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不像孟超然乃是土生土长已经在天外楼这种气候下待了数十年的人;大赵的气候本就比这边要良好得多;咋来到这里又是这样的风雪天;初时还不觉得怎样,但逐渐的随着消耗,越来越感觉胸腹之中憋闷之极一声疲倦中带着兴奋的狂笑:“孟超然,我看你还往哪里跑”在孟超然退后的方向,两个白衣人猛然闪现,一左一右,冲了过来三位武尊,两位六品一位九品,成品字形,将孟超然挤在了中间。无路可逃绝境孟超然的神情突然一下子沉静了下来他不再闪避,也不再逃,两只脚就像钉子一般,蓦然就钉在了雪地之中,渊渟岳峙,一动不动他已经衣衫褴褛,浑身伤痕;但这一站,竟然充满了凛然之气这种沉凝如实质的气势,竟然让三位敌人不敢上前,反而纷纷眼中露出紧张的神色,谨慎的退后了一步三个人心中都清楚:到了这种地步,孟超然终于要拼命了冷静的对手,不管是假装还是真的冷静,众人都见过不少。但像孟超然这样从头到尾一直冷静到了让人心寒的对手,今生却是第一次见到从见到他开始,他的眼神就没有变过,一直到现在绝望,依然没有变过,依然是最初的满不在乎与看轻一切的淡然。
这是一种骨子里的冷静与漠视,灵魂中的孤独与骄傲这样的人,三人都是敢打赌:此生从所未见此刻这个人摆出了最后拼命的架势,依然是这样从容不迫,淡然优雅。却是让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是心中发寒孟超然沉静的微微一笑,旁若无人的缓缓抬头,仰起脸来。用自己的炙热的脸庞迎向空中纷纷扬扬冰冷的雪花,感受着那侵入灵魂的舒爽凉意,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似是叹息,似是如释重负。
然后他手一松,谈昙的身子轻轻滑落在地上。
他低下头来,眼神温柔的看着手中秋水一般的长剑,目光执着而深情,他的身影颀长玉立,静静站在风雪中,孤独而骄傲,遗世而独立。
他虽然已经浑身是伤,衣衫褴褛;但那种从容洒脱,却依然是骨子里的优雅那是一种纵然粉身碎骨也依然会存在的高贵围着他的三个人,突然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自惭形秽虽然自己三人完全能杀死他,但在这一刻却奇怪的感觉到:自己不配杀死他剑光闪烁流动,剑身光华闪闪,如同活物,似乎在与他心灵契合,相互呼应。如同一对性命交托的伙伴,在进行灵魂的交流,做着大战之前的准备。
孟超然淡淡的一笑,手指轻轻弹在长剑剑身上,长剑一声龙吟,震颤起来。龙吟虎啸一般的声音,震撼雪空,铮铮剑鸣,毫不掩饰的露出强烈的杀气孟超然突然腰杆猛然一挺,就如一柄剑,猛然出鞘一抬头,眼中的寂寞与深寒完全变成了锋锐的剑气,与手中长剑,彻底的融成一体浑身气息轰然一震,剑气四面飞溅,他虽然一动没动,但却就如同一颗炸弹在中间轰然爆炸,气息所致,脚下积雪飞扬而起,成放射状四面八方的凌厉飞出孟超然头上满头黑发忽的一声飞扬起来,根根直竖,在白雪中激烈飞舞,弹剑长吟道:“风雨难洗心痕,沧桑不灭情伤……”
在淡然的吟唱之中,孟超然的眼神发出凌厉的神光,突然一纵而起,凌空飞腾七丈,如苍鹰翱翔,口中悠悠叹息道:“……莫要轻言亘古……”
身形与长剑在空中化作闪亮的一体游龙,剑光璀璨爆裂,凌空长射“……离散才看荒凉”这四句诗的吟出,就似乎是孟超然跟自己的过往,跟自己的生命,跟自己的爱人,跟自己的遗憾和伤痛做了一次最后的告别。
虽然不甘但这一剑出,就是决然他的脸色依然平静淡然,但眼底深处,却悄然闪过一抹带着怅惘回忆的痛彻心扉的眼神,伴随着一种恒久的沧桑寂寞,融进了剑光之中,浩荡的剑势,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当空飞泻这是生死立判的一剑却带着一种心伤魂断的心碎感觉绝境之中,孟超然决死出剑
第二百五十一章 - 千钧一发!
