却拿不出来。”
宗守挥了挥手,没好气道:“不足的部分,可由内库暂借。不过日后却需还我,这次是每月二成的利息。”
那任博这次,却没在利息的多少上反驳纠缠,而是异样的看着宗守:“臣原以为殿下加税不成,那么这赏赐,必定会能减便减才是——”
宗守嘿然冷笑,心想我宗守虽是不怎么通治国之道,可笼络军心还是会的。请牢记
这个时候,哪怕他再怎么心疼,这笔钱也必须拿出来。
灵潮才刚刚开始,乾天山还远不到马放南山之时。
“那就依君上之命便是!”
任博一笑,俯身一礼,算是接过了旨意。接着又问:“那么大商联军之请,君上准备作何打算?”
宗守蹙了蹙眉,本欲分出力量,征伐外界。可这件事,却也不能不管。
那处时空裂隙,其实更靠近中央云陆。只是乾天,也脱不开责任。
随后一声叹息,凌云宗势力大衰,乾天诸宗逃的逃,灭的灭。
这种事情,乾天山终需承担下来。眼下也只能从大商那里,多要些好处了。
“五百个军镇之外,再扩增二十万精骑!”
好在乾天一统,只需压迫诸城裁兵。等到东临彻底平定之后,负担就轻了。
不过全无战事也不好,那处地方,正可用来练兵。
灵潮之前,他准备一步步将乾天山所有军镇,都换成以玄武师为主。
此外至少,要有十万四阶强者,组成的精锐。
这么一想,更需征伐外界,掠夺资源才可。
任博点了点头,知晓这扩充精骑,就是为应对此事。
接着又看向这四周:“那么这宫殿,可需扩充再建?”
乾天山巅的含烟宫,说是宫殿,其实东临一些大城的城主府,都比这里强上数倍。
是建于宗未然年代,是乾天山城建城不久之后完成。以前还好,如今对比乾天山在云界的地位,只能以简陋称之。
宗守闻言顿时意动,他也觉这宫殿,太过简朴了。
他平生只两样追求,一个是追求武道之极,另一个就是定要过上好日子,乃是‘前世’谈秋时,幼时孤苦后的愿望,几乎可说是执念了。
可仔细想想,宗守又不免唉声叹气,不是不想修,而是口袋里面实在没钱。即便有,也是舍不得,需得先用在宙书上。
“不用!这含烟宫还能用,等过两年再说,”
任博却感动莫名,俯身一礼:“君上英明!大战之后,正需爱惜民力,修养生息。君上赏罚分明,更行事有度。可笑先前君上加税时,臣还在担心。此时才知,任博是杞人忧天。今日臣代乾天子民,谢过君上!有君如此,我乾天国势,何愁不盛?”
声音里,竟含着几分哽咽。
宗守顿时是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错愕。直到任博离去,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摇了摇头,宗守也起身往殿后行去。只见这后院廊下,一个白衣少女,正静静在月下立着,仰头看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