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陆不弃一边跟烈焚交流，一边继续破解离魂柱解救绯云螭的时候，黑云和穹天二人并肩一起。

“穹天，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狼狈的黑云在这一刻，精神振作了许多。

穹天沉了沉首：“我只是不想再让我两个女儿失望而已。”

“哈哈……这无所谓了！”黑云大笑道：“现在就让我们合力，赶走这白面人吧！”

“又一条绯云灵蛟？”白无垢此刻也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穹天：“看起来，这九幽离魂阵似乎还有帮助你们绯云螭修炼的功效？”

“借用你们人类一句粗话，就是帮助你老母！”黑云怪吼道：“要不是你们当初设计陷害，我早就破首化蛟了！”

“黑云，你可以去死了！”白无垢脸色变得森冷，原本他还有一丝亵玩之意，可现在彻底转化成为杀机。

强大凌厉的剑气以更快的速度成型，光芒流动间，带着无尽的杀意刺向黑云。

在黑云惊悸间，穹天并没有坐观，作为生力军的他，义无反顾地挡在了黑云身前。

“吼！”穹天怒喝，口中喷吐出炽热无比的赤金火焰的同时，那双蛟龙犄角也放射出了灵蛟极光。

穹天很有自知之明，他明白即便破首化蛟，他实力也不过跟黑云相当，只有尽最大的能力，才有可能拖延上一时片刻。

的确，在穹天没有吝啬灵珠之力，疯狂释放赤金火焰和蛟龙犄角之下，白无垢的剑气竟然被他化解了七七八八，最后那两三成，以绯云灵蛟的身体强度，要抗下来还是不难的。

可是，就如烈焚所说，两头刚破首的绯云灵蛟，绝对不可能是胎光天丹境的聚顶元修者的对手。

追求强大的输出，过分的透支，只会让衰败来得更早！

穹天以拼命之姿态，跟黑云一起，勉强挡住白无垢，却注定会很快消耗光他可用的灵珠之力。而当穹天后力不足，黑云又新力未复间，白无垢的剑光，就变得越发的强大和凌厉了。

算来，不过也就是十余次碰撞，在白无垢双目杀机再一次暴涨间，剑光彻底撕裂了二灵蛟布下的黑光和火光屏障，剑光呼啸，在二灵蛟的身上留下密布的剑痕，鳞片纷飞，鲜血长流，触目惊心。

尤其是黑云，在这一刻，几乎已经变成了一条血蛟，看向白无垢的眼神，除了滔天的仇恨，还有惊世的怨念：“白无垢，我会让你明白，把我绯云螭一族逼到垂死挣扎，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是么？可我见到的，不过是几头困兽在做无谓的挣扎罢了！”白无垢白玉剑尖轻指：“你还能做什么？自爆灵珠么？与我拼命么？”

灵珠，是玄珠的进化体。作为相当于人类聚顶期存在的顶尖兽类，灵兽拥有蓄能强度比玄珠更为强大数十倍的灵珠。

而灵珠自爆，是每一头灵兽与生俱来的能力，这种自杀般的攻击方式，会让一头灵兽爆发出高出它自身十倍甚至百倍的能量。

如果黑云自爆灵珠拼命的话，不说击杀白无垢，击伤他却是完全是有可能。

“自爆灵珠，那是最愚昧的灵兽才会选择的事。”黑云怒笑道：“我们绯云灵蛟，有着属于自己的拼命方式……穹天，准备好了么？”

“在知道我女儿在努力救我们的时候，我就时刻准备着！”穹天回眸看了眼龙不离，还有那刚刚被释放出来的龙不悔：“能再见到他们，看到他们有个好的归属，我和雨舞也无所牵绊了！”

“哈哈，那就让这无知的白面人见识一下我绯云螭一族赖以长存的资本吧……”黑云昂首向天，苍劲十足的笑声宛若能透过聚灵湖，冲向云霄，并渐渐化作狂放的蛟龙之吟，而与此同时，它的身上腾起一道更为细小的蛟型血影。