“上杀了他”三个人同时大叫一声。拔剑冲了上来。
在刚才,时间虽然不长,但他们没有行动,导致了孟超然的气势剑势,都在一瞬间攀上了顶峰,此刻剑势已成,威力更大这对他们来说,乃是完全不应该的事情。任何对敌,都要打断对方积蓄的气势,击楫中流,才有利于己方。但这一次,他们不但放任对方完成了气势剑势,心中竟然没有后悔的感觉面对这样的一剑,必然会有人受伤;但却不后悔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态对方虽然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但这样的从容,这样的冷静,这样的坚持,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敬意三条人影如飞迎上“小师弟”远处,乌云凉披头散发,拼命赶来在他身后,那位九品武尊和另一个围攻他的人,也是狼狈不堪,一瘸一拐。
孟超然似乎全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嘴角含着淡然深情的笑意,御剑而下剑光璀璨,轰然落下。
四团剑光,在这一刻,猛然对上对在一起空中突然散出璀璨到极点的光芒,四个人一旦对上,就如同一个硕大的炸弹突然爆炸无数剑芒纵横飞射炽亮的光芒,折射的正赶过来的几个人都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孟超然一声闷哼,断线风筝一般往后飞退。
另外三个方向,同时三声惨叫发出四条人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又退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到这时,汇聚的中间才有一团血雾飘飘落地,无数的血肉碎屑,落在地上。
三个人的身上在这一刻凭空增添了数十道剑痕,落地之后,第一时间抬头注目,向孟超然看去。
不知为何,直到现在,他们关心的居然是孟超然的表情。不知道这个人脸上那如同面具一般的淡然,在受到重大创伤之后,能不能改变他们失望了。
孟超然身躯微微颤抖,身上好几处地方血流如注,长剑斜斜垂在身侧,剑尖上鲜血热腾腾的滴落。他的脸上,竟然还是恒久的淡漠,看向三人的眼神,竟然也还是无动于衷的冷淡。
“厉害”其中一个人惨笑一声,道:“我们见过的高手,比你武功高的,多的太多;但能够这样冷静的,孟超然,你是天下第一死在你的手里,也算不枉了。哈哈……”
笑了两声,突然胸口激射出一道血箭,缓缓倒下,砰地一声,砸在雪地上,没了气息。脸上居然犹带着笑容。
刚才的战斗,孟超然的剑,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孟超然淡然看着,长剑缓缓抬起,道:“来吧。战,不过是生与死,江湖,也本就是一条生死路。能笑着去,也是一种境界”他竟然面对着剩下的两位敌人,率先发出了挑战。
“小师弟你怎么样?”
乌云凉如飞赶至,这位天外楼的掌门,此刻气喘吁吁,披头散发,浑身伤痕,连脸上也被划了两道。
剩下的七名敌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每个人都是气喘吁吁。
“我还能喘气。”
孟超然淡淡的笑了笑,看着乌云凉的眼神少了几分淡然,多了几分关切。
也只有面对自己的亲人,孟超然的眼神才会发生变化。对于其他任何人,他都不会动容乌云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呛咳着笑道:“厉害哼,要想向我天外楼动手,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可以?哈哈……”
“这点代价,我们还付得起”那位紧追而来的九品武尊哼了一声,努力的压制着胸口如要爆炸一般的憋闷,冷笑道:“若是楚阎王因此而崩溃,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崩溃?”
孟超然有些嘲讽的自言自语,竟然很有信心的道:“我的徒弟,永远不会崩溃的”“上”那位九品武尊一挥手:“当心夜长梦多”“咳咳……咳咳咳……”
地面上,一个雪堆动了动,接着,谈昙就从里面迷迷糊糊的爬了出来,站起身来,看着四周。
他的眼神,从迷糊到清醒,只是一瞬间。然后就是悲痛、愤怒……
一跃而起,也不说话,径自拔出剑来,与孟超然乌云凉三人,背靠背组成了一个防御阵型。
面对着他的,正是那位女武尊;看着谈昙一张怪异的脸,正做出严肃的表情,不由得心中一阵打鼓,一阵恶心。
一声呼喊,战斗再次爆发。……
楚阳和顾独行无声无息的潜入了天外楼,这一路来,在楚阳这识途老马的带领下,神不知鬼不觉。
急速的奔驰了一会,前面白雪皑皑之中,一片紫竹,迎风摇曳。
“这就是紫竹园”楚阳极为小心的摸过去:“这里已经发生过了战斗。”
“追”楚阳一马当先,循着痕迹追了上去。
紫竹林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段打斗留下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有大雪未曾覆盖的血迹。
楚阳的脸色越来越沉。
“这里的鲜血还未凝。”
几乎要快追出紫竹林的时候,顾独行伸手一摸,突然精神一振。
在这样的天气下,鲜血未凝,那就说明战斗刚刚结束,还有希望。楚阳心头一松,加速前冲。
突然前面传来簌簌的声音,似乎有人也正在努力的奔驰,呼呼的喘气声清晰可闻。
“我们怎么办?也上去围攻?还是回归门派?”
“回归门派?你开什么玩笑?事情还没结束呢。”
“太可怕了”其中一人心有余悸:“谁想得到天外楼这两个人竟然这么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