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绝城怒道:“既然你都感觉对不起了,那你隐居也行啊,不做法尊还不行么?你连这点选择都没做,还不承认是你利欲熏心,背情负义?!”
法尊苦笑一声:“利欲熏心?背情负义?时间长了以后,我越来越愧疚,终于开始想要不做这个法尊了,也免得受那么多的内心折磨……”
舞绝城道:“对啊!就是不该当什么法尊!”
“可是……反正已经对不起那么多年了;若是此时放弃,不仅这么多年的愧疚白白的忍受了,还要连位高权重也没了?”法尊叹息。
“你……混蛋!”舞绝城顿时无语。
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等奇葩一般的演变,真被自己说中了,权欲真的可以侵蚀人心,竟连当日的九劫智囊也无能例外。
法尊苦笑:“我自己也知道的做法很混蛋,甚至想一想都不应该;但,究其理由,其实就只有三点:一来,破罐子破摔,二来,权势的侵蚀;心态的逐渐变化;三来……他们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数万年,这已是既定的事实……我再坚持,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意义!?”
“以至于,我就这么一步步的走下去,最终……积重难返。”
…………
<法尊这个人物,也终于快要到了极点。九重天第一罪大恶极人,也是九重天第一可怜人……
这个人物,我倾注的心血比较多,虽然大多数人不喜欢,我自己也不喜欢;但他一生的曲折,却几乎就是一部善恶演变史。
嗯……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三章 身已入魔悔已迟!
法尊怔怔的出了一会神,道:“不止是你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就连我自己想来,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这事情,或者说我整个人的变化,就是那么真实地发生了……数万年的潜移默化,我竟是回头无路,又或者是我根本已经不愿意回头了,不再想回头了?”
“是我变了?还是这世界变了?”
“当一切的努力,都看不到渴望的美好;当一切的挣扎,都变成了空谈;当生死兄弟,都变成了虚无,当我回头时,却只看到了恨意……”
“我就变了!我就想,要报复天下人!凭什么?我们创造了太平盛世,创造太平盛世的人却得不到好下场?凭什么一些庸庸碌碌的人却可以安享我们的奋斗成果?凭什么我们就得那么悲苦?凭什么我们就需要去补天?凭什么?!”
“我们欠他们的?我们该他们的?当年的兄弟们若是只想逍遥江湖,有哪一个做不到?有哪一个比别人差?”
“所有的苦心,所有的忠诚,都变成了笑话!都只是为别人做嫁衣……我变了!”
“变得不再是以前的我!”
“从第一次为了权势杀人,而且是杀一个好人开始,我就这么走了下去。一步错,步步错,再到后来,自暴自弃,为了融洽神魂,修炼魔功,就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如今,更已与域外天魔搭上了线,连自身,也成了半魔之身……彻彻底底的泥足深陷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我又何止百年,千年、万年也不止了!”
“就我如今的心态。还讲什么义气,有什么资格讲这两个字……”法尊惨笑一声:“这两个字,早已与我绝缘了。我的兄弟都死了,纵然我讲义气,要跟谁去讲?跟这世上其他人讲义气?他们配吗?”
“可是……”舞绝城大怒道:“可是你那些个兄弟……根本就没有死啊!至少没有死在你所谓的阴谋之下啊!”
舞绝城冲口而出的这一句话,就像是风雨乍来,石破天惊。
“没死?我的兄弟没死?!”法尊直接就呆了。
两眼突然瞪大,目光发直,呆若木鸡!
如同九霄惊雷。准准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如果舞绝城能够在这个时候出手,绝对可以攻击到一个全无防御、全无抵抗的法尊,一击绝杀,绝非奢望!
法尊霍地抬头,猛地踏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舞绝城,原本平静的声音变得急促异常:“你说什么?!你刚才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把话说清楚!”
舞绝城怜悯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道:“我说,你那些兄弟,其实并没有死。”
“没、有、死……”法尊喃喃的念着,失魂落魄。不由踉跄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不管是从哪一方面讲,舞绝城都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骗自己,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失神。
这次是真的失神。
连眼神都空洞了起来。
再度的失控。舞绝城若是出手,仍可以在瞬间将法尊拿下。
一个智者,竟会在一次短暂交谈之中,失神数次。这等情势当真罕见已极。
但舞绝城却仍旧没有出手。
因为他和法尊几乎一样的遭遇,现在这等时候。他如何能够出手。他的心中,只有叹息。
“那…那他们在哪里?”法尊深深地吸着气,眼神变得异常锐利起来。
“当年,九劫剑主……也就是你的老大,或者说我的老大……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真的是烟消云灭了……他乃是用自己身体、神魂的完全崩碎,来为兄弟们打通一条通道……令到一干兄弟可以去往域外战天魔……”
舞绝城唏嘘的说道:“事情的过程是这个样子的……”
将楚阳跟他说的事情始末,详细的说了一遍,舞绝城始终认为,法尊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所以,纵然彼此之间仇深似海,但舞绝城却一直坚持着,就算要杀法尊,也一定要在告知对方这件事之后!