“不！”也就在龙不离悲凄惊呼中，穹天也是长吟一声，身上也跟着腾起一道蛟型血影。

第四十二章 男人的选择

这道血影，让陆不弃想到了龙不悔和龙不离曾经交付给他的螭魂血影，虽然这两者不尽相同，可是陆不弃也隐约感觉到了这一举动的特殊性。而更让陆不弃惊诧的是，他刚刚一一解救出来的六头绯云螭中，只有第二条救出的暗青色绯云螭和龙不悔没有做这件事外，其余四条绯云螭纷纷效仿。

两大四小，六条血影，分别飘飞在两条灵蛟和四条绯云螭之上，看上去仿佛集体灵魂出窍。而且这些灵魂，似乎在一种极其神秘的力量导引下，逐渐精纯，并迅速靠拢。

一时间，一骨凝重的气息充斥了整个九幽离魂着，而阵法之上的聚灵湖，也突然沸腾了起来。

“烈焚前辈，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陆不弃内心不自禁地剧烈跳动着。

烈焚茫然应道：“不清楚，没有见识过，看上去像是一种透支灵魂力的秘术……”

“父亲……快停下来！”龙不离悲呼着，身体一摆，冲向了穹天。

可是不等龙不离靠近，一股强浑的力量就将她给震荡了开去，而被震荡开去的，还有那条暗青色的绯云螭。唯独只有龙不悔，有些茫然地看着这副场面。

当然，同样茫然的还有云濡和苏诗沫夫妇，陆不弃嘴角抽动了下：“这种战斗方式的代价是什么？”

“不知道！”烈焚依然是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低，我能感觉到，如果那些灵魂并合到了一起，很有可能产生接近甚至超越胎光天丹境聚顶元修者的能量。不管怎么样，你能做的只能是看着。”

似乎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白无垢的脸色变了，变得十足的凝重，这种凝重跟之前的凝重在本质上有了很大的区别。

也似乎是这种凝重，让白无垢尝试着做了一次试探性的攻击，白玉剑在空中再一次划出了“剑”字光影，印射而下，威力澎湃。

可是当“剑”字光影即将轰击在黑云的头顶时，却是被一股神秘的波动给抵消得无影无踪，这无疑让白无垢心头更是疑虑。

盯着那即将凝合的血魂，白无垢突然眉头一皱，做出一件让陆不弃哑然的事情，那就是突然掉头，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那幽蓝的水光之下。

白无垢逃了！堂堂聚顶期胎光天丹境的顶尖修士，竟然在绯云螭一族这种强大秘法还没成型之前，就惊悸逃跑了，那这种秘法得有多强大？

陆不弃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想到绯云螭一族拥有足够震慑白无垢这等强大存在的杀手锏，他无疑是放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然后才敢拾起另外一个包袱。

朝离他最近龙不悔飞了过去，陆不弃肃容道：“跟不离说一声，我必须去找曼珠纱确认一件事，你们照顾好大哥和大嫂，离开这后，去龙门等我！”

话音落下，在龙不离复杂的眸光中，陆不弃也迅速消失在幽暗的蓝光之下。

也就在陆不弃离开的时候，那即将凝合的六道血魂中，穹天的血魂突然张口，一股强大的灵魂里传遍了开来：“黑云，六灵龙神咒未完成之前，只要献祭足够强大的灵魂，就可以发生变化！”

“穹天，你的意思是？”黑云有些没反应过来：“要变成献祭恩泽？”

“白无垢都走了，没必要无谓的牺牲！”穹天应道：“只要恩泽的对象是我女儿，我自愿献祭出灵魂，让我绯云螭一族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

“穹天……”另外一道灵魂波动惊起，比之黑云和穹天的灵魂要弱小不少，正是龙不离和龙不悔母亲雨舞的血魂发出的。

不等雨舞灵魂表态完成，穹天已经堵住了她所有的态度：“雨舞，你会支持我的，是么？”

