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荒的早期,人族几乎灭绝。其中一些人类强者,不甘于灭亡命运,主动融合各种神兽精血,这才勉强扳回劣势。
之后历经数十代人,这些人的后人,以及陆续的加入的强者,死伤足达亿万,这才奠定了人族独尊的地位。
然而这云界人族,仅仅只安定了百年,就开始排斥这些融合兽血之人,视之为异类。
或是剿杀,或是捕捉为奴,直至妖族独立,另立一族,情形才稍稍好转。
不过这处境,也仅仅只是有所好转而已。仍旧有许多人族夫城,肆意捕杀妖族。从云荒之末,到神皇纪元之前。这短短万余年时光,已经从全盛时期的七百七十四族,减少到四百二十三。
总共三百多种族类,在这万年之中,被捕杀灭绝。而剩下的妖族,也被无数人鄙薄,视同牲畜猛兽。一万载下来,死在人族手里的妖族,已可用亿来计算。
这情形,试问初雪又怎能不悲愤?
他这一路,顶着妖王世子的身份,有乾天山为依托。那些人族即便心中轻鄙,也不敢溢于言表,也不能有丝毫不敬,一直都感受不到那种歧视。
直到此刻,才算是深深体会,这神弥漫在人类之中的轻贱蔑视与敌意,以及妖族的无奈与悲凉、有若困兽,处境如江河日下,又前无出路。
若是万载之前,那些奋起反抗灭亡命运,融入神兽血脉的人族强者,知晓自己的后裔子不,会遭遇如此凄惨境遇,不知又会作何想法?
还会不会为他人之死活,牺牲自己,融入那神兽之血?还会不会与那些凶兽异族拼死相搏,然后使自己子孙,被漫骂为畜生,肆意的欺辱捕杀?
胸中陡然一股郁气,聚结在心胸内。宗守无奈地一叹翻了翻白眼,看着上方的石壁,怔怔发呆。
他前世出身人族,偶尔望见那些已经被篡改的面目全非的史籍时,也会为妖族的遭遇,而伤感叹息。不过最多也只是有些怜悯而已完全没有为他们翻案的念头。
然而自己此刻此身,却是一个半妖,更是乾天山妖王世子数百万妖族未来之主。
而仅仅一百五十年之后,整个云界妖族凡近灭绝他没有逆转云界大势,为妖族翻转乾坤之心。然而那时候,他宗守又如何能够独善其身?
话说回来,这窦灵真对自己的同族,自己的子民,都是如此狠辣绝情。也就不用想,这种人对妖族的态度如何。
说妖族性情残忍,嗜血好斗。可这位风华城主窦灵真却也同样好不到哪去,甚至可以说一句,是畜牲不如、一“灭绝?”那明决摇了摇头,不屑的撇了撇嘴:“妖族若真是灭绝了,我们魔旗宗,又要到何处寻这么好的血灵原料?魔宗之术,可是有将近两成都需妖族的神兽血脉口你这话,可别被我师尊听见。否则必定是要训斥的!”
“原来如此!”
窦灵真也不觉尴尬,失声一笑之后,忽又面色一动道:“说到妖族我倒是想起一件极好笑的奇事!就在昨日,有位先天武师找上门,送来了许多兽晶其中几枚居然还是五阶。说是奉那乾天山妖王世子之命,要我去买粮给那些乱民一条生路。明决先生,你说好不好笑?这位妖王世子,该不会是脑子进水了?我最近正愁大军云集,度用不支,就有人自己把钱送了过来。可惜师连海那蠢货,也得了些兽晶,当时就准备遣人去附近城池买米,准备开仓散粮。倒教老夫也不好全数昧下。那些贱民,看着虽是可厌,到底还是有些用处一一”
言语之间,极尽讥讽之能事。宗守在穹顶上方,都只当不闻,静静安坐。
明决那边,则忽的眉头一挑,透出警惕之色:“乾天山妖王世子?可是宗未然之子,那位传说是双脉之身的宗守?”
“正是那个废物!”窦灵真点了点头,目中浮出几分阴狠神情:“不知明决先生,可有兴趣与我一起做上这一票?此人既能拿得出这许多兽晶,随身必定还有不少,事后大可嫁祸给师连海。即便日后事泄,先生有魔旗宗撑腰,我也可投靠云瑕山又或烈焰山。那乾天山再强,也奈何不得你我!”
