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他之福,这一次。就省了足足我千载之功。血脉距离那位,又近了一步,或者真有一日。能够超脱这焚世之血。不过说到好处,你凰儿今日所得,又何曾小了?”
这句话说出。那名唤凰儿的少女,就眼眯眯的笑。
哪怕隔了一层,自己这天生火焰神通的提升,也仍是肉眼可见。
绝焰又把右掌一握,把手中那焰轮全数掐灭。语音淡淡:“他不是胆子大,也不是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没得选择而已。我也不曾想到,二十载前陆含烟与之事,会是这陆天青一手所为。为宣华立下如此大功,却又甘心情愿。离开圣庭,来这里看守死狱。这人倒真能隐忍——”
闻得此言,红衣少女的目中,也同样精芒隐透。
旋即就又好奇问:“那么你我,就这么看着么?那陆天青心性果决。只怕不会坐以待毙。到这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陆含烟在旁,本是紧咬着牙。承受着体冇内的焚空之血,一阵阵的脉动。
不断的提炼,不断的纯化。无数的血脉印记,被一一破封。
宗守进阶到焚空陆家。最巅峰血脉。此时受益最大的,就是身为宗守母亲的她。然而此时,也冇最是辛苦。
不过当听到二人对话时,仍不由是心中微动,稍稍分神,神情中显出茫然之色。
原来二十载前那一切,果然不是真正巧合。真正幕后之人,竟是这死狱镇守,天青尊者——
心中激荡,随即就又有些为宗守忧心。
听这二人言语,此时宗守的处境,似有些不妙。
此前的陆天青,既然肯冒着得罪绝焰圣尊的风险,欲用那无形吞神丝,暗算宗守。
那么此刻,在濒临绝境之时,也多半会用上最极端的手段。
哪怕明知此时的宗守,对焚空陆家而言,至关重要。
这绝焰,决然不会坐视,可不看到结果,却仍是难以心安。
“焱元他早已到了,这事又何用你我忧心?”
这绝焰嘿然一笑,神情莫测高深:“再即便焱元不出手,另还有一位至境在侧。此外还有那人,实力也很是不错。岂容他陆天青放肆?无论如何,这人都是必死无疑!”
红衣少女却是怔了怔,焱元圣尊几日之前,就在这附近,她是早已经知晓的。
还有那位随宗守一起赶来,按照绝焰的说法,是有至境之实,却暂无圣尊之力的那位。
可绝焰所言,最后那人是谁?为何她全无所知,也感应不到?
又暗暗摇头,笑那陆天青,已到了身死在即,却仍不自知。
“不过这一次的事后收尾,倒真是有些麻烦——”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绝焰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冥狱崩溃,整个死狱禁阵,更将大损。
这第八层狱中,困囚的神境修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之数。
这些人若一并逃出,想要将之重新擒拿,便是身为至境圣尊的他,也不能说是十拿九稳。
还有第九层,那真正‘死狱’中,另他也头疼的几位圣境,只怕更会倾力逃脱。
不禁无奈的看向了虚空,这次想要善后,说不得是要与那位联手了。
那红衣少女,却不禁轻笑出声,幸灾乐祸。
“明明是你的晚辈,却偏是闹到水火不容,这是你绝焰不对!不过你如今,与其忧心这死狱破碎之事,倒不如想一想,圣庭那边该如何处置才好——”
绝焰更觉脑仁中阵阵抽痛,想及此事焚空圣庭,不知是已乱成什么模样,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偏此时宗守的姓名,已经在陆家嫡脉名册中,焚空碑上,此事想瞒都瞒不住。
焚空碑乃焚空陆家的根基之一,镇族之宝,他也不能轻易操控。
要想压制,仍旧是需得与那家伙联手才行——
不禁恼怒的,瞪了身旁少女一眼。埋怨使自己想起,这令人烦心之事。
旋即就又心有所感,转身回望,而后再笑。
“含烟你可是在恨我怨我?”
陆含烟轻咬着蠢,凝思了片刻,就微微颔首道:“圣尊让我回圣庭,可是要挟制守儿,回归陆氏,继承焚空圣庭?”
陆绝焰也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他本就是陆氏族人,名正言顺的圣庭第一储君,我陆家皇子!谈何回归?先前也说了,是否回去,全凭你意!”