雨舞的血魂颤抖了下，却是没有再做表态，余下四道血魂，包括黑云在内，都陷入了沉默，而在这一刻，六道血魂马上就要抱团。

六灵龙神咒，是绯云螭一族，作为身具龙族血脉的一个灵兽种族，能借用龙族神力，施展出最为强大的秘术之一。

只要六道虔诚的绯云螭或者绯云灵蛟的灵魂，愿意放出灵魂，进行本源融合，就能凝合成为一道神龙血魂。这道神龙血魂，至少拥有相当于聚顶期胎光天丹九重境元修者的实力。

高投入才有高成效，六灵龙神咒一旦成功施展，进行本源融合六条绯云螭都必死无疑，而神龙血魂却是只能存在六六三十六日，一旦这个时间过了，就会消失不见。

这一秘术，原本是为了跟白无垢拼命用的，以保全龙不离、龙不悔和另外那条暗青色的绯云螭。可是白无垢却是突然中途离开，如果不做些变化，那这牺牲未免太大了。

而这献祭恩泽，则是六灵龙神咒在发动过程中唯一能变幻的秘术选择，最终的结局不是用来战斗的，而是用来辅助绯云螭修炼的，能通过恩泽之力，提高被恩泽者对灵道的悟性和对龙之力觉悟的可能，也算是一种特殊意义的传承方式。

只需要献祭足够强大的灵魂，往往是一条或者两条足够强大的绯云螭的灵魂，就能借助龙族神力，施展出献祭恩泽。

虽说施展出六灵龙神咒，能够凝合神龙血魂。强大的神龙血魂足可在三十六日的时间里，为逝去的绯云螭报仇，可是这种玉碎瓦不全的情况，无疑过于偏激。

与其大家抱团献祭灵魂，施展六灵龙神咒，不如其中的一两个个体来献祭，却还能换来绯云螭一族的后续发展。

对于穹天来说，第二个选择，既是偶然，也是必然的选择！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大公无私，就从私心来说，既能让他保全自己的妻子，还能恩泽自己的两个女儿，换做任何一个有责任的男性，也是一定会做出的选择。

这种选择，就算是雨舞心如刀割，她也只能承受。

“呜呜……”凭空突然起风，风声呜咽而过，带着让人心痛的声音。

而当呜咽声消散时，空中那若即若离的六道血魂突然凝固在那，而其中穹天的血魂在留恋地看了眼龙不离和龙不悔后，骤然化作扬尘般的红尘，细细密密地消失不见。

也就在穹天的血魂消失的那一刻，雨舞的血魂也以同样的方式，带着果决的态度，飞扬消散，追随而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作为母亲，雨舞如何会不眷恋两个这么努力的女儿？可是，作为妻子，又如何能抛弃丈夫，让其一人在未知的世界孤独前行？

“为什么？”龙不离那代表绝望的斗大泪珠划落脸庞，她浑身都在颤抖着，在这一刻，她感觉到的只剩下凄凉。

龙不悔再搞不清楚情况，至亲双双离去那来自灵魂的痛楚也让她明悟到了一些什么，悲戚地抽泣间，看向龙不离：“姐姐，爹娘他们？”

龙不离并没有回答龙不悔，而是目光痴痴地看着穹天和雨舞双双消失之地。

“嗡……”的一声巨响，一汪闪着混沌光芒的波纹灵泉出现在那，在黑云的血魂带着余下三条螭魂迅速饶其旋转数周，纷纷飞回本体的那一刻，穹天和雨舞两螭的身体骤然一颤，在一股神奇的力量上迅速分解成为混沌光芒的纯粹能量，吸入了那汪灵泉之中。

“昂吟……”龙不离发出一声悲凉至极的螭吟，用来祭送父母双亲。

这一声感同身受的螭吟之声，无疑就相当于回答了龙不悔的问题，龙不悔也是哀然垂首，发出一声低沉的螭吟，同送双亲。

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更无法接受，许多年的努力，最后却换来这样一个结局。

第四十三章 王者之风

“沁呤呤……”一道让人感觉到强大生命力的奇妙声音响起，那汪混沌光泽的灵泉波纹震荡间，却是迅速变成红、蓝、青三种色泽。

这三种色泽，缓缓变换的深浅，三分灵泉间，渐渐释放出如同彩色晨曦般的迷人色泽。其中红色光芒映照在了龙不离身上，蓝色光芒映照在了龙不悔身上，而青色光芒则映照在了那条暗青色的绯云螭身上。

