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这些人可真狠,这可是众叛亲离啊。都不肯给一个台阶下——
孤身阻敌,虽是没想到,啸日这家伙,对那些玄焰金麟兽有那么强的威慑力。可当时,却真是有些五六成把握,对宗原也有信心,可以及时赶至。
实在战不过,那就逃便是,独战七千骑。古之霸王也不过如此,又不丢人——
不过此时,这些话又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此时他整个身躯,仿佛是散了架一般。浑身骨骼,碎了数十余处,体内经络,也乱成了一团。
与七千紫麟焰枪骑战时,固然是气概惊人,气势半分不让。
可若非是啸日突然发威,宗原再迟些赶至,最多再抵挡个一两波攻势,就要考虑逃走了。
张怀依然是咄咄逼人的朝这边鄙视着,宗守讪讪的一笑。
“依卿之言,下不为例!孤会小心——”
他是一国之王,更是剑者。若必需一战,绝不会退却。如此承诺,已是极限。
殿内之人,似是知不能过分想逼,紧绷的神情都是一松。
那张怀的面色,也是微微缓和。接着却又将一个奏本承上。
“另有一事。君上的灭道诏文,已被丞相与内阁诸学士封还。另有言让张怀代禀君上,此诏他不敢奉。即便君上强行推行,丞相亦会在议事殿,狙击阻止。”
此言说出,宗守双手十指,就捏的是咔咔作响。
张怀却是面不改色:“任丞相有言,为人君着,不可因一怒而兴兵,亦不可因一喜而定政。与道门决裂,却也不能因此就阻人信道,亦不可因言论道家经典,就加罪于人。此是国君乱诏,要请君上再仔细三思!”
宗守面色涨红,手中的黄金扶椅,已经渐渐捏成了麻花。
这死老头,居然又来驳他之意,到底要闹哪样?
说的倒是挺有道理,可让他宗守颜面何存?
忍这家伙,已经许久许久了!
“那么除此之外,还说了什么?”
任天行是心惊肉跳,感觉到殿里,那令人心悸的阴冷势压。
心想伯父啊伯父,伱到底怎么想的?这要是国君怒起来,砍了伱的脑袋怎办?
这禁绝道门,也是事出有因。那些道门修者,亦有取死之道。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惹怒的君上。
张怀的眼似阖微阖,仔细想了想,还是坦然言道:“说君上此举,无非是要借机向道门下手。欲断其世俗之权,收回各处道观田产,增我乾天人力。此政虽善,却无需牵连无辜。我乾天,若是有因言罪人。不审其罪,便加以极刑之日。恐离社稷覆亡不远。若忧各处道观为祸,只需施展手段,令其自愿脱离道灵穹境的管束便可。离间,重税,甚至那投名状,都是良法——”
孔瑶皱眉,君王之权,不得伸展,这才是真正的亡国之兆吧?
不由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看宗守。今日这一幕,都是宗守姑息养奸之故!怨不得旁人——
也不知宗守会如何处置?把任博一刀砍了?不可能。看在任天行的面上,定然会留其性命。
不过应当也不会好过,任博此举,任何国君都是忍受不了。
却见宗守,是陷入了深思。片刻之后,才磨着牙道:“那就分为两诏,由参议殿审议——”
心中是真的不甘,咬牙切齿。下一次若再来这一套,那就真不可忍了。
此处十数人,闻言先是微怔。旋即就醒悟了过来,宗守之意,竟是让步。
对那任博,居然也不做处置。
张怀目光微闪,而后与一旁的任天行一起,深深的一躬身,诚心诚意,毕恭毕敬。
宗守则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胸前。那红宝石,这时居然又从他胸前飘荡了起来,红光闪烁。
这一次,却有些令人烦躁。
孔瑶哑然无语的同时,却莫名的只觉心安。心想看来是要请父亲出手了,这件异宝,怕是压制不住君上的王气。(未完待续)
第六八六章 诸事已定(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怫然不悦的,从这所谓‘行宫’的大殿里,走回到寝宫。
宗守依旧是只觉胸中略有些憋闷,可片刻之后,却又一声失笑。
自己的打算,还真是被那死老头全看穿了。
佛宗全盛之时,占据着云界半成的土地,亿万的人口。
可道门规模,却也不在此之下,这些年也一直昌盛,未受什么打击。
加上日常的香火钱,东临一年出产,至少有半成入其门。看在眼里,实在颇令人难受。
前次虽是驱逐凌云宗与东临诸多宗门,可对辖内那诸多道观,却未怎么打击。
本不愿道灵穹境闹得太僵,可如今既已翻脸,那就再不用客气。
他能容许宗派存在,却绝不容这宗教势强。如今是道门一家独大,即便不能彻底亡之,也需将之强拆开来。
又随手拿出几份战报翻看了起来,那日与七千紫麟焰枪骑战后。他就是闭关养伤,直至今日才稍稍好些。