听到此处,宗守下意识的咧了咧嘴,忖道这窦灵真还真是一个匪性深重的凶狠之人。当真是半点节操都没有,之前还在对妖族漫骂不已,此刻却又要托庇于妖族势力之下。初雪却是险些气炸了肺,右手按剑,美目里全是丝丝杀意。恨不得跳下去,将那窦灵真,斩成千万余段。
明决明显有些意动,沉吟了片刻之后,又微微摇头:“此事有不少牵扯,稍后再说,需得从长计议!此事要想做的天衣无缝,还是要准备一二”
他手心中的那团血光,转了足足半刻钟时光,仍旧未曾指明方向,而后就渐渐转淡。当最后碎散之时,发出一声‘剥,的一声轻响。无数血点,四下飙洒。
而那几具身燃血焰的妖族尸骸,这时也轰然倒塌,化作细碎粉末。
明决亦轻轻‘哼,了一声,面色难看无比,仿佛是气血大亏之状。
却毫不在意,那爪链再次从袖内穿出,将一个魔狸族的少女拉到了身前。
然后直接将这妖族少女的衣物,全数撕开,猛地一口咬在其脖颈处。两只手也未闲着,在少女的身上,上下其手。这少女越是挣扎,明决越是兴奋,那面上也重新现出了血色。
而周围诸人,包括那窦灵真之内。都是视若无睹,嘻嘻笑着把视线转向一旁。
眼看那魔狸族的女孩,身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苍白,初雪是目眦欲裂。
几次欲拔剑而出,又强忍下来,只能是闭上双目,紧紧咬着唇,一丝血迹溢下。
她想救人,也实在看不下去,不过却深知此刻若轻举妄动,必定会连累自己的少主。能够做的,只是眼不见为净。
旁边的宗守,却无声一笑。下方的三只石傀儡,几乎在同时间,把四肢松开,向下方轰然坠下。
一道黑色的剑光,混在那沙尘之中,向那明决所在,直刺而去!
那窦灵真的漫骂侮辱,他可毫不在乎。这二人合谋,打算对他谋财害命,他也是懒得去理会。
唯独此时,不愿坐视!
他不知什么大道理,也不在乎自己的胜败生死。只知此刻,只需出剑既可!
念生则拔剑,怒起则杀人,又何需什么理由?无有怜悯,也不觉激愤,只是这心里,想见血杀人而已。
那剑光只眨眼之间,就已至那明决身前。窦灵真先是一惊,而后立时一掌,向那黑浪剑急抓而去。
“哪里来的鼠辈?”
一声炸喝,声震整整数十里坑穴。更多的泥沙,纷纷坠下。
音浪冲击,也使黑浪剑的剑势一缓。而窦灵真的手,有探出无数的土黄色罡劲,宛如一条巨爪,遥遥向那黑浪剑拍下。
不过就在堪堪要击中之时,空中的黑浪剑却忽然一幻,突然溃灭。同时另一口黑色飞剑,却出现在了三丈之外。
窦灵真瞳孔蓦地一缩,那灰黄色巨爪再次延伸,继续横拍过去。却只见剑影一晃一旋,就轻松避过。
不过有这片刻耽误,那明决却到底反应过来。将身便魔狸族少女,猛地向旁一抛,整个人则疯狂后退。袖中数十道符,几乎不要钱一般,向外打出。
然后他视野中,那口黑色剑影,又是一个极巧妙的转折,从那赤身**的女孩的身旁统,开。又剑光变幻,或是侧开避让,或是强行穿透,依旧是灵动飘逸,凌厉迅捷的直刺过来。
此时附近,分明有一位武宗强者,两位先天武师。却竟无一人,能够帮得上忙。
明决不甘的一声哀嚎,手中蓦地一枚金丸丢出。就在那剑光将要及身之前,一团金色的薄膜爆出。
不过还未等这金芒覆盖他全身,那黑色剑光,就已经是一削一带。将他的左臂,整个斩下!
血光纷洒,一声哀嚎也蓦地响彻这坑洞内。
窦灵真面色一瞬之间,转为铁青,顺着那正是旋转而回,滴溜溜转动的剑光,望了过去。
目中杀机爆闪:“你是何人?敢在此伏袭暗算?”
那些位秘武师也纷纷取出了大弓,张弓搭箭指向那灰尘弥漫之处,目光凌厉。被生生断去一臂的明决,更是神情怨毒无比。
宗守暗暗一叹,他就知这坑洞里的地势,对他这样人最是不利。被数十强弓劲弩齐射,哪怕实力再强,也难应付。
更何况,他的修为本就一般,甚至还不到先天。而这些人中,更还有位较之那李邪灵,也只逊色一筹的武宗高手!
自嘲的一声轻哂,宗守便径自从那烟雾中踏出,手握着雷牙剑的剑柄,神情淡漠的看向了对面。只目内深处,现出凡分犹豫之色。
今日之战,胜算不多,即便能胜,也只会是惨胜。他倒是无事,初雪却多半要受重创。
唯一的全胜之机,就只有那已被他封存十载之剑,冥河告死!。
第一四三章 冥河告死(求订阅求月票)
那灰尘渐渐散尽,明决与其余秘武师,也终于看清那内中的两个人影。
窦灵真却早一步就皱起了眉头,他身为武宗强者,目锐如鹰。当眼中真力灵能汇聚,数里之地,都可明洞秋毫,区区灰沙,根本就阻挡不住他目力。
先是略显疑惑,下一刻当目光扫过宗守的脸,以及初雪头上那对猫耳时,神情又是一阵错愕:“你是那个乾天山世芋?”