这无疑就是龙族的恩泽之力，在这股穹天和雨舞用献祭灵魂和生命所换来的神秘力量的恩泽下，龙不离、龙不悔和那条暗青色的绯云螭纷纷产生明显的变化。

龙不离原本是赤红色的鳞色，渐渐多了一些金星光点，虽然没能像穹天那样破首化蛟，彻底变成赤金色，但是可以看出有这种趋势，而且那修长的螭首上，多了两个隆起物，这无疑也是即将破首化蛟的预兆。

龙不悔那原本是粉红色的吝啬，则是多了银星光点，附着其上，而且螭首上，也多了两个隆起物，不过隆起物比之龙不离要小一些。如果这种隆起物是代表绯云螭接近破首化蛟的标志的话，那无疑龙不悔还是慢了一筹。

至于那条暗青色的绯云螭，在这恩泽之力下，竟然发出一声直破苍穹的长啸，身上鳞片迅速翻新，暗沉之光消失不见，转而变成的是湛青色，闪着奇异的光泽，而那昂扬的螭首，在彻底吸收完那道青色光芒后，刚刚隆起的两个肉球骤然龟裂，绽放出夺目的青芒。

看着这玄奇的一幕，云濡和苏诗沫二人面面相觑，如在梦中。见过黑云和穹天破首化蛟的他们，自然明白，这条暗青色的绯云螭，在这一刻，也破首化蛟了。

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绯云螭一族竟然有三者破首化蛟，这等实力翻新率，绝对会让许多种族为之心惊。

“昂吟……”一道强有力的灵蛟长吟之声跟湛青色绯云灵蛟相应和，正是已经重新魂体合一的黑云，只见黑光闪烁，一个身形魁梧，身着暗金铠甲，黑发飞扬，颇有霸者之威的中年男子从黑光中踏空而出，与之相随的还有欣慰十足的笑容：“我儿青峰，果然资质过人，竟然能与为父同日破首化蛟，实乃我绯云螭一族的幸事。”

那湛青色的绯云灵蛟身形抖动间，绽放出一团青光，化作一个身形挺拔，身着湛青锦袍，枪眉朗目的青年男子，他脸上挂着一抹桀骜的笑，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多谢父王恩泽！”

云濡和苏诗沫相视一眼，能看到彼此心头的明悟。原来，黑云和青峰竟然是父子关系，也难怪黑云在选择献祭施展六灵龙神咒的时候，青峰会反应那么激烈。

而在黑云身后，各异色泽的光芒闪现，穿着形态各异的两男一女飘了过来，脸上都挂着恭维的笑，口中说着恭喜的话，这场面要多喜庆有多喜庆。

看到这一幕，龙不离那如同寒冬冰峰一样的声音说道：“苟延活命者，不需你们对救命之恩有何谢意，连假惺惺地对牺牲逝者表示一下哀悼也不会么？”

五人脸色皆变，有点良知的确也能反应过来，在穹天和雨舞双双牺牲的当口，他们却在庆祝青峰的突破，这的确非常不妥当。黑云回首看过来，脸色变得庄严郑重了许多：“两位侄女，你们父亲和母亲，是我绯云螭一族的英雄，我黑云自是打心底尊敬他们，刚才实属无心之举……”

“你的确无心！”龙不悔的声音也很冷，如果说龙不离给人的冷是果决刚烈的冷，那龙不悔的就是阴柔的冷。

“无心之人，才能无耻。”龙不离冷笑一声：“不悔，我们走！”

“两位贤侄女且慢，我可以理解你们现在的情绪，不过你们也要注意你们的说辞。”黑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怎么？做了还不让人说？”龙不离轻蔑地看着黑云：“你难不成以为，我们姐妹孤弱在外，对族内的事就一点都不清楚么？只是刺你一下，也是尊你是我族的王，别逼我给你更多的难看！”

“不离，你既然知道父王是王族现在的王，就该俯首听命！”青峰脸色满是傲然，那看着龙不离和龙不悔的眼神中，有着掩藏得并不深的欲望。

冷冷地瞟了青峰一眼，龙不离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一个自私自利，虚伪至极的王者，如何让人甘心俯首？”

“放肆！”青峰怒喝，脚下踏动，能量狂涌，俨然是要动手。