法尊在舞绝城诉说的过程中始终没有说话,一直都在静静地倾听着,脸色仍旧平静,只是脸上的肌肉时不时痉挛一下。
是那种不由自主的痉挛,时不时的发作一次。
等到舞绝城说到‘送我兄弟,域外战天魔’这几句话的时候,法尊脸上的神情变得说不出的复杂。又想哭,又想笑,又想要竭斯底里,却还想要竭力控制。
神情之悲惨,让人根本不忍心看下去。
法尊的嘴角的肌肉不断在抽搐着,不断地蠕动,他咬着牙,却咬不住,将下嘴唇咬在齿缝,却将嘴唇也咬得鲜血淋漓起来,滴滴顺着嘴角落下。
他死死地盯着舞绝城,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一言不发。
舞绝城将事情始末全部诉说完了。
法尊仍旧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如同僵硬了一般的站着。
一时间,场中气氛如同凝结了一般。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无从诉说的悲戚,徐徐挥发……
嗖嗖嗖……
一道道人影如飞一般的降落到这里,来者正是顾独行一干人等。
顾独行等人乍见到如此场面,尽都是大吃一惊。
楚阳谈昙等人在稍远处躺着坐着,完整就没有站着的,唯二站着的两个人却是法尊和舞绝城。而且这样的强仇死敌站在一处居然没有打起来……
这个诡异场面未免让人太过于震撼,貌似也太难以理解了一点……
莫轻舞一见到楚阳浑身是血的凄惨样子,一时间难以接受,只觉脑海中轰然一震,突然眼前金星乱冒,几乎晕了过去,似乎在这一刻天都塌了;所有的意识都几乎失去,尖叫一声就冲了过去。
“楚阳!你怎么了?!”墨泪儿一把没拉住,莫轻舞已经冲了出去。这一刻,她的眼中除了重伤的楚阳,别的什么都没有,整个世界,都已不在她眼中了。
若是他……不幸……那么我……立即就跟他去!
这是莫轻舞在这一瞬间心中唯一的想法。
九劫兄弟一起动作,刀剑齐出,琼花在手。目光灼灼,看着法尊。
因为莫轻舞就是从法尊的身边冲过去的,整个人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没有任何的防御……
只要法尊敢有稍动,兄弟们立即就是拼命!
但,法尊竟出人意料的没有动。
不仅是没有动,单看他的反应,竟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顾独行等人的到来一般,就那么呆呆的站着,遑如失魂落魄,神不守舍。
顾独行等人终于松下一口气,仍旧保持着防备状态,分批次地走过去,从一侧绕过,去看楚阳的状况。
法尊与舞绝城仍旧保持着面对面的状况,这一刻,法尊整个人仿佛已经直接变成了泥塑木偶。
清风徐来,掀起了他的黑袍,飒飒有声。
这一刻的法尊,只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被全世界遗弃了的感觉,那样的苍凉,那样的孤独,沧桑。
还有一种心酸,后悔,不知所措。
良久良久之后,法尊身上突然冒出来一股股的浓郁到极点的黑气,舞绝城眼神一缩:天魔之气!
天魔之气再现,这意味着,法尊作出了抉择?!
法尊身上的天魔气越冒越浓厚,浓郁,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身影不见。
一声苦涩到极点的笑声,法尊挥手,将眼前笼罩住脑袋的魔雾尽数驱散,再度露出脸庞,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意味地说道:“送我兄弟,域外战天魔;育我兄弟,重塑肉身,成不死之金身;成全我兄弟,-叱咤域外,成不朽功业;让我兄弟,享天地同寿荣华,受至高无上荣耀!呵呵……”
“原来竟是如此,原来一切都是误会,原来是我们误会了大哥,原来……呵呵呵……呵呵呵……”
“迟了,迟了啊……”法尊连声轻笑,笑声却比哭声还要难听,尽显无尽的凄凉、落寞,一时间,尽是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若是三万年前我已知道,我怎么会费尽心计的破坏大哥计划?若是一万年前知道这件事,我怎么会做这个法尊?纵然找不到他们,我至少还可以自裁而死,多少减去心低的几分愧疚之意。”
“纵然只是三千年前知道这件事,我无论如何抉择,却也不会苦心筹划对付九劫剑主,倘若…倘若是一百年前知道这件事,我仍情愿放弃一切尊荣,散尽这身修为,重归游魂,可是现在,现在……”
“现在又如何,若你初心未泯,仍有回头之路,人魔不过一念而已!”舞绝城道。毕竟同为九劫之人,若是当世最了解法尊此刻心境者,除却舞绝城之外,再无他人!
“人魔不过一念?!哈哈哈……”法尊凄厉的笑着:“舞绝城!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忽”的一声催动魔气,让魔雾再度在自己面前飘着,用手指指指点点,狠狠的咬牙切齿道:“这是什么?我的兄弟去做什么?而我自己又是什么?”
他仰天大吼:“我兄弟去战天魔,为人类去战天魔!而我自己……现在就是天魔,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化身为魔,肆虐人间!纵然初心依旧,我还可以回头吗?”(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四章 不能退步不能前!
法尊突然上前几步,失去了所有理智的他,竟然不管不顾的一把抓住了舞绝城的衣襟,空门大开,完全没有半点防御,只是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说,我……怎么!还能!回头!?!”
“我如何还能回头!”
“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头!”
“我是谁?!”
“我是什么?!我以前是什么?我现在是什么?!”
舞绝城修为全身贯注充盈,随时都能反击,他甚至有把握可以在重创法尊之余,自己全身而退,但却始终没有动作,只是任由法尊揪着自己衣领在那里吼叫。
“我不是人了,我是魔了,其实我早就不是人,我为了私欲杀了多少人?我杀了多少好人?”法尊对着舞绝城怒吼:“你知道么?你比我好啊,你他妈的出来之后就被我陷害了,还没来得及造孽呢,你他妈的多么轻松!可是我呢!我怎么办?”
“我这么多年的筹划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