那面相依稀是有凡分熟悉,不久之前还在云瑕山之人送来的画像上见过。
甚至就是凡十息前,他还盘算过,要谋夺这人随身携带的那些财物。
却不想仅仅过了片刻,这人就已经到面前。
心中不由一喜,这矿坑中,岂不是最好的杀人之所?
接着又暗觉疑惑。眼前这少年,分明是内息魂力全无,果然一如传闻中所言,是双脉并行,无法修行的废物一个。
可方才那斩去明决一臂的灵剑,却至少都是能御器腾空的灵师,方可为之。三具石傀儡,气势足可比拟九脉秘武师,也同样需得出窍境之上,才能催动。
他方才下意识的以为,是旁边这虎猫放的少女在控制。可此刻仔细望,才发觉这女孩,也只是九脉巅峰的秘武师。逸散出的魂力更是平常而已,应该还不到养灵境界。
那这灵剑与三具石傀儡,到庶是何人在操控?立时一脑门的疑问,浮上了心头。
明决也是一怔,仔细看了看宗守的脸
目中如火焰燃烧。而当他视线,在初雪身上掠过时,也眼神一亮。摸着左手断臂处的伤口,明决面容不由再次扭曲,狞声一笑:“你管他是谁!那个男的,给我生擒活捉,我要他点上天灯,燃烧十日十而死以解我断臂之恨。那女的我也要了0我的魔灵旗,恰好还缺一血奴!”
窦灵真闻言猛地一醒,哑然失笑。管这灵夕与三具石傀儡,到底是什么人控制,内中又有什么古怪,只需打扒擒住就可何必管那么多?
目光精芒爆闪,只随意一个手势。身后那二十张强弓,就立时发出一阵‘蓬蓬,声响。整整二十指头粗细巨箭穿空而去。弓开连环,仅仅十息就是数只劲道十足的利箭穿出。
而紧随其后的,是那两名先天武师。身穿沉重铁甲,动作却仿佛是山间奔驰的灵猫,动作轻柔迅捷。一边防范着那口飞旋在半空中的黑浪夕,一边飞速靠近。
箭只击打在那三具石傀儡上,立时是石屑纷飞。接二连三,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箭只声所携的巨力更使傀儡的巨大身躯,不断倒退。
初雪目中,不由透出焦灼之色。偏偏身旁的宗守,仍旧在发呆,毫无反应。
眼见又是十凡只利箭袭来,而那三具石傀儡,已是浑身孔洞,再难全数遮挡。唯独那块石板坚实无比,却也只能弹飞小半的箭只。初雪顿时大急,下意识的就要挡在宗守身前。
不过她身影才刚动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转过头望时,便只见宗守正是唇角含笑看着前方。目中的迟疑之色,早已淡去只剩下了一丝无奈与冷厉决然。
初雪心神一松之余,又是愕然。此刻的宗守给她的感觉,分外不同一些。以前对她无论是嬉笑怒骂,都会感觉无比亲切。而此刻宗守虽还是淡淡笑着,看在她眼中,却仿佛不是生人,似乎毫无感情,格外的淡漠。
忽而又猛地一个寒战,只觉周围的温度,骤然阴冷了下。这坑洞里的风本就很冷,却没有此刻这般,使人寒入骨髓。气血都好似要冻结。
下一刻,就只听宗守淡淡的出声。
“雪儿,闭上眼睛!”
初雪神情一怔,这个时候,只需瞬间就可能身死,怎能闭上眼?她可没有与人盲战之能。
眼神迟疑了片刻,初雪还是闭上了眼睑。方才宗守的声音,格外的凝重,也格外的认真。反正不管如何,她听自己少主的吩咐就是,不管是生是死。
眼前一暗,耳旁就又是“铮”的一声声响。初雪试着以意念辨认,赫然是那雷牙剑出鞘之声。这口未真正完成的灵兵,此刻在川、金的包裹下,竟也沸腾而起,悬于半空。
然后宗守的声音,再次响起。
“记着了,没有少主我的吩咐。绝对绝对不要睁眼
”
初雪神情再怔,到底是什么事,为何不能看?心底微沉,升起股不好的念头,如果是少主,是自知无有胜忘,打算与这些人拼命。不让自己看,是为保全自己...
一时间,初雪芳心内是心乱入麻。眼皮微动,挣扎不已。
宗守此刻,意念间却是再无他物。
这封印之夕,他实在不愿动用口只是今日情形,却是不用都不行。
一声叹息,身周那阴寒之力,只瞬息间,便更浓数步。
附近处地下溪流两旁的苔薛,也在纷纷枯萎。
无数的死灰气息,往他右手缠绕而去。
“黄泉死水,碧落寒涛一一”
宗守发出一声轻吟,手向前探出,当握住那口雷牙剑时。那只右手竟已是转成灰白颜色,仿佛死人。整个人,也无有半分生气。头上三千发丝,更在这须臾时光,由上至下,全数转为苍白之色。而当真气冲荡之时,又是‘铮,的一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