也不知此时,各处的情形到底如何了——
几本奏折草草阅过,宗守的唇角,便浮起了几分笑意。
此时七霞山之西的夜魔大军,已经孔瑶任天行几人,被诛灭了九成有余。只有千余,逃入到深山野林中躲藏。
这些都是夜魔军中的真正强者精锐,若贸然追入林中,反而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故此孔瑶,只是以大军封锁,并不深入。
辉洲那些逃亡之民,此时也开始返回安置。
任博在短短十日之内,已经将亿万石粮草,运至到了辉洲。
足可供此地之民,食用白日以上。
按张怀在奏章中的所言,是未必能全数妥善安排,却能保证人人都能有,安度秋冬二季之食。
时至八月末。还可种一季之粮。正在尽力恢复诸地耕作,尤其是辉洲,那些数值不清的矿脉。
接下来的,却让宗守挑了挑眉。
是张怀已经收缴了辉洲之西的所有权贵之田。此时请旨,说是可将这些良田,分于所有七霞山战死兵将家眷,以做抚恤。其余剩下的,则可以发卖。
倒不是不喜张怀的自作主张。而是颇有些意外。
这一招。真可谓是狠毒!此策一旦落实,乾天山在短短数年之内,就可将整个辉洲。全数消化。
不过自此之后,这张怀在那参议殿,只怕是形象尽毁。
乾天山那些人。与辉洲的权贵虽是并无什么联系,可也多半要心生忌惮。那些家伙什么心思,他最是清楚。
不由是唏嘘不已,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不计毁誉,肯为他背黑股的臣子了。
哪里像任博,天天跟他作对?
却微一弹指,将这奏章打为飞灰。再拿来一张绢帛,照猫画虎的写了一张诏书。按下大印。
臣视君如腹心,则君亦当视臣为手足。
再翻开张怀的第二份奏折,却是请奏肃贪。不但是针对辉洲东临二地,更将参议殿纳入其中。
顿时更觉舒坦,这张怀果然知他心意。不把那些人敲打一番,自己又如何能舒心快意?
最近这些时日,一些人也越来越是过份了。
他宗守既然守了自己定下的规矩。自然就更容不得别人,在他的法规之外逍遥自在!
那任博,搞不是与这些人狼狈为奸,这次最好别让他抓到小辫子。
最后一个奏折,却是来自舰师都督古烈空。前面还没什么。只说是夜魔舰师,已经溃逃。
最后面的几行字。却让宗守颇是意外。说是师若兰,领了二十几艘三牙楼舰,引着夜魔几艘舰船进入沉沦云海。然后不知怎的,竟将这些夜魔大舰,俘获了小半。其中一艘,更是完好无损。其余两艘,修一修还可用。
宗守顿时是张大了嘴,有些合不拢。
这可都夜魔族的空舰!并非是征战云海而造,而是可穿梭空间的庞然大物!
故此仅仅二十余艘,就可令古烈空的千舰之军,穷于应付。
即便泰半的夜魔都已上陆。可其舰上,却也不乏强者。
再若是实在战不过,也可选一个时空壁垒薄弱处,消耗大量的灵石,直接裂空而去。
真不知师若兰,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难道这就是未来数十年,舰师第一名将的初战?
摇了摇头,宗守只觉是一阵不可思议。
可惜古烈空,只在奏折中,大约的书写了下战况。
只说师若兰,是将敌舰引至魔雾缭绕之所,引群兽攻之。又借了云海下,几个蛮族之力。这才小胜夜魔。具体的情形,却是未曾详诉。
宗守的眼微微一眯,相较于云陆,师若兰只怕是更适应云海之下。
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么?由这奏章可知,师若兰是把天时地利人和,都利用到了。
——三艘空舰呢,每一艘加上舰上的战具,就可相当三千枚九阶灵石。
回来之后,定要奖她一袋糖吃。不对,若兰现在已长大了,还是换成别的为好——
奏折看完,接着却是国书。份量最重的,自然是来自大商。
先是自承魏海孔玄之举,有失大商陛下仁德,现已严加惩戒。接着又语锋一转,向他表示感激之后,就开始了责问。魏海孔玄即便有罪,也该是交由大商处置。他宗守处置,似乎有些欠妥,越俎代庖。不过两国乃是兄弟之邦,这点小事,自然无需太过计较。
最后几句,都是在暗示他们乾天,遣使至大商谢罪,给那边一个台阶。
不过通篇言辞,都只一个含意。大约是不愿,在这时候与东临翻脸。
宗守一声嗤笑,就如他之前所料,果然是为人当做南霸天。
还有其他的国书,都是距离辉洲附近几个大岛之上势力,对他这个新邻居,表示问候。
只有一半,是语气淡淡,带着几分责问。
南风越朝?
宗守眸光定了定,旋即就不在意的抛开一旁,没打算理会。
这辉洲他就强占了又如何,那位大越朝的国君,能跑过来咬他?
再仔细一想,如此说来,而今乾天山的形势,是一片大好,不是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