陆含烟美目微张,而后全是苦笑之色。
全凭她意?既然已知晓二十载前,自己的任性。使祖父他失去了踏入至境圣尊之机,落到那般窘迫境地。自己若还有那么一点孝心,就需返回圣庭。
哪怕不能助祖父他,拿回所有失去的一切,也该尽力补偿。
否则无论到何处,这愧疚都将伴随一生。
二十载死狱之囚后,对以前只觉威严可惧,那高高在上的祖父,却是感觉更是孺慕可亲。
根本就没得选择了——
“是不愿离开?不说话,就当你承认。”
那绝焰肆无忌惮的讥笑,接着又一招手,将陆含烟抓到了身前。
“可是担心你的宗守?便让你看看也好,什么是焚世之瞳!”
一股浩瀚如涛的真力,蓦地从陆含烟的头顶灌下,聚入目中。
而后那眼中所视,就再非是虚空之景。
竟是将此处数个时空层面,所有的景观,都立体化的,展示在陆含烟的视野之中。
那一刹那的信息量,也几乎将人的意识海,彻底的撑爆。
足足片刻,陆含烟就示意过来。当再仔细注目之时,却是身躯微震,眼含惊色。
只见那九层死狱,就仿如一个倒锥形的高塔。
而此时那冇无形之焰,正在塔基处熊熊燃冇烧,直穿数重世界。
所有的天生异种,所有的修士,都在惶然奔走。
以虚空之力为炭材,从本源着手,破坏着所有一切!
声威滔天!那火虽无形无质,却比之真正的火焰,要可怕千倍万倍!
此时的第八层,已经距离破碎只差一步。而其余数层,此刻也是遥遥欲坠。
陆含烟的瞳孔收缩,心神近乎失守。
这是守儿所为?这就是焚世血瞳?
“焚世真炎,可焚诸界。所有时空壁障,遇之如同虚设。所有虚空神通,都需俯首称臣!若然你那孩儿,能踏入圣境,此焰威能,还可增十倍。率军征伐,当无人能阻其锋,可统合万界——”
旁边的绝焰,语音幽幽:“你说我等,怎能轻弃?又怎能不为他,不择手段?”
※※※※
便在目睹那九狱炎灾,陆含烟陷入沉默之时。
同样距离九绝死狱,仅仅数个世界距离的虚空。
一艘巨大的船只,悬浮于此。
是极光渡厄舟,当时宗守进入九绝死狱时。却把这件仙宝,连同那钧天仙府留下。
而此时的林玄霜,就正立在这巨舟的船首处。
虚空风暴鼓荡,使她浑身衣物无风自动,飘飘欲仙。
而这巨舟,也是在不断的晃荡。
不过这里还算好的,有林玄霜神念镇冇压,勉强算是风平浪静。
可此处周边,却是‘风浪’滔天,无数的时空灵能,在此处潮涌澎湃。
被那无形之炎烧灼,许多存在的虚空法则,都在崩坏裂解。
使得此间,毫无任何秩序,越来越是动荡。
“这就是陆家的焚世血瞳,最巅峰的焚世之血?当真是见识了——”
林玄霜静静的望着,而后又问净音:“你可是在想,我林玄霜这是肉包子打狗,又或者是把羊送入虎口是么?”
第九四一章 有剑就好
你可是在想,我林玄霜这是肉包子打狗,又或者是把羊送入虎口是么?”
净音的眼神无辜,是可怜兮兮的,看着身旁这位心想自己哪有想这些?
只是在好奇,眼前这使人心惊动魄的动静,到底因何而发。还有此时的宗守,又到底怎样了而已。
难道这也不行?
只是心中却不知怎的,有种无比头疼,心慌之感。
林玄霜却全然不管,冷哼一声:“你真灵宿慧,已快完全觉醒,真当我不知?定是在头疼这块香饽饽若入了焚空陆家,你们佛门机会愈发渺茫。也在奇怪,有这么一块宝贝,不藏着掩着,反而主动把他丢到陆氏的嘴里。让你这净音如来失算了可是?”
净音猛地摇头,可怜见的,她真是没想这许多。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佛徒,如何度化无量终始佛,那是几位佛祖该考虑之事,与她无关。
林玄霜却再不说话,定定的望着远处虚空。
她又何曾不知,宗守的价值为何?
有怎可能猜不到,这焚空陆氏,几位至境圣尊的反应?
然则她又怎能阻止?若是日后,宗守踏入至境之巅,迟早可洞察一切。
那么这点私心,绝瞒不过她这徒儿。
唯有坦坦荡荡,倾力相助,事后再任其抉择。
即便宗守,不曾选择苍生道。
那么她也绝不会后悔,羲子之愿。是愿众民平等,贵贱如一。天下苍生都能耕有其田,居有其所,得升平之乐。
这苍生道,只是羲子集结众多志同道合者而建,是实现其平等道的工具。
换而言之,只需这平等世界。能够实现。那么苍生道的强大与否,甚至存续传承,都不甚重要。
那孩子。也值得她期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